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受了伤,为了保险起见就通知了你二叔,也亏得你二叔早已经在来的路上”
二叔默默的“嗯”了一声,插言道:“特事处发现了鬼四星的积尸气,何况陆景温的行踪我一直派人盯着,再加上老爷子身边忽然出现不明来路的人,那天和你通过电话之后,我又发现你竟然和陆景温同在东海,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有危险了,所以我当天就出发了”
我恍然,原来如此,我能活到现在,竟完全是因为伯重和二叔来的及时,想想那艘船茫茫大海不知走了多远,也得亏两个人能找到。
不过二叔找到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有阿加塔在,但伯重也能寻到就有点神奇了,于是我当即就问道:“老大,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伯重摊摊手,“有迹可循”
我哽了一下,干笑了两声没有接茬,转而继续问:“那壁画上的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宋末时期,我和你说过我是在那个时间段发现的江无崖的行踪,从而追到西藏无人区,这才发现了达贡巴人的所在的吧?”
我点头:“没错,你是说过”
伯重双手交叉担在翘起的膝盖上,继续道:“那时候的藏区还未成型,并且还属于吐蕃外邦,非常的原始,我是深入无人区追江无崖无果之后,发现的这个隐藏在山坳里的部落。我起初感到十分奇怪,因为那个山坳已经和无人区之外的藏人聚集区有相当远的距离,非常贫瘠,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并且相较原始的吐蕃人,这个部落的人更加原始。我当时负了伤,在这个部落修整了一个月左右,在那段时间里,我发现了达贡巴的来历,和他们守护了数百年的秘密……”
我想了想,觉得如果伯重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有一个问题是非常值得深究的,于是我踌躇的就问了出来:
“等等等等,先说好,我并不是喜欢插嘴,我只是有个疑问,可以问么?”
“可以”伯重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于是我问道:“就像你说的,这个部落原始而又封闭,应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外人闯入过,我知道世界上所有的这种封闭的部落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排外,比如直到现在印第安的一些原始部族,和苗疆的部分‘黑苗’寨子都是如此。说先不管语言上的不通你是如何解决的,你一个外人闯入了达贡巴,他们不但没把你赶出去,居然还能让你住上一个月之久,你别唬我了……”
伯重淡淡一笑,道:“我承认你说的没错,达贡巴的确是非常排外,但我之所以能没被赶出去,那就要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关了,我说过,话要听完才好下评论”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插嘴,做了您请说的姿势。
伯重喝了口茶,继续说:“在我刚到达贡巴时,遇到的是一个老人,老人刚看到我时又惊又怕,但是在仔细看清了我的脸时,变得非常的激动,他大叫着喊来其他族人,接着所有人脸上都呈现出狂喜的表情,他们跪在地上对我行礼,非常虔诚,并且喊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因为当时负了重伤,所以我并没有妄动。后来,两个年轻人扶着一个看起来将近一百岁的老人来到我面前,那个老人同样对我跪了下来,用汉语说,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我一愣,不敢置信的问:“汉语?”
伯重点点头:“对,汉语,那个老人是达贡巴的现任族长,一直以来,他们的族长都是会说汉语的,并且所的后代必须只和汉人通婚,以保证血统的纯正。”
我忽然想到了在格聂神山碰到的那个叫贡布的男人,他也同样是会说汉语,如果这是衡量达贡巴族长的标准,那岂不是贡布就是这个时期的达贡巴族长?
