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已经散了，只剩下墙壁上附着的水珠，以及若隐若现的沐浴露味道。
苏末在垃圾桶里找到被厉稷东随手丢弃的白色衬衫，犹豫一番后慢慢捡起来，抖开。
领子内侧一个并不明显的口红印，跃然出现在苏末的眼前。
“哈……”
忍不住轻笑出声，苏末看着那抹殷红，眼泪大滴的落下来。
脚下刺骨冰凉的瓷板砖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
肩膀不断颤抖着，微微佝偻的身子让她的眼泪落在了白皙的脚趾上，灼热一下后，便是冰凉。
厉稷东睡的很沉，脸上还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疲惫，并没有发现苏末不在身边了。
苏末也不知道自己抱着那件衬衫蹲在地上呆了多久。
开到最大的暖气并没有让她的身上暖和起来，反而不久之后，指甲都微微泛着淡紫。
指尖已经僵硬了。
苏末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笑了笑，捏住的那件白衬衫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回垃圾桶。
窗外已经微微泛白，苏末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床上，小心翼翼的窝在厉稷东的怀里，闭眼。
厉稷东被怀里的冰凉给刺激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睁开一只眼睛。
“末末。”将小孩抱紧了，厉稷东透着浓浓疲倦的嗓音带着心疼：“怎么身上这么冰？”
“刚刚，去上厕所。”苏末压抑住想要冲出来的哭声，眼泪成串的落在枕头上：“可能呆的有点久了……我好困，继续睡了。”
“嗯，睡饱了在起来。”
厉稷东不疑有他，将苏末的脚夹住，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而说要睡觉的苏末，却是等大了眼睛，丝毫不觉得疲倦。
她现在，还怎么可能睡得找呢？
那个安全套和衬衫上刺目的口红印，在她稍的疲倦的时候，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就像是不允许她入睡一样，不断的刺激提醒着她。
厉稷东或许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块？
巨大的怀疑将她淹没，熬了一夜的双眸有些发红。
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罩在苏末的脸上，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也突然从自我情绪中清醒过来。
“厉稷东。”苏末突然翻身，抓住厉稷东的领口：“你醒醒，我有事要问你！”
晃了两下，厉稷东才有些茫然的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盯着苏末聚焦了好一会，才开口：“怎么了？饿了吗？”
“不是。”
苏末摇头，转身跳下床，将那个安全套和衬衫扔在厉稷东的面前，声音在颤抖：“给我解释一下。”
厉稷东盯着那两样东西看了一会，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了一样，猛地清醒过来。
“末末！”
“先给我解释！”
苏末喊的比他还大声，像是透支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样，忍不住摇晃着后退了两步，早已干涸的眼睛再次落下成串的泪来，湿润了干燥的脸颊。
“末末，末末你别乱想。”
厉稷东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口袋里的，他昨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只是喝了一杯茶，他就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衣衫凌乱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至于玛莎，似乎早就已经走了，只剩下身边没有体温的被子。
“那个瑞德说你们交换的条件，就是我跟他，你和玛莎在一起。”苏末还在不断的颤抖着，声音嘶哑：“所以说，你是觉得这个交换的条件相当不错，是吗？”
苏末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那个根本证明不了什么的痕迹而这么激动，那种巨大的不安将她不断折磨着，一点点逼到情绪的边缘上去。
她跟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也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厉稷东最为忌讳的话。
果然，厉稷东脸上的表情马上就难看起来，盯着苏末看了一会后，声音沙哑的开口：“末末，你能不能相信我，我是不可能拿着你去做什么交换的。”
你是我……最独一无二，宁愿放弃一切的宝贝啊。
后面那句话，厉稷东没能说出口。
因为苏末已经满是讽刺的冷笑起来。
笑的眸中满是泪水，甚至是站都站不稳的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继续发出令人害怕的冷笑来。
“末末。”
厉稷东叫了一声，欲言又止的看着苏末。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事情的过程说出来，只会让人误会的更深。
“好了，好了。”苏末摆手，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今晚有舞会是吗？我陪你去，明天走。”
或者是当晚的飞机。
苏末在心里默念一声，还算平稳的站起身来，抓了沙发上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她一想到厉稷东用拥抱过别人的手臂抱过她，就无法抑制的感觉到恶心。
厉稷东半躺在床上没有动静，浴室传来的水声让他心里越发焦躁起来。
伸手点了一根烟咬住，厉稷东毫不犹豫的拨通玛莎的电话。
“喂？厉总，请问需要什么帮忙吗？”
玛莎接的很快，声音里带着轻快而明显的愉悦。
厉稷东并没有被这声音感染上什么好情绪，某种阴冷的开口：“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
“昨晚？”玛莎略带惊讶的小小惊呼一声，像是猫儿一样的眸子，却满是窃笑：“我有对您做什么吗？只是一杯茶水而已，您撑不住先睡着了呢。”
“那么我口袋里的安全套和衬衫的口红印是什么。”
厉稷东面无表情，听着对面的娇笑声，忍住摔手机的冲动。
“看来您和那个小女孩吵架了呢……”玛莎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透着一股子诱惑：“既然她这么不信任您的话，倒不如考虑一下我怎样？我可……”
“这么早就按耐不住和你的情人开始联络了吗？连我洗澡的时间都不放过？”
玛莎的话还没说完，苏末满是嘲讽的声音响起。
厉稷东抬头，发现苏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完了，换好了衣服走出来，双手抱臂，满是嘲讽的看着他。
马上挂断了电话，厉稷东试图将人拉过来，却被躲开。
苏末靠在墙壁上，忍住掉泪的冲动，开口：“我出去逛逛，别跟着我，也别找人跟踪我。”
说罢，转身就往门口走，临了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身来满眼冷漠的盯着厉稷东：“不要试图找到我，不然我们就到此为止。”
门被摔上了。
厉稷东捻灭了手中的眼底，眸中风雨欲来的阴郁让人恐惧。
他最讨厌的，就是苏末用两个人这段关系来威胁什么。
但现在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年的相处足以让他明白，苏末就是那么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和平日里的闹脾气撒娇耍赖不同，假如这次他真的找过去了，或许和她关系结束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