“伯母,救我!伯母!”
傅郁淮的状态很不好,许政升不清楚他是不是听明白了所有事情,担忧的开口道:“傅总,你还好吗?”
毫无生机的面容沉静片刻,缓缓有了动向,许政升看着他撑着身子站起来,脊骨微微弯曲着,一步步的走去文萱面前。
“郁淮!我真的是为了你!你不能和乔染在一起!她会害了你!她迟早有一天还会离开你的!”
抱着他的腿,文萱感受到了恐慌,她本以为那孩子被扔下去就会死,却没想到会被救起来。
她要绝了白念的所有希望,哪怕让她背上一条人命。
她已经规划出一条完美的计策,只要咬死了孩子是裴靖林的,郁淮就一定会舍弃乔染,文家和傅氏也会拼死保住她,最后呆在郁淮身边的人,就永远都是她!
“如果没有人跳下江去救朵朵,文萱,你要怎么做?”
失神的面容,脑中却是异常的清明,傅郁淮开口问。
“就算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不追责……”眼神瞬间漆黑凌厉:“可你要害我的女儿,文萱,如果不是染染还没醒,我会当场挖了你的心肝!”
如同一道闷雷在文萱心中炸开,那目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牢牢的将她钉在原地!
“她不是你的女儿!”谢月菱一声吼,脸上显得惊惶无措:“阿郁!那不是你的孩子,乔染她骗你!去做DNA鉴定!我……”
“你买通了多少个医生?”傅郁淮面无表情:“十个,还是二十个?”傅郁淮闭上眼睛,傅郁淮闭上眼睛:“我忘了,这间医院还有你的股份。”
撸起袖子,清瘦的手臂露出来,话音也同时响起:“要鉴定,就在这间屋子里光明正大的验,有凌煜在,我的血随便你们抽多少,只是我要提醒你,一旦鉴定结果证明朵朵是我的孩子。”
幽暗的黑色瞳光,令人胆战心惊:“到时候,我要母亲和整个文家陪葬。”
轰——
如同一颗炸弹炸开在所有人心中,谢月菱身形剧烈晃动了两下,脸色瞬间青白,谢成抱住她,看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傅郁淮。
“你要我陪葬!你居然因为一个野种要生身母亲陪葬,傅郁淮,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
“我本就该天打雷劈,现在开始,所有的罪由我来背,所有苦由我来受,谁要敢动乔染和朵朵一根汗毛,我就拉他一起下地狱!”
像是宣誓一般,那句话化成一根根钉子扎入文萱和谢月菱的心,傅郁淮冷厉狠绝到极致,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就像在看一粒尘埃:“我要去等染染醒来,裴靖林,要怎么做随你。”
不再停留,傅郁淮不顾文萱的哭喊声,谢月菱的绝望嘶吼,径直离开了病房。
再回到病房,乔染病床前多了个人,朵朵正轻轻摸着乔染的手,软糯糯的声音说着:
“妈妈,其实朵朵半年前就回来了,认识了段叔叔和夏姐姐,夏姐姐对我很好,她说妈妈以后还会介绍位叔叔给我认识,说他会和靖林一样好,妈妈你快醒过来,朵朵还等着你给我介绍呢!”
傅郁淮进门的脚步停住,酸涩蔓延,他眼底温热,忍不住回身想出去。
“叔叔忙完了吗?”朵朵回头,看见傅郁淮的背影问。
强忍着泪光,傅郁淮回头,微笑着点点头:“恩,忙完了。”
朵朵跑到他面前,漆黑的眼眸泛着光亮,仰着小脸说:“那叔叔去跟妈妈说话吧,朵朵的话说完了,要回去了。”
她要走,傅郁淮突然蹲下身子拉住她。
像是不敢碰她,傅郁淮拉住朵朵的手又急忙松开,低声问:“朵朵的病好了吗?”
