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电话来的有些猝不及防。
厉稷东看一眼上面的备注，微微皱眉。
“末末，我要出去一会，你饿了就下楼找厨娘，知道吗？”
被窝里钻出一条白嫩的手臂，懒洋洋的挥了挥。
厉稷东无奈，捉住那只手轻吻一下，才快步离开。
关门声响起，苏末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盯着禁闭的房门好一会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疲惫的闭上满是血丝的眼睛，眉心微皱。
头……好疼。
挥之不去的噩梦再次席卷而来，苏末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要强迫自己从里面脱离出来，最后无济于事。
白嫩的大腿上乌青了好大一块，苏末的眼神依旧浑噩，并且越发迷茫起来。
眼前的景色变得虚幻，甚至还出现了重影。
微光从窗帘射进来，勉强能让人安心的闭上眼睛。
但也仅此而已了。
苏末还是睡不着。
一晚上的困乏仿佛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一闭上眼，就是挥之不去的狰狞笑脸和漫天血红。
她甚至还能够感受得到，粘腻的感觉在身上弥漫着，掌心是散发着血腥味的粘腻液体。
“不要找我了……”
苏末痛苦的喃喃自语，眼前那个即将聚成人形的黑气轰然飘散，露出卧室原本的面貌来。
苏末抱紧了身上的被子，垂着头，眼泪在被单上晕出一朵花来。
“求你……”
……
厉稷东并没有注意到苏末突然脆弱不堪的情绪和睡眠质量，只当她还没有从徐佳佳的阴影中走出来。
“末末，你乖，喝点粥。”
厉稷东手中端着的是鱼片粥。
“不要！”苏末死死抓着被子，眸中透着猩红：“你走开！”
这模样，和厉稷东刚刚碰到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手上一挥，厉稷东手中的粥碗被打翻，碎在了地上。
两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
“末末。”厉稷东终究是沙哑开口，将苏末抱在怀里：“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怕了。”
时至如今，厉稷东从未这样小心的对待一个人过。
而苏末长久以来的脾性，和不定期发作的暴躁已经让他习以为常，驾轻就熟的轻声安抚。
抓紧了男人领口的布料，苏末颤抖的手指逐渐平静，痛苦的闭上眼睛：“厉稷东，我想要安定。”
“求你了。”
厉稷东几乎是马上拒绝：“不行。”
在苏末刚刚开始在檀溪生活的时候，几乎每一天都离不开安定或者镇定剂。
也就是那个时候，苏末原本就不怎么样的身体几乎是被彻底搞垮，甚至出现轻微的依赖性。
厉稷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苏末用那种东西了。
“只要一点，一点就好。”眼泪簌簌而落，苏末几乎是哀求的语调让人心酸：“厉稷东，我求你。”
“不行。”厉稷东依旧狠心拒绝，将苏末放平在床上，盖好杯子：“末末，睡一觉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知道从厉稷东这里拿到镇定剂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苏末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疯，一直到身体的颤抖平静为止，厉稷东才拿开自己覆盖在苏末眼睛上的手：“末末，我叫厨娘在去煮一碗粥，你先休息一会，知道吗？”
苏末偏了头，没回答。
厉稷东也只当作苏末在跟自己怄气，无奈的叹息一声，又帮人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去。
几乎是在关门的同时，苏末猛地坐起来，慌乱的找出厉稷东的手机，将一串号码记在了心里。
心脏砰砰狂跳着，连带着苏末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拿着自己的手机到了厕所里，将热水放开，假装是在洗澡。
手上却输入了那串号码。
响了两声后，对方接听了。
“喂？您好，我是厉瑾琰，请问找谁。”
对面的女声很是温柔，让苏末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一些，声音嘶哑的开口：“是我，苏末。”
对方陷入沉默，大概是没想到苏末竟然会打电话给自己。
停了片刻后，苏末听到对方开口：“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我要镇定剂，或者安定。”深吸一口气，苏末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指尖：“作为交换，傅蔚的事我保密。”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厉瑾琰皱眉，朝着抱着冰激凌，赤脚走出来的厉瑾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面我会解释的，明天下午三点，我等你过来。”
下午三点，厉家的人都要去参加一个宴会。
既然那是厉家的宴会，理所当然的，苏末将会是唯一一个留在这所宅子的人。
“我知道了。”
厉瑾琰吐出一口气，答应了苏末的要求，随后就听到那边突然传来瓶瓶罐罐掉落的声音，一片喧杂。
然后手机就被挂断。
厉瑾琰皱了皱眉，没想明白苏末又是打算耍什么花样。
浴室中的苏末全身都已经被热水浇湿，趴在地上一副狼狈的模样。
放着洗浴用品的支架被苏末不小心拽下来，落了一地。
这动静可不算小，厉稷东刚进门就听到了，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敲门：“末末！你怎么了？”
“没事……”苏末趴在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不小心摔了一下，屁股疼。”
厉稷东打算直接找钥匙开门进去的动作瞬间顿住，叹了口气：“没摔伤吧？”
“没有，你等我一会，马上出来。”
苏末回答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盯着自己脚下并不存在的血红，和一只断手。
“我马上……马上就出来了。”
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重复了一遍，苏末闭了闭眼睛，狠狠咬住手腕，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眼前恍惚了一下，恢复正常。
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拔下来换上睡衣，包裹住湿漉漉的头发开门，在厉稷东的注视下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
“末末？”
厉稷东心里越发不安，偏偏厉国治在这时候在外面敲门，他也只能看一眼似乎情绪不好的苏末：“末末，等我回来收拾，知道吗？”
“我……”苏末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指尖扣在自己的膝盖上时又改口：“知道了，你去吧。”
奇怪的看了一眼苏末，厉稷东又提醒了粥在桌上，才去书房找了厉国治。
苏末端着那个碗，面无表情的一松手。
瓷碗落在地上，刚刚被收拾好的地板重新一片狼藉。
勾唇笑的自嘲，苏末摸了摸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泪珠，从抽屉找到了一把小刀。
一下，两下。
划在小臂上。
白嫩的皮肤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停顿一两秒后就冒出殷红的血珠来，漂亮的不成样子。
苏末吃吃的笑起来，眼泪却掉落的更加急促。
等厉稷东应付完了厉国治的念叨回来时，苏末似乎已经睡着了。
小巧的侧脸显得有些苍白。
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厉稷东没注意到垃圾桶里的一堆东西，简单洗漱之后便上床，拥着苏末很快沉沉睡去。
黑暗中，苏末睁开眼睛，看着窗外一轮皎洁明月，眸中的迷茫越发浓厚。
翌日中午。
厉稷东看苏末总算是吃了点东西，几乎可以说是倍感欣慰。
看一下时间已经差不多，厉稷东百般怜爱的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一直到门外响起催促声才不舍放开。
“末末，在家里乖乖的，回来给你带桂花糕。”
“好。”苏末乖巧点头，眸中看不出一丝昨日的暴戾：“不要喝酒。”
“知道了。”
被这么叮嘱一句，厉稷东满心都是我媳妇儿真可爱，又亲了亲才放开，整理衣裳出门。
楼下隐约传来催促的声音，以及厉稷东不耐烦的回应，不多时便彻底没了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