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勋?安勋?”
清晨,在颜氏别墅外的甬道上,浮现这样一幅场景,一名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面貌清秀的女孩,手里捧着饭盒,正在拼命追逐一辆高档轿车,就连跑掉一只鞋都满不在乎。
大概是她的行为惹起车主人的不满,突然刹车的动作,撞到她本就纤弱的身体,随后摔倒在地,可她只顾护着怀里的饭盒不要撒掉,胳膊被蹭破皮也无所谓。
当西装革履,俊美的连续被刊登在杂志封面的男人,带着恐怖的火焰,鹰眸阴冷的走到她面前,看她浑身伤痕累累时,却似乎怕被弄脏,因此连搀起她的想法都没有。
莫筱竹失落的感觉被倔强压制在心底,抬起头,迎着阳光,秀丽的小脸满是小女人般的娇羞,将饭盒递上,她轻声说:“安勋,这是我凌晨起床帮你做的餐点,如果你饿的话……”
“砰!”
不等她说完,那只在她看来珍贵异常的饭盒,便被对方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碎,美味的餐点也散落在地,沾着灰尘,早已不能再食用。
而罪魁祸首颜安勋,却嫌弃的用纸巾擦拭着昂贵的皮鞋,冰冷的话语就如同他人一样,“整天装出一副可怜兮兮,贤妻良母的模样,莫筱竹,难道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颜安勋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没有。”
莫筱竹一边心疼的收拾饭盒,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她还是颤抖的解释说:“我只是担心你整天忙碌容易犯胃病,所以才想下厨帮你做几道小菜吃。”
“到底谁需要你的怜悯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跟他对视。
他的脸,就如十年前第一见面时那样俊美刚毅,可看她的眼神早已不复存在了那股暖心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憎恶跟嫌弃。
眼泪终于流下,她抽泣着呢喃:“安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别跟我提曾经!”或许是担心被她的眼泪弄脏衣袖,他皱眉,将她摔回到地上,不屑去看一眼她痛的脸色苍白,他粉色薄唇勾起一丝不屑,“十年前,我最大的失败,就是救下了你这个祸害!”
一席话,不轻不淡,却有着摧毁人心的力量。
莫筱竹傻傻的坐在原地,看那辆专属他的名牌私家车驶出她的视线,她强忍着心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拎着已经破碎的饭盒,返回别墅。
“呀!太太你不是去给颜先生送餐点去了吗?怎么会弄的满身是伤?”刚一进大厅,玛丽赶紧小跑着上前,心疼的看着她。
莫筱竹勉强笑笑,忍着疼痛安稳道:“不碍事,是我不小心摔了个跤。”
玛丽明显不信,但不等她说什么,管家王姨便走来,她先前刚好在别墅门口监视女佣清理花坛,自然将莫筱竹的遭遇看得一清二楚,可她心里没有一丝毫的同情,而是厉声训斥着玛丽,说:
“你这个不长记性的臭丫头,难道忘记颜先生之前的交代了吗?”
玛丽自知理亏,吓的赶紧低着头不敢言语,而王姨则瞪了一眼莫筱竹,故意大声说:“对她,应该成为莫小姐,并不是什么颜太太!懂了吗?”
“是是,我下次不敢了。”玛丽的小手不断揪扯着围裙,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担忧地说:“可是王姨,太,莫小姐她受伤了,我能不能打电话将医生叫进别墅来帮她仔细瞧瞧?”
“医生领着颜先生给的工资,理应为我颜氏别墅的人服务,莫小姐又不姓颜。”王姨这才撇一眼莫筱竹的伤,不耐烦的说:“就这点伤擦药缓缓得了,难道还当自己,是莫家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继承人吗?”
玛丽气不过,可莫筱竹却示意她别再言语,面向王姨淡淡的一笑,她语气坚定而又倔强的回答着:“王姨你说的对,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你忙吧,我先上楼去了。”
在这里,她不受任何人的待见,就算那些表面不与她针锋相对的,大多平日也是唯恐避她与不及,唯独只有玛丽,她善良没心机,却也常遭到旁人的欺负,大概是感觉同病相怜的缘故,玛丽对她更为照顾些,但她,却不敢太过亲密。
这栋富人家的别墅里,外人,总会显得格格不入。即便偶尔善良的真心,也常常会被曲解成歪意,因此,她不愿牵连到无辜的玛丽。
不敢回头,怕会看到王姨的讥讽,玛丽的担忧。她步伐从容,虽然娇弱的身体早已经颤颤发抖,伤口撕裂的疼痛也让她面颊惨白,但她仍保持着最初的那份大度,一如半年前刚踏进颜氏别墅的那样。
原以为,背弃家族,拿属于自己的股权换颜氏集团度过危机,颜安勋会念在她那颗十年未变的真情份上,对她态度和缓些,却没想到,嫁进别墅后才发现,他早已心有所属。
那是一扇梓木雕花的厚重木门,白漆上绘画着颇真的木槿花,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公主的房间,只因她名叫林菀槿,他便不辞辛劳,在百忙之中抽出功夫,给她亲自装上,在这里,好像就连一草一木都在被他悉心呵护着,又何况是人?
