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我不是那个意思……”观音保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辩解，憋红了脸，像个理亏的孩子，委屈极了。
璟珂也并不是怪他，她只是在抒发对嫡庶尊卑的不满。她上辈子对那些庶出的私生子女瞧不入眼，这辈子她自己却沦为庶出。这是莫大的讽刺啊，命运跟她开的玩笑真大。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璟珂淡淡地回了句。
观音保对眼前这个冷美人是越来越好奇。他也搞不懂自己，明明草原上多的是漂亮姑娘，乐观开朗的女中豪杰也比比皆是，可自己偏偏对这个才十岁的小丫头感兴趣。
远处传来弘时和费扬古的吆喝声，他们已经溜完一圈回来了。
弘时对观音保笑道：“观音保，来到这里不赛马，你多没趣啊。”
“弟弟，你也去一圈吧，格格我陪着。”费扬古轻松跳下马，把缰绳交给旁边的马奴。
观音保怕又惹璟珂不开心，便踩了脚蹬子上马，跟弘时赛马去。
直到两人背影远去，费扬古和璟珂才迈开步伐。
一路上尽是沉默，两人心不在焉，想要寻个话题，也觉得困难。
“你……”
“格格……”
要么都沉默，要么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之后，尴尬地撇过头。
“格格先说吧。”费扬古笑眯眯地，一脸阳光，乐观的性格显得他平易近人。
璟珂微笑道：“你骑马真好，能教我吗？”
费扬古呆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有何不可？只是我怕我教的不好，把格格给摔了。”
“怎会呢？”璟珂觉得此人真是谦逊，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跟她一样。“那你呢？你方才想说什么？”
两人在林荫小道上走着，路旁的野花丛生长着些零零星星的小花。费扬古俯身摘取了几朵淡紫色的不知名小花，凑成一束，捧给璟珂，道：“送给你，格格。”
“谢谢。”
待璟珂接过花，费扬古才说道：“格格好像不大开心。费扬古只是在想，格格这样好看的女孩子，如果多些笑容，一定更美。”
可真的是会说话。他也看得出自己并不开心。
“我只是在想，是否我们都没法主宰自己的命运？”璟珂像是得到了勇气，面对费扬古，她有着浓厚的安全感。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像上辈子的朴佑凡，或许是因为他阳光的笑容，璟珂认为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费扬古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一如既往微笑道：“格格，你身份尊贵，备受宠爱，还有不开心处？”
“你知道我是谁吗？”璟珂问他。
费扬古很是奇怪，反问道：“我知道，你是雍王府的璟珂格格。”
“那么你并不知道。其实我只是雍亲王的养女。”璟珂轻轻一笑，声音很轻，笑容浅浅，夹杂着些许无奈与苦涩，“我是二阿哥的侧福晋所生。”
费扬古显然没了解过这一段渊源，颇有些意外，笑容僵在脸上。
两人之间有些冷场，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格格，其实放宽心罢。”许久，费扬古才开口道，“我们的身份出生即定。格格不必太过介怀。”
璟珂瘪瘪嘴，吐出一句话：“帝王之家由不得我。我宁可生在寻常百姓家。”
“格格……”她的想法竟然跟自己如此相像！自己一直想要的不也是如此？就像草原上的雄鹰，可以自由翱翔，不受拘束。
“格格，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因为……”
说着，费扬古顿了顿，换上轻松的笑容，才继续道：“我给格格讲个故事吧。”
璟珂奇怪地看着他，好端端的突然间要讲什么故事呢？
“很久之前，有一对贵族夫妻，他们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年岁大了却一直没有动静，便抱养了一个孩子，逐渐打消了念头。”费扬古说得云淡风轻，事不关己，“可是在抱养了孩子之后，没过多久，福晋就怀上了。后来，福晋就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老台吉后继有人。”
费扬古说完，脸上依旧是轻松的表情，并未有不开心的痕迹。璟珂很清楚他说的是自己。从荣宪公主对他的态度，从她捕捉到的细节，从她看到他跟那些下人友好打成一片的样子，她仿佛可以看见他以前过得多么不容易。
而现在这个笑容满面的男孩子，又该是多么坚强，才能这样乐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