他听许政升说朵朵前几天在发烧。
“恩,好了。”朵朵认真的点点头:“朵朵好了,妈妈也会好的,叔叔别急。”
小小的手掌轻轻拍拍傅郁淮的肩膀,就像天使的翅膀缓缓拂过心上,傅郁淮却是瑟缩的,不敢承受她的触碰,朵朵没多想,欢快的跑远了。
许政升来找傅郁淮,就只看见他默默蹲在地上,低着头,无声的哭了。
……
十天,确定是十天零九个小时,接近黎明的时候。
万籁寂静,小护士脚步轻缓的穿梭在走廊上。
乔染醒来。
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而后看着一室寂静,青白的光线透过窗帘洒向房间。
病床旁,傅郁淮靠在墙上,沉沉的闭着眼睛。
她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拔掉针管,赤着脚跑去门外,她太瘦了,身体轻盈的没有出一点声音。
门外走廊上,保镖靠在墙边同样沉沉的睡着。
她目光停留在隔壁病房门把上的玩具,琉璃般的眸子发出灿烂的光芒。
轻轻推开门,两张大床,一张躺着裴靖林,一张躺着朵朵。
她眼中有欣喜,走去床前,摸着朵朵的脸,许是手指太凉,朵朵微微皱眉,睁开眼睛。
尽管没有完全睁开,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乔染,惊呼着:“妈妈!”
乔染抱着那小小的身体,她是温热的,是活的,她没有死!
“染染?”
裴靖林以为是梦境,怔怔的开口,直到乔染伸手摸着他的脸,冲他微笑,他才知道。
染染真的醒了!
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太好了!染染,你终于醒了!”
朵朵开心的大叫:“妈妈!妈妈醒了!”
叫声吵醒了外面的保镖,也惊醒了傅郁淮,他惊骇的发现病床上的人不见了。
“乔染!”惊呼着朝外跑去,扒开围堵的保镖,冲进朵朵的病房。
“染染!”
三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傅郁淮怔住,声音涩在嗓子里,乔染看见了他,松开裴靖林,可还抱着朵朵。
她是害怕他再要送走朵朵,傅郁淮掩下欣喜若狂,急忙后退道:“你不要害怕,染染,我不会再送走朵朵。”
那天她失控的模样还存在他脑中,是他吓到她了。
他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看着他害怕的样子,乔染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堵在嗓子里,她开口,一点声音都没有。
心底一惊,再用力开口说话,却只发出破碎的单音。
她惊怔着摸着嗓子,惊恐万分的看向裴靖林。
“染染,你说话!”察觉到不对,裴靖林脸色瞬间煞白,急急喊道。
“啊……啊……”
只有单音,甚至连个名字都喊不出来。
傅郁淮如遭晴天霹雳,惊恐的摇头:“不!段凌煜!”大喊着段凌煜的名字,走廊里保镖已经把段凌煜请来了,他听到傅郁淮的叫喊,心上一颤,脚步匆忙起来。
朵朵已经被吓哭了,缩在裴靖林怀里抽噎道:“妈妈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裴靖林抱着她,只能紧张的安抚:“不会的……”
段凌煜查看了一下乔染的声带:“没有受损的痕迹。”可叫她出声,乔染无论再用力还是只会发出单音,就像个失声的哑巴。
“你先不要紧张,这种情况可能是暂时。”他看向朵朵,对裴靖林说:“应该是目睹了朵朵掉进江里,惊吓过度,神经处于紧绷状态,所以一时失声。”
裴靖林点点头,安抚乔染道:“现在都没事了,你看,朵朵很好。”
朵朵伸手要乔染抱,抱着她的脖子轻声道:“妈妈不要担心朵朵,妈妈快好起来。”
乔染红着眼睛,亲吻着女儿的脸,微笑着点点头。
门外的人再不敢踏进房间,许政升站在他身后,听见傅郁淮痛彻心扉的低喃:“是我害的她……”
她害怕,是因为他要夺走她的女儿,因为他无数次的逼她,无数次的猜忌怀疑她。
她原本会过的很好,裴靖林会对朵朵好,会对她好,他们会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是他,非要执拗的,拽她进万劫不复!
像是一瞬间想通了所有事情,傅郁淮眼中是久违的清明,许政升还未开口,他已经有吩咐:
“撤走所有傅氏的人,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该离开医院了。”
乔染的失声,具体还要做系统的检查才能诊断出,中心医院已经联系海城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来为她检查,段凌煜只能暂时开一些安神的药物,嘱咐乔染放松心情,暂时什么都不要想。
乔染点头记下,目光不由朝着大门口处看去。
已经走了吗?
有些话,她还没来得及对他说。
醒来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那他每天都在吗?
朵朵在她怀里笑着,乔染看着她的脸。
已经知道朵朵是他的女儿了吧?是不是已经说过话了呢?说了什么呢?
心,突然有点空,也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