推门进入的刹那,有股清淡的木槿香扑面而来,对面粉色蕾丝床上,正静静躺着一个极美的女人,精致的脸庞,即便是躺着也掩饰不住婀娜有致的身材,莫筱竹微笑,仿佛在那一瞬间,她终于能够读懂颜安勋对林菀槿的体贴,像这样有着世间罕见美貌的女人,有哪个男人见了回不动心?
一如往常那样,她拧干了毛巾帮她擦脸跟手臂,并小心的擦上颜安勋亲自对她订购的化妆品,将一整天他做的事,统统说给她听,当瘦弱的手指触到那好看的指甲时,她猛然一伤神,却还是强忍着委屈,低声呢喃:
“这是安勋帮你画的指甲吗?真好看,如果他也能帮我画一次,那我宁愿将指甲一根根拔下来,这辈子都好好保存。”
可能是她的声音惊动了睡梦中的人儿,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开,好像有让周围花草都黯然失色的能量,可来不及让莫筱竹多做反应,只见一把剪刀便朝她脸上刺来!
“菀槿小姐!”她尖叫着软了腿,摔倒在地,这才阴差阳错夺过一劫。
但危险远不止如此,林菀槿舞着剪刀扑向她,目标都是足以能够致命的部位,莫筱竹颤抖着,手掌被戳中一条很深的口子,鲜血奔涌而出,可林菀槿并没有因此停止,相反,嗅着那浓烈的血腥味,她艳丽的小脸也渐渐变得扭曲,美眸腥红,瞪大了看着莫筱竹,沙哑的呢喃出几个字:
“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失血过多,求生的本能却还在支配着莫筱竹,可偏偏发疯的林菀槿力气大的惊人,不管她躲到哪里,都会在下一秒钟被她狠狠揪出,修长的手指掐着她柔嫩雪白的脖子,林菀槿握着剪刀,一点点朝她充斥着惊恐的眼睛刺去!
“救,救命?”她被掐的喘不过气,危险就在眼前,可她早已在没了躲避的勇气。
就在这时,有那么一道人影忽然推门进来,笼罩在光线下的他,仿佛卸去冷漠的光环,回到十年前那个喜欢笑的少年。
有他在,纵然天塌下来她也能够平心静气的微笑,嘴里反复唤着他的名字,“安勋?安勋?”
然而,冲上前紧紧将林菀槿抱住的他,却至始至终没看她一眼,他只是在用一种放肆宠溺的语气,不断在她耳边轻哄着:“菀槿乖,现在已经没事了,有我在,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勋?”说来也怪,他的话似乎有着能够让人沉睡的特异功能,林菀槿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果然比之前安静不少,手里染血的剪刀也扔到地上,渐渐重新沉睡在他怀里。
变回睡美人的林菀槿,眼睛祥和的紧闭着,有谁能够相信,就在前一分钟,她还是个挥舞着剪刀想要杀人的恶魔?
将她重新抱回到床上躺好,并体贴的盖好棉被后,忙碌完的他,这才注意到正流血不止,脸色异常难看的莫筱竹,可没有太多的安慰,他直接变了脸,扯住她的长发,便不顾她的疼痛,直接拽出了木槿花的门!
挣扎时,难道是莫筱竹看错了吗?她分明是看到对面床上,那本该安静睡眠着的林菀槿,此刻嘴角却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冷笑。
“你好大的胆子!难道真当自己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了?竟然连菀槿的房间就敢闯进去,是我的忍耐让你这么放纵的吗?”
将莫筱竹丢回到那间属于她的狭小阁楼,颜安勋的俊脸重新被镀上一层浓重的冷漠色彩,鹰眸也变得比平时更加恐怖。
顾不上身体的虚弱,莫筱竹颤抖的爬到他脚下,扯着他的裤管,低声道歉说:“安勋我错了,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想去帮菀槿小姐洗洗脸,并没有其他不好的念头。”
“滚开!”他厉声训斥着,直接抬脚将她踹到墙角,就像早晨踢碎那份饭盒一样的无情,“王姨打电话告诉我,菀槿原本在房间睡得好好的,就是你的出现才让她疯癫,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把菀槿害死,我对你的态度就能变好些?”
天呐,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恐怖的想法,为什么自从她嫁给他,他就将这世间所有不好的词汇,统统扣到她的头上?
望着对面曾经让她日思夜想的脸,她知道他在气头上,再解释下去也是无益,倔强的咬紧嘴唇,她强忍着泪水,低声说: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不要把我当成是坏人可以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比你打我,都更让我心痛?”
“你这个贱女人,现在知道装可怜了?还不快给我闭嘴!”说着,颜安勋扬起巴掌就要打她,可门外却忽然传来王姨的敲门声。
“颜先生,韩医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