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宛转悠扬,听的我五脏六腑似乎被温热的水包裹了一般,非常的舒服,随之,脑子也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受到那个声音的召唤,我的双脚自然而言的就往门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更是奇怪,这地方看着似曾相识,好像我曾在这里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样。
门内是一个大到无法描述的大殿,殿顶之上星光熠熠,无数的星辰罗布,我惊讶于室内为何会有如此真实的星辰,它们发出的温柔的光芒,光线足以照亮了殿中的所有。
十二根巨大的顶柱分成两行排列在大殿两侧,柱上雕刻着繁缛的花纹,花纹里镶嵌着无数的七彩宝石,华贵奢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大殿尽头的中央修建着一方几人高的平台,由白玉砌成,连同通上的台阶和平台上的围栏也一并是白玉材质,平台正中设一白玉宝座,坐上铺着某种兽皮,在宝座前方两侧摆放着两只流光溢彩的熏炉,看不出是什么制成,但看上去华丽无比,袅袅烟气顺着炉顶娄雕的花纹间隙中升腾而出,闻之让人顿有心如止水之感,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
宝座上并没有人,我四下寻找,忽听那声音又从宝座之后传来:“少黎,我在这里……”
我绕过平台,发现那里是通往后殿的通道,穿过通道来到一个相对较小的空间,但让我更加诧异的是,这个空间完全像是一派户外春日景象,脚底是柔暖的绿色草地,期间各色鲜花点缀,这里并没有太阳,但整片草地却犹如被阳光笼罩一般,温暖,平和,舒适。
在草地之上有一株大树,树冠一直向上,我看不到究竟通到了哪里,树下摆着一方白玉长榻,一个素衣女子半靠半倚着,一只脚搭在榻外,露出一截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腿。
我问:“是你在叫我么?”
说着我就向那女子走去,奇怪的是,我走到她跟前竟然发现这女子的身高要比我想象的要高上许多,我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
女子正摆弄着一只鲜花编制的花冠,见我走近,把花冠戴到头上,冲我嫣然一笑:“好看不好看?”
女子美极了,我从未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女人,不由嘴角一弯,由心的赞道:“嗯,好看!”
女子又是一笑,从榻上做起,光脚走到草地上,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托住下巴,脸上有些奇怪的神色,“咦?被封印了?”
说着,那女子伸出如玉笋一般的手指点到了我的眉心,我心神瞬间起了一阵涟漪,身体晃了晃险些就要摔倒,那女子拉住了我的手我才将将稳住。
她把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看了看,又摸到我的脉门探着,我竟没想到这女人不止身高奇高,手也比我的足足大上一圈,我刚要问她到底在干什么,忽然瞥到那女子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女子的眼神清澈见底,犹如一汪清泉,我能清楚的看到从她的眼睛里倒影出我自己的影子,但,那并不是我的样子,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童子,穿着素白的短袍,粉雕玉琢一般。
我惊恐的用另一只摸向自己的脸,却发现女子眼睛里的那个童子也在摸着脸,头动,他也动,张嘴,他也一同张嘴。我顿时就有些慌,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上,果然是穿着同那童子一般的素白短袍,我惊得“嗖”的一下就把手从女子的掌心抽出,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发现原来不是女子的身量高,而是我缩小了!
我惊讶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双手大力的拉扯着脸颊,女子看到我的举动微微蹙了下眉,“当真奇怪,连我都解不开的封印……”
女子站了起来,又问:“伯重呢?你怎会自己回来?”
