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彦清回到静雅宫中已经时值傍晚，果不其然还未等处理完桌上刑部近期拟定的条文，便得了娴妃的传召邀请一起共用晚膳。
母妃召见，辜彦清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但想起下午古德乐叙述的那一幕，不禁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看来这主意是打到娴妃那里去了。
入了如云殿内，宫女太监们早已准备好了一应晚膳，娴妃端坐在桌后见到辜彦清来了也是满面慈爱招了招手。
辜彦清行至近前行了一礼，便坐到娴妃身边。
一应伺候的宫女立刻呈上餐前净口的一应工具，娴妃也是亲自为辜彦清布菜，眉目微动之间，屋内的宫女太监退出去了不少余下来的尽是心腹之人。
娴妃同辜彦清小酌闲谈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进入正题，之间娴妃自袖间拿出几份纸张推到辜彦清手边。
“你如今在朝中已有根基，近来的几桩差事也都办的不错，朝中已经有大臣上奏请陛下晋封你为亲王出宫立府，这是下午端嫔送来的东西，说是一点心意。”
娴妃简单叙述，只将那纸张放到辜彦清手边，便拿起茶盏静静品茗。
辜彦清长眉一挑，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拿起桌上那几份纸张展开翻阅了两下。
“原来是地契，西市东，五进五出的大宅子，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段，看来沐夫人这次下手很是阔绰呀。”
辜彦清拨弄着手中的地契，轻轻放在桌上，娴妃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也知道这孩子聪慧，什么事难以瞒得了他。
“沐盛德被降职罚俸，能拿出这么一座宅子，我看也差不多搭进去了沐家的大半家底。虽然比不得璟王府那荣华之处，可在京都找这么一处都是顶尖的房产也不容易，你的意思如何？”
娴妃放下手中茶盏，看着辜彦清轻轻呢喃，低语言道。
辜彦清唇角微勾，看着娴妃细眸中划过一抹流光。
“这么重的礼，应该是要看沐夫人的意思是什么吧。”
娴妃叹了口气，看着辜彦清认真说道。
“端嫔和沐夫人都知道沐水莹此次无罪释放绝无可能，少说也要判个充军发放，可这充军的地方全在你掌握之中，只是想你行个方便，让沐水莹往西边儿走走。”
辜彦清冷哼一声，把地契随手扔在桌面上。
“西边？她们是当本王傻还是不了解大沥风土，汪氏位于岭西，让沐水莹去西边儿那难道还算得上是发配，享福还差不多吧。”
娴妃见辜彦清面色渐冷，心中也是无奈。
“母妃知道因着沐水莹陷害青曼又弄出这些个流言蜚语的你心里不痛快，可她毕竟是个女子，便是从京都发配到岭西，这一路的风餐露宿也能去了半条命，端嫔与咱们相处一处多年，她难得低头，总要给她三分薄面。况且如今她有孕在身，若当真因着一个沐水莹结下了仇怨，对你日后有害无利呀。”
辜彦清细眸微眯闪过一道狠绝，端嫔如今都是在劫难逃，难道他辜彦清还会把一个将死之人放在眼里。
一座宅院而已，想在他手里买沐水莹的结局，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正想回绝，可转念之间灵光一闪，想到無回所说之事，不禁有些计上心来。
轻轻拨弄了两下扳指，眸中迸发了几分光亮，嘴角微微上挑笑意中带了几分得意。
娴妃见辜彦清这副模样也知道八成他又在计算着什么，奈何儿大不由娘，辜彦清的心事向来很少有人能真看得懂，也只得静静等着辜彦清的答案。
半晌辜彦清点了两下地契，将其折起收入袖中，对着娴妃高深一笑。
“既然母妃希望如此，儿子自然不能让母妃为难，您可以回复端嫔，就说本王心中有数，沐水莹若是发配，地点便定在岭西十三郡的砚郡，不过其终生不可回京。”
娴妃闻言大喜，辜彦清若是愿意放个水这事儿基本便成了大半，端嫔难得求她办件事，也算是给绊倒了，欣慰一笑，正要夸赞辜彦清懂事，突然想起来件事情，有些为难开口。
辜彦清见娴妃面色有异欲言又止，眉头蹙了几分。
“母妃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你我母子一心，有事但说无妨。”
娴妃为难开口，眸中透着几分难言。
“沐水莹这一充军此生怕是母女再难相见，沐夫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想沐水莹离京之前再见上一面，不知你看看可否安排个时间？”
娴妃知道辜彦清对沐水莹极为反感，能够答应沐夫人这个发配的要求已经是难得，如今再说这些难免有几分得寸进尺。
然则辜彦清倒是不以为意，嘴角笑意加深。
沐夫人既然这么想见女儿，正是中了辜彦清的下怀，登时爽朗一笑。
“哈哈，原来是这件事情，母女连心，沐夫人想见女儿是人之常情，本王若是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应允，未免可真有些不近人情了。还请母妃通知沐夫人早做准备，明晚本王自会安排她入牢中探望的时机。”
娴妃松了口气连连称赞辜彦清懂事，一顿饭吃的甚是和乐，辜彦清再回到自己寝殿，古德乐已经一袭黑衣在屋内等候。
只见寝殿内门一关，辜彦清面上露出几分森寒。
“今晚去一次刑部大牢，给沐水莹传信，本王不会让她活着出去。”
古德乐眉间一皱，似有几分不解，拱手恭敬询问。
“王爷这是何意？”
辜彦清负手而立，面上满是算计。
“明晚刑部大牢的守卫撤掉三分之二，我会安排沐夫人和沐水莹见面。”
古德乐更是疑惑不解。
“沐水莹重刑加身，已经剩了半条命，沐夫人若是见到她那般惨相怕是要恨上王爷的。”
辜彦清扬起一丝冷笑，细眸之中满是狠辣。
“恨又如何？不过是一堆棋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