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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百年静候

苍荷听了以后,叹息着说道:“林鸳太过软弱,如果是我遇到此番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苍溟看了看神情倔强的苍荷说:“荷儿,林鸳与你不同。你是沧海龙女,集万千宠爱一身。

而林鸳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苍溟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你想做的事违背了天规伦理,那你还会这么坚持吗?”

苍荷轻蔑地一笑,“天规如何,伦理有如何,我想要做的事,就算违逆天命,有悖伦理,三界不容,我也不会动摇一分。”

苍溟不语,为了苍荷,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走到西边的房间,苍荷和苍溟都有些犹豫,他们不知道这个房间的故事是什么,有将停在林鸳生命轨迹的哪一年。

由不得他们多想,门一开,又将他们带回那个时空里。

房间里十分安静,蜡烛上的火苗明明灭灭,显得屋内有些昏暗破旧。

苍荷与苍溟慢慢走入房中,听见叹息声。

里屋里,一个身影坐在身边,是林鸳。她已经不在年轻,眼角的皱纹多了许多,身材也不再那样婀娜苗条。

林鸳目光暗淡,眉头紧锁。

“林鸳?”苍荷慢慢走进,像是怕打扰了林鸳。

林鸳听到有人在房中叫她,吃了一惊。她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却只能紧张地抓紧自己的衣服。

林鸳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不太能看清楚似的。等到她看清楚是苍荷时,反应和刚才的婧儿一模一样。

“你是苍荷?”她似是不敢相信地问到。

苍荷点点头,她看看如今衰老姿色不再的林鸳,回答说:“林鸳,是我。”

林鸳看看容貌依旧妖艳勾人的苍荷,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皱纹,她伸手想摸自己的脸,

可是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尴尬地拿下来。

“才见你时,我还是豆蔻年华,一切也都还是想象的模样。

可现在,我已经是人老珠黄的中年妇人,你与三十年前却一点也没有变。”林鸳无奈地说道。

苍荷听到这句话,想到自己的几秒中,竟是看尽了别人的一生,她问林鸳:“你嫁人后,过得可还好?这三十年,有什么大的变故吗?”

林鸳一笑,说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我生了一个孩子,聪明伶俐,以后定有出息,这叫好;

我生完那个孩子后就被无情的丈夫遣回来,我家生意不佳,爹娘郁郁而终,我孤身一人至今,这叫不好。”

苍荷结结巴巴地说:“你都有孩子了,想必也是快成人了吧。

那个县令的儿子,竟然如此对你吗?你带我去找他,我帮你讨回公道。”

林鸳看着气急败坏的苍荷,“苍荷姑娘,不用了,我早就看淡了这些。一个人,落个清净。”

苍荷突然想起什么地问到,“那……苏淼呢?他,回来找你了吗?他不是答应你了吗?”

林鸳将头低下来,小声地说:“苏淼回来过,带着他那个温柔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苍荷听罢,心中也是无奈,“那你,便要如此一日日过着吗?一个人无依无靠。这林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了吗?”

林鸳看着苍荷,眼角的皱纹格外明显,苍荷看到,她的头发中也有了几根白发。

她问苍荷:“今晚不过是这这么长时间中,又一个平静孤寂的夜晚。偌大的林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每天坐在床边,等着那盏烛灯燃尽。有时我问自己,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轮到如今这番境地。”

林鸳怔怔地说着,眼神里看不到蜡烛的光。

苍荷说:“林鸳你……”话还没说完,苍溟拉住她,门一开,将他们脱离出去。

林鸳怔怔的看着又消失的两人,摇摇头,继续坐在床边。

“苍溟,这就是平凡女子的一生吗?”苍荷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

“林鸳所托非人而已,不是每个女子都会遭遇这样的命运。”苍溟看到那样衰老的林鸳,再想到刚才喜堂上的热闹,心中也是唏嘘。

“林鸳,以前是很温柔贤淑的姑娘。可是因为那些不得已的原因,如今的她,竟是这样凄凉。”苍荷看着禁闭的房门。

“二楼上还有最后一个房间,要去看吗?”苍溟见苍荷久久地不说话,便询问她到。

“那里,怕是终点了吧。”苍溟抬头看了一眼正厅上的二楼,幽幽地说。

他们二人来到正厅,楼梯上十分阴暗,苍荷与苍溟上楼,楼梯是木制的。

踩上去吱呀做响,在正厅中发出回响。

二楼上没有烛台,一切笼罩在黑暗中,苍溟用手换出夜明珠,整个二楼突然亮堂起来。

那扇门上刻着花纹,没有那么精细,却也古朴。

这次门没有自己打开,苍荷回头看了一眼苍溟,拉住他的手,将门推开。

一股干燥的气息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

偌大的房间里随着夜明珠的照耀,明亮起来。

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信封。

“苍荷,打开来看看吧。”苍溟看见那个信封,拿起来对苍荷说。

苍荷拿过那个信封,轻轻打开,抽出里面的信。

“苍荷,不知我是否还能见到你。

预感告诉我,大概是没有机会了。

这是林宅的最后一个房间。若是你还会再出现,那这里,怕是你能

人生苦短,而我觉得我在接近它的终点。

你如同一个仙子,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出现。

从我年少时,再到暮年,你的出现仿佛提醒我这一生如此之快。

我这一生,过得乏善可陈。为了家人,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所有人都告诉我,为了林家,做出的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一个女儿家,怎么能总是想着自己。

