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团团一走,宁南星就往床上一扑,抱着被子打了好几滚,压抑着的笑声,到底还是从密密实实的被子里漏了一点儿出来。
沈团团想到了啥,又折了回来,然后就看到宁南星在床上滚被子……
“南星哥,你在做啥?”
宁南星正欢喜着,一听到沈团团的声音,滚动的被子有些僵硬,宁南星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眼眶发红!
沈团团只觉得内心被强烈了冲击了一把。宁南星刚刚这是哭了?
宁南星故作坚强地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团团,你真是好人,心里感动地不行。”
沈团团也顾不上刚刚还有事儿,实在是顶不住宁南星的注视,“那啥,都是乡亲邻里的,也不算是啥大事儿。不值当说是好人啥的。”说完,踉跄着跑了。
沈团团跑出了屋子,心里还是狂跳不止,她哪是啥好人哟!她刚刚跑回来,就是看到了宁家墙角的俩只野鸭子,想要趁机拐回家下蛋的,理由就是宽慰宽慰她这一颗乍喜还寒的心。
但是一看到宁南星红了眼眶,这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等到宁南星确定沈团团这一时半会儿地不会再折回来了, 宁南星又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只是那欢喜的劲儿过了,宁南星只是打了一个滚儿,就下了地。
沈团团果然守信,没有多会儿的功夫,把鸡汤送进了沈长致的屋子里后,就折回房间摸了十两银子出来,就送去给了宁南星。
宁南星感激地接过银子,“这番恩情,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不知道南星哥买下了铺子后,有啥打算?是要自己开药铺,还是要赁出去的?”
沈团团懊悔一番之后,就想着左右她买铺子也不是为了图个租子的,为的是能租给沈春云。
“团团有什么好的建议不成?”
沈团团这会儿还在埋怨自己的这张嘴,所以,有些不敢开口了,生怕她不自觉地又说了啥话,让宁南星觉得受益匪浅。“也没有啥好的意见,就是问问你可有啥打算?”
“此事我还要与祖父商议商议,若是祖父年纪大了,不愿意坐堂,那估计,还是会赁出去。”
沈团团这么一听,也是,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商议商议的。
“你可小心一点儿,可别被人给哄了银子去!”沈团团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才回了家。
等入了夜,宁家的院子里跳入了一个黑衣人。
宁南星亲自将人迎进了屋子里。
“你祖父呢?睡下了?”黑衣人大喇喇地打量着宁南星的屋子,看着屋子里简简单单的,一眼就能望到底,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祖父说了,不想见到您,让您别去吵着他。”宁南星实话实说。
黑衣人倒吸一口气,重重地哼了一声,“那老家伙,当初非得带你走,还说会照顾好你,就是这么照顾你的?打算以后给你找个野丫头给你当媳妇?”
“舅舅慎言。”宁南星给黑衣人倒了一盏茶,脸上微微地有些不满。
黑衣人也知道自己这外甥的性子,“果然不讨喜,跟我死去的妹妹一样!”
宁南星子啊黑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并不接话。
“听说,你今日借了人家小娘子的十两银子?怎么,缺银子了?”
宁南星不满地朝着黑幕中看了一眼。“不缺。”
“外甥,你要知道,人家小娘子也是不容易的,乡下人家,十两银子,可是够一大家子吃上一两年的。”黑衣人生怕自己的外甥回头还不起银子,被人给抵债了。
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有三千两银子,够你买好几年的药材了,你可别再去借钱。咱家人可丢不起这个人。”
宁南星看在这么一叠银票的份上,脸上缓了缓,打算跟他对面的这人好好地说一说。“舅舅不该擅离职守的。”
“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宁南星也知道这是不愿意在公事上多说的意思。
宁南星将一叠的银票拉到手边,一张张地看着,末了,才道:“二千八百。”
“什么?”黑衣人正看着宁南星这张肖像他妹妹的脸,想起了往事种种。冷不丁,就听到宁南星说着,“二千八百。”
“舅舅,这里面只有二千八百两银,没有舅舅说的三千两,舅舅这是打算糊弄外甥吗?为了俩百两银子糊弄外甥,以后,我给娘上香的时候,会好好地说道说道的。”
黑衣人一时间有些窘迫,“真的只有二千八?我明明让亲卫给我三千两的!那个外甥啊,算舅舅的不是,下回舅舅加倍的给你,你可别跟你娘去说,你娘好不容易安息了,可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吵着你娘了。”
宁南星听娘说过,当初因为舅舅重伤不治,御医都束手无策。这时候,祖父就这么出现的,说是只要他娘愿意嫁给祖父的儿子,祖父愿意保舅舅一命。救兄心切的娘,想也没想地,就应了。后来,才有了他。
也因为这事儿,舅舅一直觉得自己这条命是他娘给的。
但是对于祖父,舅舅是一直看不顺眼。
俩人互相看不顺眼。
“乖甥啊,明日就去把银子还了吧。你娘地下有知,若是知道她儿子都在借钱度日,这是会怪罪于我的啊!”