“回来?回到哪里?我,我不是死了么?”我诧异道。
“这么说,你连我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昆仑?唔……有趣,有趣”女子巧笑倩兮,眉眼之间尽是兴趣之色。
女子手上打出一个手印低头冥思了半刻,接着眉毛一挑,兴致盎然的看着我,道:“竟是如此遭遇?诶呀呀,当真有趣,昆仑寂寞,总算有些趣事消遣”
接着,女子对我莞尔一笑,双手在我双眼一蒙,“罢了,你还不到回来的时候,这就回去罢,记得告诉那个人,他的棋,我接下了……”
我眼前猛的亮起刺眼的光芒,全身支离破碎一样的疼,脑子“嗡”的一声,拼命的大叫起来,接着刺眼光线消失,而眼前的景象全都不一样了……
在我的周围模模糊糊的出现了数个人影,我眼皮似有千斤重,勉强的张开闭合了几次,这些人影终于清晰了起来。
我的嘴唇不知干裂到了什么程度,一动就有皲裂的伤口,嗓子干的冒了烟,强撑着说了一声“水”,立即就有人把我的上半身半抱了起来,把一杯水凑到了我的嘴边,我几乎是拼命的往嘴里灌,连喝了两大杯才停下,虽仍意犹未尽,但好在可以勉强打起精神。
我看着眼前的人,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懵了半晌才不敢置信的问:“二,二叔?我不是在做梦吧?那个女人呢?”
此时的二叔和以前在我面前的和颜悦色,与在爷爷面前的奉承赔笑都不同,整个人的气场冰冷到极点,面如寒霜的坐在我床前一句话都不说,而他的身后站着的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外国女人,也是一副面无表情好像我欠了他八百块钱的模样。
我看了看,完全不知什么情况,往我自己身上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我是躺在了一张床上,抱着我头的人是绺子,绺子脸色十分古怪,听到我说什么“女人”的时候,似乎是被呛着了,连连的咳嗽,见我看向他,浮起一丝尴尬的笑意,我看得出来,他又是兴奋又是畏惧,兴奋的应该是看到我醒来,不过畏惧的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乖乖啊,晕了一天了,你可算是醒了,这家伙把我吓得!”
绺子说完怯怯的看了我二叔一眼,二叔一个眼神扫过来,绺子就是一哆嗦,把我重新放平在床上,尴尬的笑了两声,道:“这下好了,你马爷也不用陪葬了,你好好歇着,我这就出去了!”
介于气压太低,而我的脑子又是一团浆糊,我几乎是本能的拉住了绺子,“等等,什么情况这是?”
绺子挠了挠头,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对我说,最后索性努着嘴让我看二叔,又让我看了看床的另一侧,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绺子飞快的把手抽出来一溜烟的就跑了……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的向另一侧看去,见伯重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在十分闲适的喝茶,见我看他,戏虐一笑,并没有说话。
我咽了口吐沫,回忆一点点的复苏,记起自己是被人畕扯到水下差点淹死的事,简直就想仰天长啸,果然啊,自己终究是和唐僧一个命运啊,不管已经惨到了何种境地,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啊……
就是不知道唐僧最后能落个修得正果,被封成旃檀功德佛的结果,而我却不知最后能落得什么结果了!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半根烟的功夫,忽然想起了自己身边有个大麻烦,于是看向二叔,但咀嚅了半天,想不出到底要说些什么。
二叔冷着一张脸看我神色变了又变,终于寒气森森的道:“嗯,跟朋友出海散心,差点把小命散没了!说吧,你应该跟我说点什么的!”
我顿时想起来曾经跟二叔撒过的谎,我的确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在跟朋友出海散心,如今看来,在我昏迷的这期间是二叔找到了我们把我救下的,二叔这个人也是,平时对我和颜悦色的也就罢了,但一旦触及到底线问题,比如说欺骗,那我就要做好蹲小黑屋心理准备了,二叔的手段我不是没领教过。
记得那是上小学时候,我迷上了游戏厅,而手里的零花钱又非常有限,于是偷偷拿了爷爷钱盒子里的一百块钱,爷爷一直以来对钱这方面是不大在意的,想着十几张里少了一张而已,应该不会被发现,但爷爷的确没发现,二叔却发现了!
我在游戏厅里被抓了个现行,那是在冬天,一向对我和颜悦色的二叔那一次发了大脾气,让我穿着内衣裤逼着我蹲在院里反省,无论爷爷怎么求情他就是不松口,最后我几乎是被冻僵在外面,二叔一看再冻下去人就冻坏了这才放我回屋。
那次的经历让我记忆犹新,听到如今二叔这个语气说话,顿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赔笑了两声,支支吾吾的说:“二叔,我确,确实是出来散心的,”然后哆哆嗦嗦的指着伯重说:“我朋友,我们一起出海,钓,钓,钓鱼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