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这时正在清理自己的牛车,抬眼一看:“是七朵啊,你不是去买棉花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棉花在哪呢?要不要福叔跟着你去取?”
福叔家里有牛,只要农闲的时候,他基本都套车往秦城走,左右村里人也有去镇上的,也有去城里的,反正每天他都亏不了。
是以乡亲们但凡买东西,基本都是他家车拉。
早一听说梅七朵要买棉花做被子,他就开始清牛车了。
只是梅七朵这个生活方面依然有点白的现代人,一直没往那里想而已。
“就前头那条街的布庄,伙计叫我把车赶到他家店门口就行。”梅七朵老实的回答。
福叔把眼一瞪:“丫头,发什么呆,跟着我上车啊。”梅七朵刹时就高兴了,她手脚利落地爬上牛车,没等她给福叔指路。
福叔就把鞭子一甩,噼啪一个音节响起。那老黄牛就自自然然的向着目的地走去。
梅七朵看得有趣,不由问道,“福叔,你也没告诉这牛往哪里走,它怎么就没走错呢?”
“哈哈哈”福叔笑道:“这牛走这条路都好几年了,早就记住了。
咱们村里人很多都知道我走这条线,由其前面那条街的布庄卖的布要比镇上的更加便宜。我若不来也就罢了,大伙也就去镇上买。
但凡我这牛车来秦城,村里人要我帮着捎带的布也是不少的。这不,咱家老黄都熟了。”
嘎吱嘎吱,没多大功夫,在福叔的帮助下,梅七朵根本就没插手,这些棉花和布匹就让布庄的伙计给放到车上。
倚着大大的棉花包,梅七朵倒坐在牛车上,就问福叔:“您可知道咱们村里谁会盘炕?
我家那炕都有十几年的时光了,从没翻新过,这不,现在烧的柴和不少,可就是热不上来。
这冬天马上就要开了,您看能不能介绍几个手上功夫好的,给我家重新盘个炕?”
福叔在前头问道:“你家要盘炕,你娘知道吗?”
梅七朵了然,看来动土这种事,还得她娘出面啊。
不过,就这么放弃她还是有点不甘心。遂道:“就是我娘这几天说要盘炕,我才想起来要问的。
要不晚上让福婶过来跟我娘商量商量?”
“这倒不必了,要说盘炕这事,我家上河村那头有个亲戚,他家二小子干的还算不错。
你要是不急,就等等,我明儿让你婶捎个话过去,大约这两天就能给你家个信儿。”
“成,我回头就跟我娘说,就等福叔你介绍来的人了。”
梅七朵一边跟福叔唠着,一边在心头寻思,这冬天光不挨冻还不行,家中没多少粮食了,看来下回还是要用福叔的车。
可福叔这车她又不能包下来自己用,这次不晓得棉花的体积,等会村里那些长舌妇回来,怕是有的话唠。
不过只是几十年才做几床被子,梅七朵倒是不怕她们说啥。
可粮食就不一样了。她又不想只吃粗粮,白米白面这东西是少不了的。
就算再加上一半的粗粮,一牛车的粮食,也够村里头说上一整个月的了。
这还不算,要是村子里的混混癞子什么的智商她家粮食多,跑她家里打秋风,也是个麻烦事。
看来还是得自家雇一辆牛车才好。梅七朵这样想着,倚在棉花堆里,昏昏欲睡。
这时,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跟梅七朵同村的几个人也回来了。
看到牛车上的棉花,不由问福叔,“老阿福,这是谁家买了这么多的棉花啊?不得做个四五床被子啦。”
福叔眼一瞪:“坐你车罢,这是梅家丫头买的。”
后又悄悄低声道:“七朵年纪也到了,想是为出门子做的准备吧。”
那人眼一亮,昨儿就听说梅家的女儿跟她表哥好像订婚了。
没想这倒是真的了,这么快?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梅七朵的肚子。
梅七朵眼中厉色一闪,她当然能听到,也看得到这些人什么意思。
这群不要脸的村夫,比那些长舌妇还让人讨厌。
因着福叔的猜想,这次村里居然没对梅七朵说什么,毕竟就古人来看,当着未婚姑娘的面,说她未来的汉子如何如何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七朵她娘也在,倒是能唠唠。可只一个姑娘家,还是算了吧,他们也怕把丫头羞坏了。
其实他们也不算是好心,只是你今天这么羞人家,日后你家就没有闺女啦?
