绺子一向不信邪,冷笑一声:“显他大爷的灵!跟这孙子客气客气他还真当真了?!今天这东西马爷我是拿定了,神挡杀神,鬼挡杀鬼,我还真就不信了!”
我看绺子又回到了暴怒状态,忙又安抚着让他先冷静下来,说也许是不小心什么东西碰巧掉了下来,你看那具干尸不是还好好的躺在那 么?人家没有要不让你走的意思。
正说着,那个方向又是一声脆响,紧接着有个圆滚滚的东西随着掉落“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过来,竟直接滚到了我们面前一米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我和绺子眨巴眨巴眼盯着看了半晌,谁也没看出那是什么,然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绺子也有点毛了,重新端起冲锋枪紧张的盯着那个方向。
我不禁又看了那干尸一眼,它躺在原地依旧一动不动,不可能起什么猫腻,绺子小声的问:“会不会真是那家伙搞的鬼?”
我闭上眼用伯重教我的方法凝神屏气感觉了一会,虽然没有他用那种诡异的手法按压穴位,但似乎还是有点效果的,至少在这个地方我没有感觉出一点魂魄的迹象。
我睁开眼,摇了摇头:“这哥们儿死了一千多年了,怕是早就已经投胎转世,这就是一副皮囊而已,不会是他搞的鬼”
我俯身小心的拿起地上的东西,发现那也是一件琥珀,只不过个头比较大,足有一个拳头大小,圆雕成带翼天马的样子,上下有孔,看来也是戴在身上的饰物。
我皱了皱眉,把琥珀天马递给绺子让他看,绺子看了一眼就毫不客气的塞到了包袱里,“还有东西?乖乖,难道还有另一具契丹贵族干尸?”
“我看不像,这件琥珀这么大,不大可能是组合项饰上的零件,估计是用来单独装饰挂在身上的……绺子,”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刚一直没有细想过,如今却有点发虚了。
绺子两眼还在死死盯着那个黑洞洞的角落,听我叫他嗯了一声,我迟疑的说道:“我们一直没想这具干尸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觉这样一具殓葬的这么华贵的完整干尸出现在这个地方很奇怪么?”
绺子也皱了皱眉,“是不大正常,但这也说得通,你所说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来中国做瓷器贸易,但那些外国佬来咱们这目的肯定不会这么单纯,这些洋鬼子打着买卖的旗号在中国偷走了咱多少好东西,在国外,很多人对这些有研究价值的古董感兴趣,这可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古老文化,走俏的很!所以说,收购瓷器丝绸茶叶的同时,再趁机发坟掘墓偷点东西,这像是他们能干的出来的事!”
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我所说的奇怪,并不是这具干尸来历的奇怪,而且他所处的位置奇怪。
按常理推断,东印度公司的人来到中国贸易,在这期间雇人发掘古墓也好,从古董贩子手里买来的也好,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是应该珍而视之的妥善安置,绝对不会这么草率的堆放在一个杂物舱。
绺子想了想,说道:“你猜会不会是在船失事之前,有人想把这具干尸拖出来带着逃生?不过最后拖到这个地方发现拖不走了,扔下自己逃跑了?”
我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性!刚刚我就想跟你说,这件琥珀天马像是从这具干尸的身上刮蹭下来的,也许就像是你说的,有人从什么地方把他拖出来的时候,这具干尸身上的饰品沿路被蹭掉了……”
绺子很快想到了关键,指着琥珀天马滚来的方向说:“这么说,干尸就是从那个方向拖来的!那里极有可能有通往存放这些宝物地方的通道!”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两人同时举起手掌击了下掌,“就是这个理!我们顺着这个方向找找,或许从干尸上掉下的东西沿路都有,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通道!”
