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落叩首谢过隆恩,再起身时双膝早已麻木,多亏万德全馋着才没跌倒在地,被人背着才回了无忧阁。
佐佐轻撩起花惜落的裤腿,入眼的一片淤青甚是刺眼,花惜落紧闭的眸子,脑中思虑过千,心中终是有着一丝对龙轩腾的怨恨。
“小姐,我为你上药吧。”
端来了热水擦拭,佐佐的眉头紧皱着,却不见花惜落多说一言。
膝盖跪在冰冷的石头上两个时辰,自己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骨头处传来的刺痛,轻叹一口气。
“自明日起我不见任何人,无论谁来都不见。”
“是。”
听得出花惜落的口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气,能让本领强大的花惜落受伤的,只有那一人了。
“若小姐坚持不住了,递上辞呈便是,何苦受这遭罪。”
“你不懂。”花惜落轻笑,“新君上位,父亲手握大权至今又要摆不定站在哪一方,皇上心思多变此时朝中不稳,让我入宫为妃不过是牵制洛家,若趁此我能帮他除去朝中要害,兴趣可以保住洛家不必入宫。”
“可依小姐一人之力实在单薄,为何不与老爷商议?”
“他…”每提及洛怀渊,花惜落心中都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父亲这么不待见我,坐下来心平静和的谈一谈何其难啊。”
整整五日,盛京传言花惜落失踪,但凡去无忧阁拜访的人皆被挡在了门外,龙轩腾曾微服私访,龙轩瑾上门求见,皆被老板娘以公子早已不住无忧阁为由打发。
“花惜落到底去了哪儿?”
“哎呦群主,您这不是难为我吗,花大人长着腿想去哪儿我怎么管得住呢!”
“本群主怎么知道你不是有意隐瞒,故意帮着花惜落躲着本群主。”
薛莹莹自知老鸨圆滑,一句话里五分真假惨拌,眼中的怀疑更甚,奈何搜遍了无忧阁竟找不到一丝花惜落的下落。
“群主,花大人自从受了伤后就搬走了,走的匆忙,就连我也没有告诉,话说他欠我的钱还没还清呢!”
“受伤?”
花惜落被罚跪宣政殿宫中人人尽知,腾哥哥又责令他闭门思过,现下莫名失踪,莫非遭遇了不测?
“小姐,群主把无忧阁翻了个遍,逼着老鸨说出你的下落。”
“让她闹,翻了天自有人管她。”
“圣上也曾暗中拜访,小姐真的不见?”
花惜落神龙不见尾,谁也不知她竟躲在自家的院子里悠哉悠哉地晒太阳。
膝盖的伤找安大夫瞧过,淤青已褪膝盖骨却不曾见好,
佐佐曾试过用土法子给主子的膝盖艾灸,只是不见奇效。
“我不想见他。”
一想到龙轩腾那张邪魅的脸和沉重的心思,联想到他不达目的的手段,洛兮心中烦躁不安,欲加厌烦他。
“小姐,你以后可是要入宫的,现在在皇上面前增些好感,以后在宫里肯定受宠。”
小柚子一脸悻悻,脸上洋溢着无害的笑容,单纯心思的她却看不出洛兮眼中的忧愁。
“你不懂,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生束缚在一个华丽的鸟笼里与众多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的。”
“也对,哪个女人愿意和一群女人侍奉一个男人啊。”
小柚子后知后觉,倒牵出了洛兮的万千思绪。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经纶,一世一双人…”
“话说小姐打算何时现身呢?”佐佐问道。
“近日宫中有什么异动吗?”
“我曾去打听过,再有半月皇上要出城狩猎,到时谁能拿到头奖就有机会与群主指婚。”
“难怪…”
洛兮嘴里喃喃道,唇角勾起的狡黠,难怪薛莹莹这么着急的找我。
“小姐说的难怪指的是?”
佐佐与小柚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小柚子对外事懵懂,而佐佐处事老练,对于洛兮的心思也了解的更多,“群主有意想让你与她成婚?”
这么大胆的猜测佐佐自己也是吓一跳,再看洛兮一脸沉稳的气色,答案立刻得到了笃定,“可是小姐是女人,怎么可能…”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回避。”
龙轩腾借着太后的机会罚我,一是给太后一个交代,二是让我闭门思过不见任何人,他猜到群主对我有意而不制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是为了成全他原本的计谋。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思及此,洛兮背后冒了冷汗,心里头的逆反心理叫嚣着,自己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我不是轻易顺从的人,别人也休想利用我。
“佐佐,明日我们就回无忧阁。”
“啊?小姐又要走?”
