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冲天的火势越来越大,不但浓烟刺眼呛鼻,更不时有树木横倒,朝君北宸与蓝若倾砸来。
二人一面小心防备火势蔓延上身,一面还要抵挡外面射来的箭雨,实在是分身乏术,不多时君北宸身上就又连中两箭。
“你……”
“不要说话,抱紧我。”
蓝若倾刚要开口,就被君北宸的话给堵了回来,此时的蓝若倾已经濒临晕厥的边缘,就连眼皮也已经不听话的打起架来,蓝若倾深知她此时若是倒下必然起不来了。
狠狠抠了一下自己左臂的伤口,剧痛瞬间蔓延全身,蓝若倾也恢复了些许清明,只见她低声朝君北宸说道:“不要再抵挡,箭雨一停,我们就随着火势进树林,只要有路,我们就死不了。”
君北宸扫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只微微点点了头,就收起了软剑,专心带蓝若倾小心躲避,不再抵挡;果然不出片刻外面就有人喊停道:“进去看看。”
“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沉重响起,定是铁甲兵冲了过来;眼看人群越来越近,二人只能小心等待时机。
就在铁甲兵冲过来的瞬间,终是起了阵风来,火势瞬间随风扬长而上,君北宸当即抱起蓝若倾趁着火势遮掩飞身跃入树林,只是此时林中也满是火光,能否寻个出路也未可知……
铁甲兵身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竟然穿入火海也能毫发无伤。只见铁甲兵刚一进来,就急声报道:“启禀主子,人不在这里。”
“追。”
“是!”
火海之中,君北宸与蓝若倾饶是再多加小心也终究无济于事,不多时二人身上就被多处烧伤。君北宸的伤势更为严重,因为护着蓝若倾整个右臂都被烤的没了皮一般,一眼看去好不渗人。
就在二人即将坚持不住之时,只听火海外的官道上好似有马蹄声呼啸而过。
“老爷,前面树林着火了。我们要不要绕道而行。”
“不必,带两个人去看一下。”
“是。”
君北宸听闻外面窸窣的响动,当即抽出腰间软剑,随时做好动手准备;而此时的蓝若倾早已晕了过去,完全由君北宸一手抱在怀里。
由于树林中火势巨大,前来探路的人只是稍有靠前,就赶紧退了回去,朝自家老爷复命道:“老爷,前方火势太大,无法行走,还是绕道而行吧。”
君北宸听闻外面响动并非方才杀手之流,当即扯下袖口遮住蓝若倾头发与脸颊,一个运功就直奔火浪而去;然而风势不减,火力又太过高猛,饶是君北宸也不过刚一起空就被火舌挡了回来。
“该死……”
君北宸后退数步,勉强站稳身子,再次举剑劈向火浪,只见流潋紫光闪现,火势竟被一分为二虽只是须臾却也足以君北宸一跃冲了出去,冲出火海的瞬间,君北宸就抱紧蓝若倾卧倒在地接连翻滚,待身上火焰都已熄灭才缓缓起身。
只是如此猛然运气君北宸身上所有的伤口都瞬间崩裂的更加严重,整个人都如同泡在血水之中一般……
“什么人?”
方才探路的侍卫见君北宸突然出现,瞬间就挥剑冲了上来,只是不待他多问,君北宸刚一抬头,后面老者就大惊失色道:“宸王殿下?”
侍卫愣了瞬间,仔细看向面前之人,当即跪拜道:“卑职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蓝将军?”
君北宸听闻对方声音不由定睛看去,却见马上之人正是当朝护国将军蓝锦寒。
“宸王殿下可是遇上了麻烦?”
