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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为鬼为蜮

当索菲亚得知隆多斯叛变的时候,就隐隐觉察到潜在的危机了。这个人跟在她身边三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一贯的表现谈不上忠心耿耿,倒也算尽职尽责。问题是,以索菲亚的精明,三年的时间再看不透一个人,尤其是负责自己出行安全的贴身保镖,那她也不会被外界誉为“铁腕女王”了。

隆多斯这个人总体来说,缺点多于优点。他除了好色贪财,心胸狭窄,还喜欢打着索菲亚的旗号在公司里作威作福,对新人欺压刁难;对老员工不屑一顾,处处夸张的表现出自己优人一等的存在感。仅此一点,就说明他的本性很卑劣,扩大延伸的话,早晚成为他的致命缺陷!

就比如那天隆多斯对吴铮阴毒的“使绊子”这件事例吧,他不知道自己得罪的人是谁,索菲亚可一清二楚。万幸的是吴铮留了情面,只让隆多斯吃了一个小亏而已;假如他也是个鼠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隆多斯的下场还仅仅是碰一鼻子灰吗?弄不好闹出杀身之祸也不稀奇。

以吴铮的恐怖,碾压他这样三脚猫的角色,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试想,这是索菲亚和吴铮有熟识的交情;换一个人的话,隆多斯此举自讨苦吃不算,还等于给她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索菲亚已经忍了他很久,所以当时就用严厉的措辞警告了他,并且心里隐隐浮起“换人”的念头。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隆多斯这家伙不可再重用了,别说他没什么真本事,就是有超群的能力,单单这份品质也无法得到别人的尊重和信任,更不适合长期为索菲亚服务下去。

鉴于目前的状况,再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今后面临的处境,索菲亚真不想身边留下这么一个草包隐患,她准备暂时再拖一拖,等到忙完签约仪式就着手解决。可万万没想到,隆多斯“生出二心”的速度比她还快,居然干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前一晚收到吴铮的示警后,她靠在床头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怎样,这种“众叛亲离”的滋味很不好受。

已经有一个凯琳达反骨了,现在隆多斯也步了后尘……被她倚重、信任的得力助手和贴身保镖走出这一步,令索菲亚满腔的愤懑、无奈和心酸化为一声长叹:她贵为盖蒂家族的“女王”,坐拥名车豪宅和财富无数,可在这世界上,要寻找一份真挚的爱情固然艰难,连个值得信任的人也找不到吗?

黯然神伤之余,她又猛然联想到一个细节:为什么无独有偶,凯琳达和隆多斯倒行逆施的时间如此接近?

弗兰克随后的分析和推论也验证了她的担忧……很显然,一个大阴谋就像窗外的夜色,正在漆黑中无声无息的逼近。索菲亚心乱如麻,愁肠百转之下甚至不知道该信任谁,结果被吴铮的一句话点醒:“凯琳达和隆多斯以前为你服务,那是他们的一份价值;现在即使叛变,仍然有他们的一份价值……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计划!”

索菲亚脑海中灵光闪动,如梦初醒。在弗兰克的授意下,连夜叫来了凯琳达,把一份草拟完毕的嘉宾名单交给了她,连带叮嘱了很多发布会需要运作的细节,叫她去马上安排。

至此,反击的号角吹响了第一声。凯琳达现在是什么身份?是一个“通敌”并且还不自知败露的角色,吴铮叮嘱索菲亚预留的那些计划,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这就是她最大的利用价值。

索菲亚必须证实一点:这件事背后究竟有没有帕尼尔·盖蒂的影子。更加工于心计的弗兰克则断言:没跑!

就算乔伊·拉蒂莫打算插手,看眼下这些征兆,他也不是“主力”了,取而代之的只能是帕尼尔!他们两人很有可能事先通了气,选择了联手。能解释通的最大理由就是:一旦如愿,于两人之间就是各取所需、并且有百利无一害的局面,他们太需要把这场发布会搞的胎死腹中、灰飞烟灭了。

之所以由帕尼尔亲自操刀,原因也很简单,对付索菲亚,他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知己知彼,从“内部”发动这场战争更为便利,成功率、可靠性也都更高。

但是迪米特里警长的涉入,让弗兰克找到了蛛丝马迹。不客气的说,他们两人资格相当,同属洛杉矶警局的高层领导人,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恩恩怨怨和“相爱相伤”,彼此之间太知根知底了,这就决定迪米特里要做件好事,可能弗兰克把不准他的脉;要是打算做件坏事……绝难逃过老对手的法眼!

大家都是老中医,谁给谁也开不了偏方。

另外,弗兰克还强调:帕尼尔不点头,即使乔伊·拉蒂莫亲至,也未必能改变发布会的步调,他有本事搅黄这次,可没法去预防下一次;帕尼尔要是点头了,单以外界的微小力量仍然难以撼动索菲亚的影响和决心……归根结底,这件事要想做绝、做透,只有他这个族长亲自出马。

这就很好的解释清三大疑点了:第一,凯琳达和隆多斯的变节;第二,迪米特里敢于带着警队来砸盖蒂家族的场子;还有第三,那十家和盖蒂家族关联极深的大公司,为什么只派来了“小鱼小虾”,而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席……全都是因为帕尼尔的存在!