小柚子听了一脸哀怨,每次出门总不带我,留在府里提心吊胆地应付着,生怕被二夫人发现人不见了。
“放心,你不是说这两日二夫人身子不爽都不出院子,哪里还有闲功夫来看你。”
二夫人的病自己最清楚,一般大夫诊不出来的慢性毒药,府中事物繁杂,她不想将大权拱让,生了病也不敢歇着,自然会病的更厉害。
送走了洛清柔,大姐又病着,我的相貌平平,眼下洛清霞是府中最得意的人,二夫人得了病,就是再嚣张的气焰也降了一半,短月里是不敢招惹晴兮院的。
花惜落再现无忧阁,引来了不少莫名递帖拜访的人,悠哉吃着蜜饯,佐佐念着帖子上的人名,谁来也不见。
“北溟…”
“谁?”
“帖子上写着北溟,想要拜访公子。”
佐佐手中拿着那张拜帖,那是一张精美的红帖,金丝镶边,帖上有力地映着两个大字,北溟。
花惜落依稀记得,北溟还曾帮过自己,那个长相俊美的草原人。
“这人也太狂傲无礼了,单单留个名字就以为能见着公子了,公子要见吗?”
“这个北溟,可能大有来头。”
“莫非还是哪个地方的王爷?”
“既然他留了拜帖,本公子就见见他。”
自己对北溟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当初化身花魅昙花一现醉红楼,还多亏他帮我解决了小麻烦,“明晚无忧阁的雅座,本公子见见他。”
“是。”
夜色朦胧,月光笼罩,寒冷凄清的夜晚无忧阁依旧热闹,今夜花惜落在雅座设宴招待客人,没有敢叨扰。
“在下北溟,久闻花公子才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花惜落着一身暗紫镶纹袍,个子娇小更显得玲珑万分,银狐面具遮住了她眼睛里的淘气,自顾倒酒,俨然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北溟似不在意,径自坐在他对面,倒也客气。
“北溟公子甚为眼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在下家居西北,不曾入京过,花公子想必是记错了,不过能与鼎鼎有名的花惜落一见简直不枉此行。”
“家居西北?公子自草原而来?”
“是。”
三两句都未曾道明来意,花惜落心中不免多了几分防备,一手执茶壶为北溟倒上一杯水,沉默不语,静看着对面沉稳的男子,一时间寂静无声。
“听闻无忧阁以前名叫醉红楼,花公子在此居住多日,不知可否听说过有个叫花魅的姑娘?”
“花魅?”
花惜落心下思量,这北溟还是个多情的男儿,不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花魅姑娘的芳名在下却有耳闻,听闻她的一曲歌舞让很多人为之一动,只是自从上次出现过一次便如昙花一现一般消失了,在下也未能有幸见上一面。”
花惜落言语中透着悲切,话说完又是一番叹气聊表可惜,余光扫向北溟的眸子闪着灵光,却未曾被发觉。
“花公子在盛京人际广交,在下今日来拜访也想与公子结个交情。”
“北溟兄高看我了,什么交情不交情的,花惜落一生没有别的爱好,一是贪恋柳巷,二是广交好友,别人与我结友,都是看得起我。”
花惜落一副谦虚的模样,心中却是满满的得意,“只是如今,众人皆知,花某在朝为官,为君谋士,处处皆需小心翼翼。”
说话的语气顿了顿,花惜落没在往下说下去,自己看得出来北溟绝非凡人,虽然这次见面十分隐蔽,但龙玹腾耳目众多,不会查不出来,自己正值他重用之际,做这些事情引来他的猜忌,反而对自己不利。
“既然如此,若日后花公子有用得上在下的,在下当尽力而为。”
北溟的眼神紧紧盯着花惜落,生怕会错过什么,凝视着他的目光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竟让人生不出一丝防备。
“北溟兄能理解我,感激不尽,若有用得到我花惜落的,我会尽我所能。”
两人相谈甚久,北溟方才离开,花惜落立于窗前,眼中扫视着一切,落寞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漫漫黑夜,无止境兮。
“花魅。”北溟临走时还拜托自己一定要帮忙打听她的下落,只有花惜落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另一个自己罢了。
“公子,你与北溟公子...”
北溟走后,便见公子的眉头未曾舒展过,佐佐才斗胆过问。
“你去查查这个北溟究竟是什么来头。”
“是,天色不早了,公子可是要回去了?”
“嗯。”
多日不曾露面的花惜落再现无忧阁,倒让慕名而来的人踏破了无忧阁的门槛。
无召不得入宫到让花惜落省了上朝的麻烦。
花惜落不入宫,见不到他,龙玹腾脸色越发难看,“架子竟比朕的还大,朕倒要看看几日不见,花惜落的胆子有多大了。”
龙玹腾驾临无忧阁,虽是一副平常公子扮相,敢闯花惜落的雅间,看这架势就连老鸨也不敢拦着。
料到龙玹腾会来,花惜落倒也不惊,早就备好了一桌酒菜只等君来。
给老鸨个眼神让她退下,房中徒留龙玹腾与花惜落。
本来还温暖的房中温度骤降,不禁让花惜落打一寒颤。
“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要来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恕罪?花惜落,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