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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千年墨(捌)

当花陌荨火急火燎赶到十里长堤时,看见瑶歌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子恪泪流满面,不远处一个老道躺在那一动也不动。

“子恪,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再等下一世啊。”只见瑶歌不停轻拍着苏子恪的脸,只希望他能醒过来,再送她一幅桃夭。

花陌荨慢慢走近蹲下身来轻声询问,“瑶歌,发生什么事了?”纵观如今场面估摸也知晓了几分了。

“陌荨,你快救救子恪,子恪帮我挡了那妖道一剑。”瑶歌猛的抬起头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花陌荨,总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她应该会有办法。

此时苏子恪周身黑气缠绕,而在黑气中似乎还有一道血咒徘徊不去。花陌荨见此状,摇了摇头。“苏子恪怕是救不回来了,瑶歌你知道这世上最毒的药是什么吗?”闻言瑶歌哽咽道“是什么?”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凡人的贪嗔痴怨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那老头的剑上便有这些。我想他原本只是想让你死,可是阴差阳错苏子恪替你挡了这一剑。”说着不禁看向了远处倒地的道士,这么阴狠的办法凭他肯定是想不到的,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我就知道,这一世子恪又被我所累,若不是我执念之深,子恪也不会遭此劫难,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陌荨?”

望着那痛哭的人儿,她又何尝不想让苏子恪活过来只是那毒药霸道的很断绝了世间所有的希望,“没办法了,而且被贪嗔痴怨所伤的人魂魄会散落于六道之外,永无来世。”

瑶歌整个人呆呆的望着花陌荨,“陌荨你说什么,没有来生!为什么会这样!陌荨我求你求你帮帮我吧,我不能没有子恪啊!对了我是千年墨,生而不息。如果我把千年灵力注入子恪体内,他会不会醒过来?”

花陌荨听后为之一震,“瑶歌你想清楚,这样你就会消失了。”可惜为时已晚,只见瑶歌的身体渐渐透明,而地上的苏子恪面色却逐渐红润。

鼻尖隐约可以闻到一股墨香,一道几乎透明的身影对着花陌荨微微一笑“陌荨,我的精魄要提前交给你了,很高兴认识你,如果有下一世,啊,我忘了根本没来世了。”话音刚落,她就化为了无数的碎片。花陌荨想伸手接住一两片,只是碎片刚接触到手掌就融化了。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掉落在掌心,花陌荨望着那滴泪似是自嘲般笑着,“呵呵,原来我也是会流泪的,我以为我的心早就坚如铁石,甚至连魂魄都斩杀过,可是看到你消失的一刻,我心里真的好痛。”

半空中那团闪着柔光的精魄静静的飘到她面前,花陌荨伸手接住“是你吗,瑶歌。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好的三世情缘又岂会被一个道士给破坏了!我要想个办法。”

“咳咳。”地上的苏子恪逐渐苏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唯独不见瑶歌,犹记前一刻明明剑已穿膛怎么还会没事。而此时不见瑶歌顿时萌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陌荨姑娘,瑶歌呢?”

“她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听不出丝毫的情感,究竟是天生无情还是想借此掩盖心中的悲伤,或许这点只有她自己知道。

听者脚下一软,整个身体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桃树上,“你说什么,瑶歌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果然他猜对了,像瑶歌那般真性情的人又怎会看着自己死去,这第三世难道也是如此惨淡的收场吗?

花陌荨别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眸里的泪光,“是的,所以你这条命是瑶歌给的,好好活下去。”

“瑶歌离我而去,子恪又岂能一人独活!”说着拿起地上的太极剑往脖子上一架,“瑶歌,子恪马上就来陪你,黄泉路上你必不孤单!”见此状花陌荨立刻捏诀一指,太极剑应声而断。

“瑶歌果然没有看错人,小子要是有胆量今夜城外坟林见!”说完便跟着微风一同隐去,唯留苏子恪一人浑浑噩噩地回到画廊。

“子恪。”此时慕容雪早已在画廊前等待,满心欢喜的等着那人归来。

“慕容大小姐现在如你意了,瑶歌为救我永远消失了,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吧!”一看到这位大小姐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他早知道那日慕容雪是来拆穿瑶歌的,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进去,只可惜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如果。

“什么!那个妖孽死了!哈哈,子恪这是好事啊,她是妖,她是来蛊惑你的,要吸你的精气!”听到瑶歌的死讯后慕容雪心中大爽,想着苏子恪马上就会是她一个人的了,不禁流露出喜悦的神情。

“我心甘情愿被蛊惑,就算她要吸我精气我也愿意。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慕容大小姐!”说完从她身旁擦过,重重的关上了画廊的大门,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这句话无疑是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被重重关上就如同她再也没有机会靠近那那宛若画中仙一般的男子,继而仰头大笑。