只有他能令凯琳达和隆多斯叛变,除了金钱和职位的诱惑,也少不了强硬的威逼,在这个比索菲亚还大出几级的龙头boss面前,人微言轻的凯琳达和隆多斯真连根葱都不算,除了乖乖的俯首称臣,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而迪米特里来“砸场子”砸的肆无忌惮,当然也是有帕尼尔的首肯……我们家的地盘我说得算,让你砸就砸,我不但不生气,还给你记上一笔大大的功劳,这很难吗?

至于那十家大公司,不用弗兰克再分析了,索菲亚就知道,论交情的薄厚,他们只会唯帕尼尔马首是瞻。这是双方生意上往来至关重要的因素,涉及到大宗的利润、人脉和资源,都被老谋深算的帕尼尔牢牢握在手里,登高一呼没人敢不听;而索菲亚的面子,他们给点是人情,不给是本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弗兰克把这层细节和迪米特里的出现联系到了一起,再加上隆多斯此前“没头没脑”的藏匿枪支,隐隐猜到真相:帕尼尔不是要策划一场真实、危险的暗杀,而是想制造出一个暗杀的“假象”!

再解释的明白点,就是在索菲亚举行的发布会上,“替”她营造一个早有预谋、企图暗杀别人的假象……简而言之,就是栽赃!至于暗杀的对象是谁?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大活人:摩根·盖蒂!

这是帕尼尔“一石二鸟”之计的周全之处,涉及到摩根·盖蒂此前的所作所为,他想搅黄发布会反而变成次要目的了,要彻底了解这桩心腹大患,就得设法把索菲亚痛击到百口莫辩、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以帕尼尔阴沉的心机,“灭口”这样拙劣的做法只是下下策,更不会让这种情况在公开场合发生在索菲亚身上,那等于他主动去揽嫌疑……怎么做最合适呢?恶人先告状!摩根不是对索菲亚起过杀心吗,那好,现在反过来如法炮制,制造一个索菲亚企图趁发布会之机蓄谋行刺摩根的假象,打她个措手不及!

诬陷、栽赃,这类事件要想成立,首要条件也是三要素:动机、人证、物证,缺了哪样都容易流产。

相反有了这三样,就算当事人拿出再强硬的辩驳,在法律层面上也已经被“孤立”了,至不济也无法摆脱嫌疑。君不见黑暗的美国社会,每天以这样形式终结的冤假错案比比皆是,套用到索菲亚身上后果照样非常可怕!

结局就是:摩根首先会夸大其词的对外界公布,自己和她之间的矛盾有多紧张激烈,曾经数次遭到索菲亚的威胁……这构成了动机;然后隆多斯再出来指证,自己藏枪是受了谁的“唆使”,这是人证。

而那些大公司准备“牺牲”的小喽啰们则更为关键,他们会分别向警方承认,自己曾被索菲亚暗中联络过,允诺只要在今天的现场干掉摩根,就会得到这样那样的好处……为了证明真实性,他们还会指出在自己按照邀请卡序号落座后,才被隆多斯告知座位附近就事先藏匿好了枪支,这都是索菲亚事先安排好的,想动手随时都有机会。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这些人中不会有一个承认正式和索菲亚达成过协议,他们会异口同声的推脱说自己只是知情,并不想卷入这种复杂的“家族争斗”,在主观意识上也持拒绝态度的,是索菲亚想把他们逼上梁山。

这样的口供首先能和隆多斯“交待”的内容契合,力证索菲亚的阴险图谋;其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转了一圈,不会真有人受到法律层面的威胁,却能保证唯一被送到法庭被告席上、扮演悲情角色的受害者是索菲亚!

至于物证,就更简单了,隆多斯早就藏好了,只消迪米特里带队直闯礼堂,一搜既得,十拿九稳。

弗兰克还强调,总体上看,帕尼尔的计策较为强硬,甚至缺乏那么一点点理性,但他就要压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索菲亚,并且做到无懈可击已经足够了。

以人脉、能量和手腕而论,再加上这些完全说得通的“证据链”,陷害索菲亚不存在什么难度了,事关盖蒂家族这样影响力巨大的官司,不管博弈怎么激烈,他都能保证真相与权力之间的较量,最终一定是后者胜出,反正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届时索菲亚罪名坐实,身陷囹圄,任她再有多大的能耐也回天乏术,纵使把摩根的“丑闻”满世界嚷嚷,也会被解读为拾人牙慧,在诋毁家族的声誉……还有谁肯相信?

幸运的是,弗兰克揣摩了这个阴谋的每一处细节,感觉“设计理念”并非全来自帕尼尔,还敏锐的嗅出了迪米特里的气息!这种风格、这种手法非常的熟悉,仿佛烙印着这位老对手的签名章,谁想范水模山都仿冒不来……兴奋之下,就把自己的见解向吴铮和索菲亚做了阐述。

他的分析尽管大胆到令人吃惊,可有章有法,条理丝丝入扣,吴铮通盘一琢磨,如此毒辣的计策不但无瑕可击,也刚好对帕尼尔的格局量体裁衣,他怎会有不用的道理!那问题就来了,该怎样组织一场更犀利更猛烈的反击,给帕尼尔这个老匹夫当头棒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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