我抗争过,可是最后的结局还是如此。

我知道你不是凡人,如此突然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又突然消失。

婧儿走后,无人可听我说话。在我生命的最后,我便想到了你。

苍荷,不知为何。我觉得可以相信你。

我的生命又如残烛,可是你却像是一朵永远鲜艳的花朵。

如果你有倾心之人,倾心之事。不要放手,不管结果如何。

落款:林鸳”

林鸳清秀的字迹在纸上一点点地印在苍荷的眼里。

这封信,应该放在这里有一两个月了罢,上面有些许灰尘。

林鸳没有告诉苍荷她最后的结局,苍荷也不知道林鸳发生了什么,留下的,只有这封信。

“信上,说了什么?”苍溟问道,他看着对着失神的苍荷。

苍荷将目光从信上那来,把信叠好,放入自己怀中,她没有准备回答苍溟的这个问题。

苍溟见苍荷久久不说话,便也懂了她的意思,不再追问。

“走吧,该看的已经看了。屋子也不会留我们太久。”苍荷拉住苍溟,就要往外面走。

他们从500年前回到了阴冷的院子。

“苍荷,自从来到了这处院子你便是闷闷不乐了。怕还是与林鸳小姐有关吧。”苍溟问道。

“林鸳本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与我毫无关系。可是当我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时,却好像与她感同身受一般。

我曾经以为三界千年之间也没什么变化甚是无聊,可是对于林鸳来说,那短短的几十年,便是她的全部。”苍荷感受到那封信的温度,对着苍溟说。

“林家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宅子又是为什么可以让你回到500年前?”苍溟似乎在问自己,也仿佛是在问苍荷。

苍荷想着心事,她看到那口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井,发出了蓝色的光。

“苍溟,过来。”苍荷赶紧见着苍溟。

苍溟将头伸到井中一看,说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可以回到500年前。”

苍荷一头雾水地看着苍溟,她不明所以,“是怎样?”

苍溟看着苍荷迷糊地样子解释说,“井中是空间裂缝。这口井从五百年前林家在的时候就有了,可能年代更久远。”

苍荷还是不懂,他们上次遇到的空间裂缝,可是要把他们吸进去,害得苍溟的龙尾受了伤。

“这个空间裂缝为什么没有要将我们吸入其中?”苍荷不解地问。

“这个空间裂缝已经发育成熟了,拥有转化时空的能力。这里的每一扇门,就如同一个镜面连接点,通过连接点,你就能回到五百年前的林家。”苍溟解释到。

“所以,在那个五百年前的时间里,林鸳见到的我,并不是幻象。此刻的我回到过去,在五百年前的林家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苍荷疑惑地问到。

“是真的。就算遇到了你,林鸳的人生轨迹并不会改变,那是天命。你不过是中间被时空紊乱而造成的分支。”

苍溟看着苍荷。

“那林鸳给我的这封信,其实,是五百年前写好的?”苍荷拿出那封信,看了又看。

“没错。”苍溟点点头。

“所以每次进入连接点时,你都能感受到吸引力,那是空间裂缝的作用。而我们刚来这个宅子的熟悉感,也是因为我们曾经见到过不成熟的空间裂缝。”

“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处宅子?”苍荷问到,虽然这宅子在森林深处,但是只要往里走,总有人会发现的。

苍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因为这个空间裂缝,只为你而开。从五百年前,这个空间裂缝就开始准备你的到来,将这封信,送到你手上。”

“从你进入到这个宅子的这一刻起,你就注定了要在林鸳的生命中出现了了。

因为只有你回到过去,林鸳给你写信,我们才会看到这个为你打开的空间裂缝,才能进到这个宅子里。空间裂缝不会让自己陷入悖论。”

苍溟一大串的解释让苍荷混了头。她不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回到过去,又看到了林鸳。

她无心闯入这个宅子,却看到了与自己不相关的人的一生。而她感同身受的,又为几百年前的人而伤心。“苍荷,走吧。这个空间裂缝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马上就会消失,如果我们不走,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空间里。”苍溟看着周围的变化,对苍荷说。

林宅开始一点点消失,一根根木头静默地腐败,倒下,地上的水泥石板慢慢凹凸不平,变成了泥土。

苍荷与苍溟跑出林宅,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林宅在无声中,将几百年的落败进程加快,只至消失。

林鸳终于还是消失了。她只是一个凡人,没有通天之力。这最后一封信,不过是空间裂缝感应到了她的执念,才搭建起林宅。

那份信,从林鸳落笔起,在那间房子里静静地等了五百年,最终,等来了苍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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