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于绅的话让暮晚一怔,大脑顿时当机。
私心里,她是想要报复回来的。是他害自己受伤的不是吗?
再者,心里本就有滔天恨意,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还能白白放过不成?
这样一想,暮晚止住哭声,拿一双能和兔子媲美的眼睛瞪着霍于绅。
很难得见到这样的她,霍于绅心里怦然一动,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冲上去把她抱个满怀。
索性,他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知道暮晚还在生气。
于是,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又从床头柜上取了三两张纸巾,包住玻璃的一头,继而将尖端对准自己,递给暮晚,道:“给你,晚晚,我随你处置,只要你高兴。”
暮晚见了这一幕,感觉鼻子更酸了。
霍于绅把玻璃尖儿包得十分仔细,生怕伤了她的手,活脱脱一个愿打愿挨的黄盖,这样的他,让她如何下得去手?
心里头酸的不行,她快速地伸出手,打掉了霍于绅手上的玻璃片,闷声道:“不必了,一场意外。”
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亏,于是添了一句,“不过你记住,你欠了我的,这笔账,我想算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你。”
霍于绅见她总算不哭了,自然是没有半点意见,连连点头。
经过这个小插曲,暮晚心里舒服多了,于是完完全全地止住了眼泪,任由霍于绅将她抱起来,其间没有任何不配合。
到了旁边的卧室,霍于绅轻轻将她放到床上。
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鞋子,换了家居服,又把首饰包包等仔细归放好。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暮晚全程看着,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什么时候,霍于绅入侵自己的生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每一个细致微末的点都能照顾好,就好像……在一起多年的老夫老妻?
心里猛然生出这个想法,暮晚连带着看霍于绅的眼神都变了。
于是,在霍于绅再次帮她清洗伤口的时候,她开口了,“我的包包和首饰怎么丢的那么乱,过时了的你都不知道拿走吗?你平时是怎么收拾我的东西的,一点都不上心?”
无中生有的挑了一堆刺,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理直气壮:“霍于绅,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是你给我买回来的东西,我都会一直喜欢吧!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一点都不长情,不管是包包,首饰,还是男人,我都要新鲜感,得经常换。”
慢悠悠的说着话,她盯着霍于绅的双眼,眼角眉梢都是挑衅。
再次听到了暮晚作践自己,霍于绅手一抖,第一反应是要她闭嘴。
可是,火气刚上来,瞧见自己手上还拿着创口贴,那股气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散了。
紧抿着唇,他把创口贴贴在暮晚的伤口上,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见暮晚没挣扎,也没说疼,这才松了口气,语气淡淡:“是我疏忽了,我这就收拾。”
说完,扶着暮晚躺下去,转身去整理她的首饰包包。
看着他任劳任怨的背影,暮晚:“……”
“滚,霍于绅你给我滚出去,别在我眼前晃,滚!”心口堵得发慌,她手指着门口,声音尖锐的刺耳。
霍于绅眉头一跳,转过身,用一种颇为受伤的眼神看着她。
又是这种眼神。
暮晚心里火气更盛,恶声恶气地骂道:“谁稀罕你帮我处理伤口,收拾东西,抢家庭医生和仆人的活儿干有意思吗?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原谅你了,做梦!”
