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坤望着尚岚,她的眼睛里闪着不安、哀求,还有真诚。他寻思着他一直隐瞒着她很多事情,认为那些都没有她知道的必要。现在既然把她带来了母亲喜欢的地方,那他心里应该有承认她在他生命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那么她要知道他过去的事情,他是不是也能毫无芥蒂地和她说呢?
“你想知道什么?”
苏景坤在心里说服自己后,僵硬的肩膀也软了下来,温声和她说。
尚岚突然被反问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她扬起脸说:“至少,至少我想知道你小时候还有你母亲的事情。”
提到母亲苏景坤眸子闪过一丝伤痛,还有隐隐约约的愤怒。
尚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景坤,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因为是喜爱的人,所以想知道他一切,包括他的现在和过去,她有时觉得苏景坤太完美,完美得仿佛只是假象,她有时候并没没有和苏景坤在一起了的真实感。在他们的关系里,苏景坤只是扮演着一个好丈夫的角色,而她也努力去配合当个好妻子。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越来越不满足他们的现状,她想更加深入了解这个男人,也希望这个男人会对她敞开心扉,让她进入他的世界里面去。
“景坤?”尚岚疑惑地看着他。
苏景坤似乎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陈述说:“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但是有时太过温柔就是一种残酷。
这样温柔的人只会安于现状,安于别人赠与的幸福,不懂得自我争取。他们会被社会抛弃,被肉弱强食的世界所侵蚀。
母亲不是贵族出身,家里的生活环境在中等水平之上。当初母亲要嫁给苏父的时候,家里人是反对的。因为苏父当时已经有家室而且养育一双子女,只不过母亲当时深爱着父亲,不顾一切要跟父亲在一起,家人也无可奈何。岂不知她嫁给苏父之后,厄运才刚刚开始。父亲的家人从来不承认过他母亲的地位,柳氏和她的子女对她冷眼相看,就连仆人也对她十分不尊重。
但苏景坤的母亲却一直保持谦卑,在苏父母亲和柳氏的面前从不逞能,反而对苏父家人极尽孝心,也没有向苏父说过一句抱怨。她的低调慢慢赢得了苏母的的欢心,加上她当时有了苏景坤,对她也不再冷言冷语。母亲和父亲的蜜月期是在苏景坤出生之后几岁期间,苏父经常带他们到处去玩,这个酒店也就是母亲最喜欢的地方,那之后苏父经常带苏景坤和母亲去过其他的地方,母亲心之所向的依然不变。由于柳氏性格善妒且刁蛮,苏父并不喜欢她更享受与温柔贤淑的苏景坤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也正因为如此激起了柳氏更毒恶的嫉妒心。
苏家父母渐渐病重之后,苏父工作繁忙鲜少在家,柳氏就开始掌控整个家庭,母亲被她欺负得苦不堪言,母亲地位低下苏景坤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苏漠山和苏琳芬变着法来折磨他,最严重一次他们把小苏景坤关在一个暗室里上锁,母亲和苏父找了他好几天才找到他,当时母亲见到奄奄一息的苏景坤近乎崩溃。也就是那时候他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强大到能保护所有的人。苏父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便把他们三个隔离起来,加上苏漠山和苏琳芬年龄比他大很多,他们很快就上寄宿学校,苏景坤得以过上一段安静的生活。
然而柳氏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苏景坤母亲,大概是在他高中时候,接到电话说母亲在市区中心楼梯掉下来的噩耗,头骨裂开脑溢血,再精湛的医术也无法回天。后来苏景坤知道事件发生当时柳氏就在事故地点不远之外,所有证明毫不犹豫地指证她就是犯人。母亲在死之前,一直在等待苏父来看她。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躺在病床上身体承受多大的痛苦,而她期待的人一直没来看她,她又是多么无助。最终母亲还是抱着遗憾走。苏景坤也得以了解父亲的冷酷无情,从对苏父和柳氏一家恨之入骨。
后来的后来就是尚岚所知道的,苏景坤经历了一场大火,这件事情苏家的嫌疑最大,为了寻找凶手他不得已才装作瞎子,为了一天能报仇雪恨。
尚岚听完他的陈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虽然知道生于贵族家的无奈和残酷,但是从苏景坤口里说出来,让她的心仿佛浸泡在3月的烟雨之中,被寒冷和悲伤包围。
“这么说来,你母亲的忌日是……”尚岚忽然惊觉。
“嗯,就是明天。”苏景坤点头,“母亲死了之后,我经常过来这里,但那次事件之后就没有来过了。”和白经理也是在那段时间认识的,可能是他身上笼罩太浓郁的哀伤气息,白经理不由得被他吸引和他攀谈起来。
他当时也亟需一个宣泄对象,在聊天的过程中,他清楚白小姐已经爱上他,但是他心里明白她始终不是他要共守一生的人,只当做是有缘无份的陌生人罢了。
尚岚愧疚地看着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她来的这里,她还乱喝飞醋让苏景坤讲出那么伤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恶了。
想着伸出双手环抱着他,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静静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竟然有几分寂寞的感觉。尚岚心一颤抖,忍不住说道:
“景坤,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字一顿,尚岚无比认真地说道,苏景坤母亲陪伴不了他那些寂寞的时光,如果景坤不嫌弃的话,就让她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去填补吧。
苏景坤从没有听过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语,一辈子的承诺太沉重了,有多少个人能给得起?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对尚岚保证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他本该是活在黑暗和复仇里面的人,他何德何能脱逃地狱幻想获得拯救。可是尚岚就像照射进黑暗的阳光,从没有感受到温暖的人开始贪恋这份温暖,忍不住要把那道光芒紧握在手,自私将她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就可以尽情贪婪她的美好,并且再也不想放开怀里这个美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