我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谁知伯重却摇摇头,道:“并不是这样,达贡巴的第一代族长其实也是个外来者,他是个汉人,来到无人区后,教化了一些当地的原始部族,这才成立了达贡巴族。在那之后,这个汉人为了保证自己的汉人血统,就派自己的心腹远赴中原买来女人为自己传宗接代,并且交代自己的子孙也要如此,这种偏执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至于你说的贡布……”
伯重一笑,继续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藏区的时代变迁,在某一个时间段因为族内的近亲通婚,所以几乎就要消亡殆尽,当我于明末时又来到达贡巴,发现了这一问题,所以鼓励他们与外面的村落通婚。其实当时有一部分年轻人已经开始往无人区外面走,他们有的到达了拉萨,有的到达了四川地区,在那里繁衍后代,在老了之后再携家眷回到达贡巴。部落发展到现在,已经几乎所有的族人都会说汉语,并且族人几乎遍布整个藏区,只有一些老人还在本族的那个山坳住着”
“哦……”原来如此!我表示明白了让伯重接着说。
接下来,伯重叙述了进入达贡巴的所有见闻,并且期间发生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事。
因为故事相当长,如果再以伯重的语气叙述,未免太过繁琐,所以为了方便叙述,在这里我转为第一人称讲述:
这里的‘我’是指伯重,而那个老族长的名字叫做林致远,不过为了表示尊重,我们还是称呼他为林老族长。
————
当时,我并不明白林老族长对我说的‘终于等到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老族长见我不说话很是着急,但他很快发现我身上有伤,就驱散了族人,把我带到一栋三层的房子里先包扎伤口。
那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一栋房子,而是一座楼。
那是整个达贡巴最为神圣的地方,看起来很像他们的祠堂,但在那里并非供着祖先的牌位或者佛像,而是在一层的正中供着一尊木雕人像。
人像十分高大,我并不能看到其全部细节,因为它实在太高了,这三层的房子内部是空心的,人像的头部已经延伸到了第三层的位置,我知道在中原有很多大型的寺庙修建佛像时是采用这种修建方法,这一定是先修建的木雕人像,在人像的基础上再修造的房屋。
看起来这里的人是把这尊人像当作神灵来祭拜的。
我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铺着厚厚的毛毡,并且有炭盆,非常的暖和。林老族长吩咐人取来伤药和干净的衣物,不一会儿一个十五六岁的汉人长相的姑娘拿着这些东西走了进来。
林老族长说这是他的曾孙女,闺名叫做芸娘。
于是我知道了,族长林氏一族,即使在这个偏远外邦生活,也仍是汉人的传承,并且从林老族长和其家人的汉族名字来看,林氏的祖先似乎也是个颇有些底蕴的人。
芸娘没有接触过外人,并且才林老族长的口中得知,我似乎是对达贡巴有特殊意义的人,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又怕又好奇。
她帮我包扎了胳膊上的伤口,但大部分的伤在后背和腹部,江无崖的阵法让十几只钢钉打入了我的身体,虽然我已经把钢钉都逼了出来,但我伤势过重,没有力气自愈,所以依旧需要包扎。
我不得以把外衣脱掉,芸娘的脸涨得通红,她颤抖的用清水打湿棉布帮我清洗,然后上药,包扎。因为她太小了,所以在为我缠棉布的时候不免碰到了我整个的腰背,这种接近于拥抱的动作,让这个叫芸娘的姑娘几乎都要哭了。
我来到这个部落时是在深秋,而无人区早已大雪封山,寒冷让我第一次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林老族长恭敬的在一旁跪坐,在炭火上煮着酥油茶,在包扎完毕之后,我穿上了芸娘拿来的干净的长袍。
林老族长抱歉的对我说:“这个地方不能耕种,我们只能定期从外面的村子购买生活所用的必需品,但这地方的衣物太粗糙了,和中原的丝绸不能比,您请原谅我们的慢待……”
说着,林老族长为我倒了一碗酥油茶:“天气寒冷,您喝一碗茶暖暖身子吧!”
酥油茶的味道很怪,我并不适应,但我在大雪封山的无人区已经走了两天,比昆仑还要冷的天气让我暂且顾及不了这些,一连喝了俩婉才放下。
酥油茶和炭盆的热量让我渐渐放松了下来,我这才感觉到身上的衣物的确不太舒服,我皱了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在这个地方生活?”
这是我来到这里后说的第一句话,林老族长听我说完一愣,脸上有稍许古怪:“怎么,您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摇摇头,林老族长一下就颓然下来,叹道:“宗赫巴神的遗言果然没错,他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这时已经开始喝第三碗酥油茶,身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非常的舒服,我问:“宗赫巴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