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艺老贼多疑,非亲近之人,他自然不会应邀前来饮宴。”赵慈皓说道,“杨兄与此贼交情不深,故而不宜前去,以免打草惊蛇。此事,还是让小弟来办吧。当初是小弟把反贼迎进城,因而他对小弟颇有好感,常与我称兄道弟。我想,我若亲自前往请他赴宴,他当应邀而来。”
“好,那这事就有劳贤弟了。”杨岌擎起酒杯,兴奋地说道,“来,贤弟,愚兄敬你一杯!”
“多谢了!”道过谢后,赵慈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默然会儿,他又怀着愧疚说道,“小弟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做出引狼入室如此愚不可及之事呢?”
“这事不能怪贤弟,只能说李艺老贼胆太大,竟然敢假传圣旨!”杨岌安慰道,“贤弟不必过于自责,待杀掉李艺,便可报恨雪耻,并为朝廷立一大功。”
“对,小弟一定要手刃李艺老贼,方解心头之恨!”赵慈皓忍不住伸手拍了下桌案,咬牙切齿地说句,“此贼不死,我决不罢休!”
“好,贤弟有如此决心,定能替皇上除掉反贼,报效朝廷!”杨岌满心欢喜地说了句,沉吟片刻,他又问道,“贤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明日晚上,我就请李艺老贼来家饮酒,然后趁机杀掉他。”赵慈皓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李艺武功了得,准备藏五十壮士于壁橱后对付他。”
“贤弟考虑周到,料想此事定成。”默然片刻,杨岌又叹口气说,“愚兄本当与贤弟并力杀贼,无奈怕去了反倒引起老贼的疑心,坏了大事,只得作罢。”
“杨兄无须懊恼,此事有小弟就够了,兄台只须静候佳音就是了。”赵慈皓胸有成竹地笑道,“李艺老贼虽老奸巨猾,却也识不破小弟之计,杀之不难!”
“贤弟身陷险境,为兄又岂能袖手旁观!”杨岌吞下嘴里的酒液,口气坚定说,“愚兄决定明日暗自调集部下人马,以防不测。”
“还是杨兄处事谨慎哪!”赵慈皓想了想说,“没错,李艺一死,他手下那帮死忠一定会举兵闹事,替反贼报仇,所以需要杨兄的兵马来平息事端。”
“好,这事就这么议定了!”杨岌脸上终于露出丝笑,高兴地举着酒杯说,“来,贤弟,愚兄敬你一杯,祝你马到成功,建不世之功!”
“此事办成,你我皆为朝廷功臣,定能得到皇上封赏,官可至四品也。”赵慈皓不无得意地笑道,“杨兄,你就等加官进爵吧,哈哈!”
杨岌与赵慈皓不同,他淡泊名利,对高官厚禄并不怎么看重。他最希望看到的,是城中老百姓可免于战争与屠杀,而非自己青云直上。不过,他听赵慈皓这么一说,心头也涌起了阵喜悦之情。他想,如果赵慈皓真能用计杀掉李艺,守城将士和城中百姓就不用遭受战争的灾难,这该多好啊!这令他的兴致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他提起酒壶替赵慈皓满满斟上杯,又把自己的酒杯添满。于是,两人便就着小菜开怀痛饮。直到深夜,赵慈皓才带着几分醉意离去。
果不食言,次日黄昏时分,赵慈皓骑马来到了李艺的住处。李艺听说赵慈皓来请自己赴宴,心里猛地一咯噔,有点犹豫不决。虽说他把赵慈皓视为自己的亲信,但不知怎的就是不敢完全相信他。也是,赵慈皓毕竟不是李艺出生入死的铁哥们,特别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他怎么能轻易信任对方呢?因此,当赵慈皓恭敬而又热忱地邀请他赴宴时,李艺却婉言谢绝。赵慈皓明白李艺的疑心在作怪,就想尽一切办法打消他的犹疑。赵慈皓不仅善揣人心,而且口才极佳,说得李艺渐渐打消了心头的疑虑,而且不好意思再拂对方的诚意了。于是,他对赵慈皓哈哈一笑,然后就决定接受他的邀请了。
赵慈皓见李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得一阵暗喜,想这老贼合该死在自己手下。拜谢过后,他恭敬有加地请李艺出府。李艺自负武功,又见赵慈皓这般诚恳温顺,打算只身前往赵府赴宴。赵慈皓听说李艺不带侍卫前往,内心越发欢喜不已,以为天助他也。他陪着李艺,不紧不慢地朝门外走出。
出了营署大门,来到了燕郡王的车辇旁。正当李艺准备弯腰钻进马车之时,突然听到了声燕王且慢,紧接着就是一阵马蹄声。赵慈皓听了,大吃一惊,慌忙扭头寻声望去,但见李五戒领着数十骑朝自己直奔而来。他下意识地感到情况不妙,但依然镇定自若地立在那儿。不一会儿,李五戒纵马来到了赵慈皓跟前,且立即命人将他团团围住了。李艺见状,疑惑不解地问李五戒为何如此。李五戒挥剑指着赵慈皓,厉声说道:
“燕王,此人欲设计害您。赵慈皓请燕王饮酒是假,实则是要借机杀燕王也!”
“真有此事?”李艺吓了跳,目光如刀地注视着面前的赵慈皓,声色俱厉地喝道,“赵慈皓,你难道在给本王摆鸿门宴吗?哼,真是胆大包天!”
“燕王,在下不敢,此乃李大人血口喷人,欲加害在下。请燕王明鉴!”赵慈皓心头一怔,神色依旧镇定地答道。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李五戒冲着赵慈皓恶狠狠地吼了声,随即扭头往身后喝句,“杜元贵,你给我站出来,让赵慈皓仔细看看。”
话音刚落,一名家仆打扮的年轻人畏畏缩缩地从后面跑上前。他见了李艺,便伏地磕头,如捣蒜般,一边操着沙哑的嗓音把赵慈皓与杨岌密谋之事简捷地说了遍。赵慈皓两眼直瞪着自己的家仆,惊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仆人竟会揭发自己,大事竟会坏在这个不起眼的下人身上。
“赵慈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李五戒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慈皓,你以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吗?告诉你,天在助燕王也!”
“你,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竟敢出卖自家的主子!”赵慈皓暴跳如雷地向家仆吼了句,旋即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挥拳砸向他的脸。
“赵慈皓,你好大的胆,竟敢谋杀本王!”李艺阴沉着脸,怒喝道,“来人,把他给本王绑了!”
众人得令,即刻挥舞着刀剑冲向赵慈皓。赵慈皓也不想束手就擒,抽出佩刀与他们斗了起来。然而,寡不敌众,斗过阵后,他被李艺手下的人捆成粽子,掷在雪地上。李艺本人虽不讲信义,却偏偏痛恨背信弃义之人,对背叛自己的人恨入骨髓,不杀他不足以泄愤。因此,他看见赵慈皓就咬牙骂道:
“赵慈皓,本王把你视为心腹,你却欲设计谋害本王。你……你真是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