自此之后坊间传闻说慕容家的大小姐得了失心疯,整理胡言乱语的遍请了名医也无果。关上门听不到任何尘世的喧嚣,将自己圈在一片小小的天地之中,苏子恪抱着双膝挨着门缓缓坐下。

“姑娘,你的脚没事吧。”

“世间有魁画中来,不是仙来更胜仙。”

“在下冒昧约姑娘赏景,姑娘不会怪我吧”

“瑶歌,嫁给我吧。”

“瑶歌,就算你是妖,那又何妨,你只是我的瑶歌。”

……

往日种种一一浮现眼前,依稀记得瑶歌那浅笑的脸庞,“瑶歌,我好想你,现在一切只能拜托陌荨姑娘了。”

“啊,啊…”城外的坟林上空几只乌鸦飞过,显得这里格外阴森,时不时的还会踩到地上散落的白骨发出咔嚓的响声,苏子恪跟在花陌荨身后,浑身发抖。

“害怕就不要跟来,回去等消息便可。”花陌荨看他这样子便好意提醒,毕竟苏子恪不是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场面。

“不,我不怕。”突然苏子恪绕到她身前坚定的说道,为了救瑶歌他什么都不怕。

只见面前的蓝衫女子凭空招来一只蓝色蝴蝶,而就在苏子恪好奇想伸手触碰它时,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不要碰,那是专食死人骨灰的冥蝶。”这话吓的苏子恪赶忙收回了手,蓝色的蝶儿扑打着闪着磷光的双翼飞落在了一块墓碑上。

“唔,看来这是座新坟。”见此花陌荨翻手就是一掌,霎时尘土飞扬。一个棺材便显现在了二人面前。她慢慢走上前去刚刚触碰到棺材一角手就被人握住了,“陌荨姑娘你这样随意开别人的棺材恐怖有违天道吧?”

“哼,天道?若真有天道瑶歌也不会死,你放手,我不打开棺材怎么让瑶歌借尸还魂死而生。”一听到死而复生的字眼苏子恪立刻松开了手反问道,“当真能死而复生?”

“当真。”

当花陌荨打开棺材时发现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位女子,“虽然这样貌比不上瑶歌,不过也算清秀,你看看这个满不满意,不满意的话我们再开一个坟。”

苏子恪突然被她这么一问,尴尬的笑了笑,“陌荨姑娘就不要开玩笑了,我爱的是瑶歌这个人,与相貌无关。”

“这么正经干嘛,我就只是开个玩笑。”凡人呐,怎么就这么爱较真呢。

“呃,陌荨姑娘思维非常人所能比,子恪受教了。”无奈的打着圆场,果然自己还是不懂妖的思想,可却偏偏能懂瑶歌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闪远一点,我要开始了。”只见花陌荨一手托着精魄,口中念念有词“三魂六魄此时不归位,更待何时!”精魄忽的一下子被打入女子体内,

而周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只见她一掌劈向头顶的天空,雷声便戛然而止。“我花陌荨要做的事,由不得你天来管!”

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棺材内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之处昏暗的天空上没有任何的星光,“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瑶歌!”苏子恪欣喜的张开怀抱将女子抱离了棺材。

“子恪,难道你没有活过来,我们在阴间相聚了?陌荨你是来带我们的吗?”看着眼前的苏子恪她只觉得心好痛放弃了一切竟还是没把他救回来。

“瑶歌,恭喜你重回人间。我用借尸还魂让你重生,现在你与苏子恪可以相守一生了,不过从今往后你就是肉体凡胎记得保护好自己。”褪去的寒光之后的眼眸里犹存一丝柔和的关怀。

瑶歌不可置信的看着花陌荨“借尸还魂!这是逆天行事,陌荨你不怕遭天谴吗?这么大的恩情你要我怎么还的起啊!”

“我所行之事早就触犯天条,结局总归逃不过一个死,好不容易动回恻隐之心,也算没白来人间走一遭。对了,倒是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既然注定的结局何不让过程美好一点。

苏子恪牵起瑶歌的手,认真思忖了一番道,“我打算带瑶歌离开苏州城,去一个世外桃源,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再也没人来打扰我们,相伴到老。”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两位了,我还要赶回长安去看看我的店就此告辞。”

此时,在另一边,判官正翻看着生死簿,突然一个人的姓名陡然亮起,思忖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借尸还魂,花陌荨,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这样才有趣!”

花陌荨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见两人的手腕上均有条若隐若现的红绳。婆婆,原来你说的故事原来是真的,若不是因为那条红绳,她也不会耗损修为去帮瑶歌还魂。

运起残留的法力,果然耗损大半,“看来,回到浮生渡要好好修养了,只是,要怎么回去啊。”来的时候她是跟瑶歌一起飞过来的,可如今这情形能坚持走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谁料到,才没走几步路,就一头载在地上。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看了一抹鲜明的白衣。

“傅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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