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只能笑笑,不再去争论什么。如果那晚暮晚遭遇的危险成了真,就一定不会再有后续的这些事。暮晚感谢那个叫宁晨的圣诞礼物。
说起宁晨,这半年暮晚还真没见到过他。不过时间久了,拿起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从他向暮晚表示了那个意思,而暮晚阴错阳差的因为生病住院而取消了和他的约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暮晚联系过。暮晚想自己是伤害了他,毕竟他本质上还算是个内向矜持而且认真的人。
“其实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林娟一副百晓生的模样,得意洋洋的说,“这半年你心都收到霍楠身上去了,谁还不知道?当初那个要强的劳模早就退隐江湖了好不好!”
“去你的!”暮晚失笑,作势推了推她的肩。
“假期也不算短了,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大事,他不来你就回去呗!不就是两张机票么?让他帮你报销不就行了?”
不是没想过回去,可是大冷的天,暮晚还真懒得跑来跑去。何况他又没说些好听的话,自个儿跑回去忒没成就感。
“别偷笑了啊。想回去就赶紧买票去!别回头票都订不着!”
威廉斯的学期结束,当然是回去的。他问过暮晚要不要回家,暮晚说还在考虑。如果真是这样,那暮晚索性就跟他一起回去算了。至于霍楠……权当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只是,这件事暮晚的确是只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如果一早就知道回去迎接暮晚的会是那样的惊喜,那暮晚更宁愿当初没有做出这个错误到极点的脑残至极的决定。
那个圣诞因为一场罕见的暴风雪而变得有点混乱。暮晚第一次体会到传说中的西方的圣诞节。
暮晚和威廉斯的飞机严重延误,等走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比她们预想的晚了十来个小时,而且据说她们还是很幸运的。
威廉斯还好,暮晚这么一路颠簸,不幸患上了重感冒。所幸没有发热,否则真有可能被海关给拦截下来,享受一下温馨的隔离生活了。
到伯明翰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多。这是传说中的平安夜,而暮晚这一夜,却因一直在飞机上所以连霍楠的任何信息都无法接收,也无法回应。
还是和暑假一样,威廉夫妇依然在机场坚持的等着。尽管这个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尽管天气真的很糟糕,飘起了雨夹雪,冷的让人发抖。
“总算是到了!”威廉夫人冲上来,拉着暮晚的手,眼眶又红了起来。暮晚强打起精神笑了笑。
“最近那边暴风雪,感冒流行。晚晚感冒了,母亲大人您也注意点,别传染了。”威廉斯好心提醒。
威廉夫人毫不在意,让管家接过暮晚所有的行李,拉着暮晚和威廉斯就快步往机场外面走。
暮晚一到车上就打开了手机,习惯性的想给霍楠发条短信报平安,却最后还是忍住了。
既然是惊喜,总要先有惊才有喜不是?
之前和他联系的时候问他怎么过,他说没什么安排,应该很无聊的呆在家里之类的。暮晚本来想着直接进他家让他吃惊的一下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平安夜都要过去了,再做什么好像一点氛围也没有了。
真是老天不作美。到家之后,洗澡,喝了点威廉夫人一早就准备好的汤,身体感觉舒服了点,便被催着进了卧室休息。
就算感冒病菌让人头晕脑胀,但大脑的兴奋还是让暮晚怎么都睡不着觉。一个小时以后,暮晚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的爬起身,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出租车非常的难打,暮晚举着伞,在雨夜里跺着脚搓着手哆哆嗦嗦将近半个小时,靴子都几乎被雨水打透,才终于盼来了一辆车。真是幸运,这辆车的上一位乘客正好是她们同一个小区的邻居,否则暮晚还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才能等到一辆车。
暮晚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自己和这种全民狂欢的节日就是有点犯冲。
去年的圣诞节,暮晚一个人哆哆嗦嗦的在雪地里等了那么久,还差点出事。那时候暮晚便发誓,将来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暮晚的身上。
然而一年之后的圣诞节,暮晚依然哆哆嗦嗦的雨夹雪的恶劣天气里傻傻的站在路边罚站。可笑的是,居然还是因为同一个人。暮晚简直不能不大胆猜测霍楠一定就是上天惩罚自己的克星。
出租车没办法进入他的小区,暮晚只好打着伞顶着更大的冬雨一步步的往前走。
到他楼下的时候,暮晚抬头看了眼,他的房间好像还亮着灯。暮晚不禁失笑。这个习惯于西方节日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乖乖的躺进被窝睡觉呢?
