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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没人缘的钱谦益

朱宏三听马济远这么说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明末浙东和南直隶是抵抗最激烈的地区,知识分子阖家而死的有的是,这些人是朱宏三需要表彰的典型。但是不要忘了还有许多人当了汉奸。

满清刚占了南直隶后遇到各地方殊死的抵抗,多尔衮进而调整战略,派来洪承畴担任江南六省总督。洪承畴此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能力和手腕绝对是超一流的。本来四处战火的南直隶和浙江,在洪承畴抚为主剿为辅的手段下,渐渐趋于平缓,这其中南直隶一些没有骨气的世家大族起了绝对作用。

元末明初苏松这地方还有一个大军阀张士诚很得地方民心,明朝建国后得益于朱元璋的小心眼,苏州、松江、湖州三府赋税是最重的。洪承畴抓住这一点,到任后立刻减免这三府的赋税,从而在三府大家族中留下了良好印象,再加上洪承畴对各路义军连拉在打,南直隶除了广德州以外,其他各府义军大部分都被剿灭,大批士族归顺满清。而如张国维、钱肃乐之流在南直隶没了立足之地,没办法才逃到舟山。

而浙东和南直隶还不一样,浙东这里是鲁王的老巢,这里大部分世家都加入拥立鲁王的行列里,所以清军对浙东基本上是以镇压剿灭为主,这样浙东义军数量就很多。

而朱宏三刚到江南,跟随鲁王起兵的这些浙东土豪们一定要嘉奖的,可是能满足他们的只有官位和土地,官位好说,现在中央空了很多位置,土地可就麻烦了。不过刚才马济远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朱宏三,浙东土地不够南直隶可是有很多啊。不止南直隶,浙北的湖州府、嘉兴府、杭州府都有大批当地士人投靠满清,这些人的家产土地应该能满足浙东抵抗派和自己湖广、广东新贵的胃口。

“马先生说得对啊,玄著,传旨下去,浙江、安徽、江苏各省按察司,将当地投靠满清的士人家族的家产、土地充公,等候处理!”

朱宏三此话一出大家十分高兴,在场的文武官员不是湖广旧部就是广东新贵,再不就是浙东抵抗派,现在听说可以分钱分土地,那个能不高兴?张煌言听朱宏三这么说刚要反对,身边的陈子龙轻轻的捅了他一下,现在提反对意见立刻成了所有官员的敌人,这可不是好事。张煌言想了半响没办法只有默不作声,他知道就是他自己不同意,他身后的张氏家族也会逼着自己同意的。张家在宁波可是大士族,万历年间出过一个内阁大学士一个兵部尚书,代代都有士人当官,在宁波可以说风光无二。张家在满清打到浙江时坚决的站在了鲁王一方,鲁王的王妃就是张家的女儿,可想而知张家对抗清的支持力度。当然,张家在两年的时间里付出很多,多位张家人死于与满清的战斗中,张家族长为了支援义军,甚至卖了张家大部分田产支持义军。现在到了分果果的时候,如果身为张家旁枝的张煌言提出反对,张家族长一定会请家法清理门户的。

看着眼睛都冒着红光的浙东官员,张煌言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是第二次“顺案”啊!

“顺案”是当年马士英和阮大铖联手为了收拾南下东林党而炮制的,崇祯上台后大量启用东林党官员,而这些东林搅屎棍人品真的不怎么样,李自成进京后这些人大部分投靠了李自成。所以当年是“阉党”的阮大铖为了报复这帮东林搅屎棍,弄出来的这么一个顺案。

顺案不管对错,在南明需要团结一切力量一致对外这个紧要关口大量消耗内部力量,致使湖广的左良玉得到“清君侧”的口实,从而让北方的清军找到空子,南下占了南京。

而现在眼看着就是第二次“顺案”,张煌言实在不想看到朝廷内部再次陷入内乱。当然,张煌言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提出反对意见,他准备晚上挑一个时机对皇帝提出来。

朱宏三看着周围所有官员喜形于色,不禁心中暗笑,这帮臭老九一个个说的大义凛然,什么为国为民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现在看到自己能得到好处还不是一个个乐的老脸如同菊花一样!看来什么为君为民都是假的,只有实在的利益才是真的。

边上的马济远等各位大臣高兴完毕,接着说道:“陛下,既然如此在满清当过官员的那些贰臣是不是也按照此例办理?”