越骂越起劲儿,暮晚眼睛瞪得老大,雪白的牙齿露了一半儿出来,形象全毁,“滚,现在立刻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说完,一把捞过被子,捂了个严实。
一副你霍于绅不滚出去,我就憋死在被子里的气势。
半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霍于绅终于醒悟了过来,垂着眼睫最后看了一眼暮晚,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关门声,暮晚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眼神复杂地看着门口,眼泪毫无预兆地又滑了下来。
无疑,她是爱着霍于绅的,可是,两人之间却横亘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霍于绅……是你害死的爸爸。如果不是为了给你送文件,爸爸又怎么可能会出事?我最后的一个至亲,就这样离我而去,你让我如何能不恨你……”
把脸埋在枕头上,她自言自语,字里行间都是忧伤。
她也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和霍于绅快乐的生活,就像过去一样。可她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疲惫了一天,加上情绪反反复复,默不作声的掉了一会眼泪,暮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向敏感的她,连霍于绅再次溜进来,给她盖被子都没察觉到。
第二天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她才睡醒,从床上爬起来。
别墅静悄悄地,一个人都看不见。
好冷清。
暮晚皱了皱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其间,没遇到一个人,不过,走廊上倒是还有未干的水渍,显然才刚做过卫生。
推开房门,她第一眼就是看床头是否还摆放了那张合照。
不出所料,老位置上,那张和和气气的照片依旧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仿佛从未离开过。
就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觉,如今醒了,一切又归复原位。
怔怔看了一会儿,暮晚忍不住伸手在霍于绅那张冷冷酷酷的脸上摸了摸。
触手是玻璃的细滑感,明明是很舒服的,她却像是触电了一般,反应了几秒,便赶紧收了手。
又急急忙忙地从柜子上抽出一张纸擦拭指尖,反反复复。
一直到指尖擦得发疼,暮晚才缓过神来,自嘲一笑。
原来,自己的心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原谅两字,看似简单,但是想要过了心里那一关,太难。
摇摇头,不再想那些糟心事,她转身走进了浴室。
一晚上不洗澡,身上黏腻地紧,此时恨不得一头扎进浴缸。
不一会儿,浴缸水放满了,暮晚轻吁了一口气,躺了进去。被水包围的感觉太舒服,让她心情一下子放松,整个人都宁静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
她还没洗到一半,浴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霍于绅闯了进来。
暮晚正在往水里放花瓣,娇躯半坐,上半身一下子被霍于绅看了个明明白白。
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被打搅,加上那两道目光实在灼热,暮晚顿时怒了,冲霍于绅冷笑两声,“怎么,这才一大早的就开始发情了?真抱歉,本小姐我现在没心思陪你玩儿。”
听了这样的话,霍于绅再多的欲望也没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本想上前一步的脚也像是被钉在了原处,动弹不得,只有欲盖弥彰地偏过头不去看暮晚,道:“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所以我进来……”
“所以你一大早趁我洗澡这档子闯进来不是为了吃我豆腐,而是为了那可有可无的小伤口?”暮晚冷嘲。
霍于绅条件反射性地把头摆正,直视暮晚,严肃道:“那不是小伤口。”
暮晚撇撇嘴,当即开了水龙头,水柱对准伤口猛冲。
霍于绅不是不让吗?她偏不听话,怎样?
原本就已经被热气熏红了一大片的伤口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更加惨不忍睹,嫩红色的肉在水花的倾轧下,微微泛白。
显然,表面的细胞组织已经快承受不住渐渐死去。
霍于绅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原本过来是想要避免暮晚伤口感染,没想到弄巧成拙,事态还更加严重了。
当即也顾不得暮晚之前的调侃,冲上前关了水龙头,伸手就把她往浴缸外面抱。
暮晚反应稍慢,等到霍于绅得手了这才回神,猛地把他推开,又拿了浴巾围上,“伤口在我身上,你瞎抄什么心,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的哪门子的心?”
霍于绅抿紧唇,对于暮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耿耿于怀,于是攻击性极强地反驳道,“我安的什么心,你最清楚。”
说罢,就半扶半抱的把她往浴室外面拉。
暮晚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一次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当即挣扎起来。
趁着挣扎的空当,还时不时的踹霍于绅一脚,掐他一下。
两人谁都不肯妥协,你来我往,拉扯不断。
最后……起火了。
霍于绅看着暮晚光溜溜的身子,目光幽深,就差两管鼻血。
暮晚看着霍于绅两腿之间膨胀的某家伙,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吹了个口哨,顺手兜了一捧冷水扬了过去,“呀,某人刚才还说是怕我伤口感染,瞧瞧,这才几分钟,就原形毕露了不是?”
突如其来的低温让霍于绅一抖,脑门上的青筋都快跳出来了,眼神极具杀伤力地瞪着暮晚。
这样的眼神见得多了,暮晚早已免疫。
于是,非但没就此罢手,反而还激流勇进,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小霍霍。 ;
霍于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