“本王被人追杀至此,此地不宜久留,蓝将军还是改道而行的好。”
君北宸言毕就要转身离去,然而蓝锦寒却是一眼就看透了他的伤势,当即出言制止道:“宸王殿下若是不弃,就随老臣一道返程吧。”
君北宸看了看怀中的蓝若倾,略有思索还是回道:“好。”
蓝锦寒自是知晓君北宸的脾气秉性,一路自也不多加言语,除了安排侍卫前去探路之外,便再无他话。
蓝锦寒一介武将出门自是不会乘坐马车,他与几个随从都是轻装上阵,骑马而行,此时也只能给君北宸腾出一匹马来。
只见君北宸将蓝若倾放在身前,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里,他从蓝若倾背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拉着缰绳,一路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去;直到进入驿站,君北宸才稍微换了个姿势,略有互动自己的臂膀。
“殿下,您和姑娘伤势过重,不宜远行,还是在此先歇息一晚吧。”
“好,有劳蓝将军了。”
君北宸话虽如此,却是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横抱着蓝若倾径直走向二楼的屋里。
“给本王准备一盆清水,两身干净衣裳。”
“是。”门口侍卫听闻君北宸吩咐,当即出门准备。
屋内君北宸将蓝若倾放在床上,就动手解开她的衣裳,只是她身上也有多处烧伤,此时胳膊与大腿多处衣物都已经粘连在肉上,根本无法轻易褪下衣衫。
君北宸掏出蓝若倾靴间的匕首,轻轻划开烧焦的衣物,费了半天劲终是把残破不堪的外套剥了下来。
“殿下,东西准备好了。”
“进来。”
“是。”
侍卫推门进来,只把东西放在床边,便小心退了出去。
君北宸将浸湿的绢帕拧的微干,轻轻擦拭起蓝若倾的面颊,然后又逐一清理起她的伤口来;待完全褪下她的衣衫,才见蓝若倾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双腿之前的针眼还未全消,青紫的针孔还密密麻麻的如同蝼蚁,此时又被火烧伤了多处,光是看着都觉触目惊心;蓝若倾原本白皙的玉臂此时更是面目全非,左肩被利剑贯穿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被火烤焦的烂肉也全都翻开朝外,散发着丝丝碳味儿与恶臭。
君北宸小心翼翼的将她手臂上的坏肉刮掉,只见蓝若倾全身微有抽搐,眉头亦是紧锁,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待处理完这最大的伤口,君北宸自己也已经满头大汗,唇色惨白不堪起来。
胡乱拂去额头的冷汗,君北宸掏出怀里的药瓶,给蓝若倾悉心上起药来;每一处都待药粉完全盖住伤口,他才肯收手;直到给蓝若倾处理好伤势,君北宸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君北宸将侍卫准备好的中衣撕成若干条,一圈圈的为蓝若倾包扎起来,动作倒是好不娴熟,好似早已做了千百遍一般。
做好这一切,方才那盆清水早已变成一盆血水,君北宸自己的伤口还未处理,自是不能再用。只是未待君北宸起身,就听窗外传来一声鸟鸣。
君北宸神色微寒,先给蓝若倾换好了干净衣服,又给她身上披上了外套才转身打开外窗,负手而立于床前。
不多时就见一道黑影顺窗而入,当即跪在君北宸跟前说道:“属下救驾来迟,实在罪该万死,还请主子责罚。”
“怎么回事?”
“启禀主子,您前脚刚一出府,就有人攻入王府试图纵火,都是属下失职,没能及时救驾。”
“可有抓住活口?”
“都……都死了。”
“顾国公府和宪刑司可有动静?”
“启禀主子,属下出府时影卫来报,皇上已下旨查封宪刑司,捉拿莫仇押入天牢。”
“太子那边可有响动?”
“并无异动。”
“耀王那里呢?”
“耀王参加顾老国公的寿宴,就一直未曾离开顾国公府,直到有人来报顾千腾已死,他才随顾老国公一同入宫面圣。”
“未曾出府?”
“是,影卫全程紧跟耀王一举一动,并未见他有异常之处。”
“顾千羽今夜可有不同之处?”
“顾千羽听闻顾千腾死讯当即哭晕了过去并无其他。”
“她倒是会演戏。”
“主子……您……”
君北宸听闻影卫叫他,只抬眸扫视了一眼,就听影卫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主子,您的伤。”
“无碍,你先下去吧。”
“可是……”
君北宸瞬间凤眸微眯,影卫当即默不作声,只得翻身离去。
君北宸关好窗户,却没有转身,只是低声问道:“还要装睡到几时呢?”
床上的蓝若倾睫毛微微颤抖,其实再君北宸给她换衣服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身上不着一物的她实在做不到与君北宸正面直视,也就只能继续装睡罢了……
“我没有偷听的意思。”
蓝若倾的声音略带沙哑,却还是带着一点羞涩的辩解之意。
“本王知道你没有偷听的意思,不过是想偷看而已。”
蓝若倾第一次听闻君北宸竟然也会开玩笑,不由呆愣了片刻,却还是稍微羞红了双颊,毕竟刚才是君北宸亲手为她医治的伤势又为她换上衣裳,她总也该感谢才是。今夜若是没他,怕是自己就难逃此劫了吧……
“谢谢。”
君北宸自影卫离开就一直站在窗前,始终一个姿势并未动过,此时听闻蓝若倾所言,倒是回眸一笑。只是这笑意还未待扬起,就见他终是支撑不住,通的一声倒了下去……
蓝若倾见此蹭的起身跳下床榻,赶紧将君北宸扶在怀中,可是凭她此时的力量实在不够将他扶起,一时间二人就这么窝在了地上。
突然的活动令蓝若倾身上的伤口全都抻开,瞬间的剧痛传遍全身不由令蓝若倾眉头紧蹙,而此时她才仔细看清君北宸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
只见他肩胛骨处的箭头还在体内,腹部和胸口也都各中一箭,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将箭身拔了出去只留两个不断流血的窟窿。此时他的身上竟看不到一处好地,全都血肉模糊……
蓝若倾看着君北宸苍白的脸色,第一次觉得他是如此的脆弱,蓝若倾拖住他的胳膊想要奋力一搏将他拉起,可是刚一摸到他的手臂,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