宁南星慢条斯理地将银票叠好,“自家小媳妇,不碍事。”
“噗——”黑衣人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甥啊,你别吓唬舅舅,你当真要娶小村姑?甥啊,你别自暴自弃啊,宁家那些祸害,舅舅早晚给你处置了,你很快就能回京了,到时候,想要啥样的大家闺秀没有?”
“我明日就拿着这二千八百两去提亲。”
“甥啊,你这是在挖舅舅的心啊!”黑衣人捂着心口,颤啊颤的,好像随时能倒下。这道行,可是比宁老头儿高了不少。
“就算是爹没有一官一职,娘心里也是欢喜的。”
一听到宁南星突然正经地说到他娘,黑衣人就只能一声哀叹。“唉——”
“娘从来没有怪罪舅舅,只是可惜,临去前没有见到舅舅最后一面。娘还让我长大了以后,多照拂舅舅。娘说,舅舅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原本的哀伤的气氛消失殆尽,黑衣人骂了一句,“臭小子!”
到底没舍得骂自己不着调的妹妹。
一壶茶毕,宁南星提醒黑衣人该走了。
“跟你娘一样没良心!每回来,都急着让我走。”
“舅舅,你说,富人好,还是穷人好?”
“那自然是富人,你见过有哪个小娘子喜欢穷人喜欢地要死要活的吗?回头,等我破城了,再给你送银子来。”黑衣人不乐意地丢下一句话, 闪身走了。
他还以为,宁南星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银子的事儿可不能忘记。
等人走了,宁老头儿才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寂静的夜色,长叹了一口气。“你舅舅又说起你娘了?”
“嗯。”
“那个莽夫,让他不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这么莽撞的性子,早晚要被人暗算了去。到时候,可别再求我这个老头子。”宁老头儿气得恼了,当初也知道自己因为临危要挟人,做法是不厚道,但是为了有个中意的儿媳妇,他也顾不得旁人如何想。
“祖父,我已经十六了,早就已经接受了。 ”宁南星知道,宁老头儿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但是鲜少会提起他的爹娘。“若是舅舅不提娘,我怕我都要忘了娘是怎么样的了。”
夜里,就是让人生出无尽的惆怅。
“我还记得,当初,我头一回见到你娘的时候,就是你舅舅病重的时候,你娘一个人小小的,跪在院子里的一角,似模似样的跪着,求菩萨保佑。看到我看她的时候,还冲着我这个糟老头儿笑,笑着问我,老先生,可是找茅房?
你娘这是以为我要找茅房,一不小心走错了地儿,所以才到了院角,正好遇上了她……”
宁南星不止头一回听了,“团团跟我娘一样。”
宁老头儿倒吸一口气,这个臭小子,眼里只有他的那个小媳妇。
这天,没法好好聊下去了!
宁老头儿气呼呼地回房了。
黑空中,人影一闪,这才离去。
接下来几日,沈团团发现,宁南星是真的有些忙,每日都是从城里往返,每回回来,都会带着一点儿小玩意儿,或是小点心给沈团团。
光是这么几日下来,沈团团都估摸着有小一两了。
所以,在宁南星又带回来一小包樱桃脯的时候,沈团团叫住了宁南星。“南星哥,那铺子咋样了?可有买下了?”
“已经办妥了。”
“嗯,如此便好。往后,南星哥可要好好地过日子了。”沈团团隐晦地说道,免得让宁南星以为她这是要要回那十两银子。
宁南星听从了他舅舅的意见,他还记得,打小,他这个舅舅就格外地受到哪些小娘子的青睐的。
所以,大抵,他舅舅的话,应该是错不了的。
宁南星听着沈团团的话,默默地点点头,“团团说的不错。”
沈团团有些急了,看宁南星这个样子压根就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索性豁了出去。
“往后,这些小东西就别再买了。不要以为你买了一个铺子,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那也只是每个月收收租子。”
“团团,我可能之前没说明白,我还有一点儿小钱的。”宁南星不想说自己骗了沈团团,只能小心地说道。
沈团团半点儿不相信是宁南星话中的一点儿小钱是个巨款。
“你别逗我了好么?就你这个别扭的性格,要是有钱,还会腆着脸问我借钱?你那几个小钱,就留着自己买肉吃吧。”说完,沈团团气鼓鼓地走了。
宁南星摸摸鼻子,这是他装过了吗?
现在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