没这么干的。
要是他们村的人都这么长舌,外头的印像坏了,自家闺女小子嫁娶也会有问题的。
是以,这次梅七朵倒算逃出一劫。
一路上,梅七朵靠在那里,昏昏欲睡,直到感觉到福叔在叫她:“七朵,七朵!到家了,快下来吧,别睡了。”
梅七朵揉揉眼睛,原来牛车上的人早就走没了,只有福叔一个。
这牛车也停在她家门口不远处,正等她下车叫了家里人好往下搬东西。
梅七朵呆了一下,就马上跳下了车,冲着院子里大喊,“娘,娘!”
同时,她还七手八脚的往下搬棉花。这些棉花只是体积大,那布庄的伙计给他分别包了六个包。
一个也没多沉,她二只手正好抱一个下来。
“来了来了。”梅晓兰从家里出来,正好看到梅七朵往下搬棉花,赶紧小跑二步,接过七朵手中的大包。
“这都是你买的?”梅晓兰惊异地问。
见梅七朵点头,梅晓兰想着什么,可她看了眼福叔,就没再多说。
只是一边把棉花包放屋子里,一边用碗装了热水给福叔送去。
“这孩子可是麻烦你们俩口子了,喝口热水吧。”因着福叔家本就在村里,由其现在天也要黑了,梅晓兰倒没说要留人的话。
福叔捧起碗,一口热流从口中下了肚,顿时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
这时,石头也出来帮着捧了一匹布进了屋。三个人一起,本就没几个包,二次下来也就完事了。
正好这时福叔水也喝完了,他在梅家人的道谢中,扬着小鞭子,赶着牛车回了家。
“说,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梅晓兰眼一瞪,气势很凶的质问梅七朵。
梅七朵眼珠转了转,她有心说因为有钱了,所以才要换被子。
可转念一想,梅七朵就把这话咽了回去,牛车上那群人的对话在她脑中一过,顺嘴就道:“这不石头哥哥……”
她低着头,装羞涩状。
这个方法的效果果然很好,就见梅晓兰先是一愣,而后却甜滋滋的笑了,一点也没怪罪七朵的道:“这被子你可要好好的做,等会把那匹还同用的红布也用了。
大红色的被面才好看,瞧你买的什么颜色,哪怕是细棉布,也不那么鲜亮。”
梅七朵盯着她娘看了一会,不会吧,这古代人可真会脑补。
趁着梅晓兰正在高兴的头上,梅七朵马上接道:“是呢,我买这么多的东西,那布庄还送了一堆的针头线脑呢。
人家还跟我保证,这些足够我缝棉被都要剩。”
“那敢情好,你这些天没事就在家好好做活,别再上山打猎了。
我今儿听说下河村有人就是上山出了事,好在同去的人多,才背了回来。
你一个姑娘家,没事不要整天的去山上。”
梅七朵当即心中发急,她可跟镇上酒楼约好了送木耳的,怎么可能不去山上。
不过,她想了想,也没跟梅晓兰犟嘴,只道:“娘,咱家的火炕也是许久没翻新了。
这天天柴火没少了烧,就是不大热。您看是不是把这炕重新盘盘?”
梅晓兰还想了想,觉得可行,不过想到自家丫头越来越自主的性子,不由怀疑地问道:“你都找人了?”
梅七朵眼都不眨地道:“哪呢,这不是在车中唠嗑,福叔正好说到他家亲戚有人会盘炕,我才想到的。
不然就你闺女这脑子,怎么能想到盘炕这回事?”
梅晓兰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想着自家闺女年纪也大了,她手中也有几个钱。
“那我明儿问问福婶好了。”
梅七朵在心中给自己点个赞,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梅七朵还想着是不是晚上就把被子做一床,好给重伤员石头用,可油灯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黑了。
一股子的油烟味,熏得梅七朵直流眼泪。由其梅晓兰还心痛那点灯油,她也只好等明白再做了。
不过晚上的时候,梅七朵还是贴心地给石头一层麻布一层棉花的垫在身下不少。
起码夜里不会冷着他了。
等次日梅晓兰真个出门去寻福婶,梅七朵倒也没上山,三床被子加褥子,她总得先做出来啊。
等福婶那边过来盘炕,乌烟瘴气的到时候屋里外头全是土,她这被子就不用做了。
福叔这人说到做到,等下午的时候,梅晓兰跟着一个年轻人进了家门。
这人一看手艺就很好,因为梅七朵发现他手的茧子真的很厚。
“娘,这就是上河村的那个小师傅吧,快进来,快进来。”
梅晓兰白了她一眼,“去烧点热水,王师傅说了,看完估算一下用多少料,明儿一天就能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