想到极有可能会发现宝藏密室,两人都又兴奋起来,这一件也是拿,十件也是带,多多益善总是好的!这时候谁也没再提贪心不贪心的事,特意花时间去寻找和白白送上门来的,总还是有区别的。
我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向那个角落走过去,发现那是小山一样乱堆的桌椅,我果然看到在一条向上翻着的桌腿上挂着一条断了的细细金链,看样子就是穿在琥珀天马上的那一条,我把金链摘下来,指了指这堆桌椅后面的空间,示意绺子绕过去。
两人绕过去才发现这后面又是一条走廊,刚刚被杂物挡住了所以谁也没有发现。走廊不深,走了十几米就到头了,劲头是一扇简易的木门,两人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个相当大的空间,只不过这个房间十分的简洁,摆着的都是一张张的单人木床,感觉像是现在的集体宿舍,看样子是奴仆们的休息区域。
两人进去晃了一圈,发现这里并没有再通往别的门,我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收藏宝藏的密室绝不可能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即使有暗门,也不可能开在总是有人来人往的区域,毫无疑问,我们找错了方向。
绺子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懊悔的骂了声娘,两人原路折返回了杂物间,开始沿着四面墙壁摸索,看是否墙上有暗门的存在,可整个墙面几乎都让我们摸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下两人都有些懵了,都不约而同的狐疑又看向那具干尸,绺子几步就走到干尸面前,蹲下来重新审视起来。
绺子犹豫着把干尸翻过来,从头到脚的又仔细勘察了一遍,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靳爷,如果你要背着这样一个东西逃走,就好比这几乎就是你后半辈子的全部希望,即使情况紧急,你会不会往人流量大的地方走?”
我虽不明白他这么问究竟为何,也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会,如果当时情况特别紧急,大家都在逃命的时候,那这东西这么显眼,我是绝对不会往人堆里扎的,因为在生死大事上,人的阶级性被打破,即使我原本是个地位非常高的人,那么在那种情况下,其他人也有可能不再顾忌我的身份而进行哄抢。”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打个比方,比如说在一家银行,我是掌管金库钥匙的主管人员,有一天整个城市遭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地震,我当时正在金库进行盘点,那么地震来的那一刹那,我在逃走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可以顺便带一些钱走,因为地震可以毁坏一切,没人会在意钱是否少了。于是我匆忙装了一大袋钱就跑了出去,可这时所有人都在向外跑,我身上的钱太显眼了,银行内部的人一看就会知道我身藏巨款,为了避免遭到哄抢,我会尽量找其他的通道出去……”
说到最后,我也已经明白了绺子到底要说什么,皱着眉问道:“你是说,这个杂物舱连接着餐厅和员工宿舍,人流量必定十分密集,即使是有人想在最后关头带着这具干尸逃跑,也不会逃到这里?!”
绺子点头称是,摸着下巴说出了另外一个关键所在:“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家祖宅,你知道的吧?就是发现太爷笔记的那个山里的祖宅,我们家的宅子里也是有密室的,太爷和爷爷还是绺子的时候,帮里的进项那说是车载斗量也不为过,那时候县城的银号不像现在的银行这么安全,所以大部分的财物都被兑换成了小金鱼(金条)放在密室里。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藏宝室,一般都是在主人的卧室或者书房开的暗门,我家密室就是藏在太爷的卧房,没听过藏着宝贝的密室暗门开在门房刘大爷屋里的道理!”
我一想,确实有道理,如果按照常理,这种船上的货分为明货和暗货,明货就是指大仓库里收购来的瓷器茶叶之类,那只要看管得当即可。暗货却不是可以声张的东西,应该除了高层有限的人知道外,船上其他人都不会知晓才对。
如此巨大的货船上人员纷杂,定是三教九流都有,即使有密室也一定是通在船长,或者东印度公司高层的房间的,绝对不会开在这种地方!
难不成我们还要回到刚才船长的房间寻找么?
我不禁有些发怵,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为了再寻找古董而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得不偿失。
我犹豫着说既然如此,那咱还是按照原计划撤吧,说不定伯重此时已经在寻找我们了。
绺子却忽然盯着我们来时干尸靠着的顶柱“咦?”了一声,伸手去摸,一摸之下面上更是奇怪,转而就是一阵狂喜:“不用撤,通道在这!”
我见绺子双手用力的向外拉着,很快居然让他拉出了一扇拱形门板来,我忙跑过去看。那是从木质顶柱上挖出来的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门,应该是用利刃割出来的,刀口歪歪斜斜,还带着木刺,十分粗糙,看起来应该不是建造者特意开的暗门,而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这个密道,为窃取财物匆忙之间割出来的!
门板割的十分有技术,外凸里凹,拿下来再安装上去竟能严丝合缝,加之这顶柱外表颜色十分暗,并且好像是涂了一层涂层,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心里默默骂了一句靠!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