本来朱宏三周围二十多个大臣有说有笑,毕竟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喜事,今天能得到两个自然高兴。有几个老家伙还琢磨是不是回去在纳一房小妾,来个三喜临门。可是听到马济远这不大的声音,立刻全部声息,船上安静的甚至能听到一里地外海盐码头人群的吵闹声。

这些大臣可没一个傻子,刚才还觉着马济远真讲究,为了同僚的利益敢仗义执言,现在才发现,马济远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他想要弄的是钱谦益。

钱谦益刚开始还暗自高兴,因为他在常熟万亩良田可带不到广东,能带的只是一些金银细软,良田美宅不知道便宜那个王八蛋了。现在有皇帝这句话,自己可以合法的要回自己的东西,兴许还能再多出几万亩田地。想到这钱谦益不禁暗自高兴,看来自己这个倒霉女婿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钱谦益没想到紧接着话风一变,马济远怎么说起在满清当官之人来,自己可是妥妥的贰臣。

钱家本来是苏州常熟县的大地主,本来家资巨万。可是老钱出生时没找准时辰,一生颠沛流离。年轻的时候得罪人,官职被免不说,还蹲了几年监狱,出狱后在家赋闲了十多年。等到弘光皇帝上台好不容易当了个礼部尚书,就等着入阁了,这个时候碰到命里灾星朱宏三,被抢走几万两银子不说,女儿还被抢走,家中藏书还被朱宏三一把火烧了大半,新结婚的老婆柳如是还被混蛋朱宏三强奸到昏迷。

不过这些在钱大尚书眼中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入阁一切都是浮云。接下来满清过了长江占了南京,钱谦益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威望,满清这帮野蛮人一定要请自己出山的,最次也能入阁当个阁老,所以当满清的征召令来了以后钱谦益才乐不得的去了北京。

可是哪想到满洲人虽然不读四书五经,但是对钱谦益这种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人还是看的很清楚,直接给了他一个礼部侍郎的闲差,让他去写书。老钱看到自己这次真是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了,这才心灰意冷的回到常熟老家。

哪想到回常熟一看,大老婆小老婆都被朱宏三拐跑,老钱气的好悬没跳了长江。不过老钱在柳如是的开导下想清楚了,既然全家人都去广东,不如自己也去广东,听说自己女儿还很受楚王宠幸,兴许自己还能圆一把入阁的美梦。

钱谦益来到广东后也被朱宏三闲置一段时间,因为朱宏三和满清想的一样,你钱谦益除了会做两首歪诗狗屁不是,要你何用?这还是朱宏三看在自己老婆的面子上留下钱谦益,依着朱宏三的性格早就打发到吕宋开矿去了。

不过老钱在倒霉四十多年后终于时来运转,他赶上了朱宏三集团大发展时期。朱宏三想要反攻南直隶,必然要和当地的士人打交道,钱谦益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在南直隶士人中号召力还是不错的。再加上钱谦益确实能折腾,这才让老钱入了内阁,算是让老钱的内阁梦圆满了。

不过也正因为钱谦益太急于入阁,这才得罪了广东派和马家,马济远才借着处置汉奸这件事向钱谦益发难。

钱谦益看到马济远将炮口对准自己,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虽然不要脸,但是被弹劾后自辩这种事还干不出来。钱谦益看看周围大臣,希望有人出头给自己说好话。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钱谦益以往的人品来,二十多个大臣竟然没一个为钱谦益说话的。就连政治盟友佟养甲也两眼一翻望天,装作没看到。

钱谦益心中叫苦,谁叫他自己平时太过势利,将人都得罪光了。在场的大臣有湖广派,这些人以马济远和佟养甲为首,老大没说话自然没人出头。还有就是广东派,这些人生气钱谦益使用手段弄走黄应秀,现在看到钱谦益倒霉,不上来踩两脚已经算是仁心宅厚了,那能为他说话。剩下的就是浙东派,这些人都是铁杆的抗清派,知道钱谦益仕清的往事,都不耻他的为人,更不能为他说话。

钱谦益看到左右无人为自己说情,只有脱下官帽,双膝跪倒说道:“陛下,臣乞骸骨!”老钱心有不甘啊,自己才当上不到两个月的阁老就要退休回家,大概自己是明朝历史上内阁资历最短的阁老了。

就在大家以为钱谦益就要滚蛋的时候,老钱的学生张煌言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甩开拉着自己的陈子龙,站出来为老钱慷慨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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