有句话说,越是靠近,就越发情怯。电梯的数字越是往上攀升,暮晚就越无法控制心脏跳动的速度。
真是个没出息的。暮晚暗骂着自己。
电梯门打开。暮晚走到那个似乎一直以来从未离开过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微抖着手,把钥匙插进了锁孔,拧开。
门被打开的很轻松,他果然还没有睡觉,门没有反锁。
暮晚抿紧了唇,再次命令自己必须要放松,要端出最自然的姿态和笑容来,最好能活活把他吓死。
然而谁又会知道,被吓死的不是他,而是暮晚呢?
门不是被暮晚推开的,而是被一个人似乎还满怀期待的兴奋着从后来拉开的。
同时间,还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甜笑,“总算回来了……你是谁?!”
暮晚的手已经僵硬在钥匙柄上,呆呆傻傻的看着门内那个穿着睡袍身材高挑容貌漂亮的甜美笑声的主人。
暮晚认得她。虽然仅见过一面,便再也不可能忘记了。
ROSE 那个暮晚一直都仰视着的一个女生,暮晚做梦都想成为的那种女人,毕竟自己曾大言不惭的想要努力奋斗的方向。因为暮晚知道,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和霍楠平视。
无论是穿着浴袍、运动服还是小礼服,她都可以漂亮到让人无法忽视。
“你是谁?”她带着甜美笑容的脸在看清暮晚的那一瞬,就悉数变成了比外面的冬雨还要冰冷的面孔,“你怎么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
暮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脖子上特意挂起来的项链,仿佛这一刻有着千斤的重量,简直要把暮晚的脖子给压断,让暮晚喘不过气来。
深更半夜,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在一个男人的公寓里行动自如,这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别告诉暮晚这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霍楠和她认识也不过两三年,还做不到暮晚和威廉斯这样的近乎亲人的关系。何况霍楠不是威廉斯,他到死都没办法学会威廉斯在面对女人的时候那种自制的能力。
室友一个喝茶的邀请他都能和人家在沙发上滚作一团,何况这么个刚出浴的大美女罗衫半解?
暮晚想跑,但自己现在绝不能跑。毕竟自己才是霍楠的女朋友。要走,也该是她走才对!
后来回头想想,暮晚当时的勇气,估计是被感冒病毒给逼出来的。脑筋昏头了,暮晚才会抛弃自己一向高傲的自尊,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暮晚居然还能冷静的拔出钥匙,放进包里,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再抬起头看着她,微笑:“是ROSE啊!总听他说起你,想让他帮忙介绍一下的,结果倒是我们两个先自己碰上了。”
暮晚微笑着,缓声说着话,同时还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关上了门:“闻名不如见面,你真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睛还一直盯着暮晚的包。暮晚想,她其实想盯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钥匙而已。
“你是谁?”她又问。
暮晚拿掉头上的绒线帽,甩甩头发说:“我是他女朋友,暮晚。”
“女朋友?!”她满脸惊讶的看着暮晚,“你乱说什么?”
暮晚也有点吃惊她怎么会完全对暮晚的名字没有反应。她不是帮暮晚设计过项链么?——哦,不对。暮晚马上反应过来了。暮晚的项链上的名字是暮晚的英文名字。她不知道暮晚中文名字姓甚名谁,也不太稀奇。霍楠一定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暮晚这个真实的人的存在,更没有跟她提过,其实他是有女朋友的。
她稀里糊涂的“被小三”了,想起来也挺可怜。
“霍楠人呢?”暮晚环视了一下这栋空荡荡的房子,发现,它已经和暮晚离开的时候差别很大了。
茶具换了,沙发套换了,暮晚没进到卧室,不知道是不是连窗帘和床单全部都换掉了。
也难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夏天走了,冬天来了,当然应该除旧迎新的。
“你不是他女朋友么?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ROSE的脸上开始挂了讥笑之色。
暮晚不免有些难堪。“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暮晚反击问道。
她笑了。半湿的头发甩起来格外妩媚。暮晚和她一比,简直就是街上玩泥巴的顽童。
“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还留在这里是因为什么呢?”她笑的那么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