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安年一愣一愣地站着,何清欢有些尴尬地抿着浅笑,悄悄地用手推搡了一下傅安年胳膊,还不忘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傅安年这才生硬地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走近两步凝视着傅鼎山的那一张略显沧桑的脸。
气氛有些僵,何清欢抬手挠了挠俏丽的小鼻子,咳咳了几声就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嘿,安年,快来,削苹果,你最拿手的活。”
说话间,何清欢已经从床头柜上的那一袋苹果里挑了一个,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着递给了傅安年。
傅安年一看,怔了怔,也没好意思当着傅鼎山的面推脱,赶紧伸手接了过去。
“来,给。”何清欢将一把锋利的小水果刀又递给他,还俏皮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傅鼎山面容温和,看到何清欢这么贴心地为他考虑,还有意撮合他们父子俩和好,心里也是无比的动容。
看到傅安年专注地端坐在旁边的一个小木椅上削苹果,何清欢还不忘逗趣地笑他:“安年,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小媳妇削苹果伺候公婆哦。”
听言,床上的傅鼎山都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听到他的笑声,傅安年忍不住停住了动作,抬眼瞅了瞅傅鼎山,父子俩四目相对却是一言不发,气氛总显得有些尴尬。
看到此状,何清欢撅噘嘴,嬉皮笑脸地说道:“好了,父子俩有什么隔夜仇的,更何况你们这还都是隔了多少年的恩怨了,都忘了吧。”
说完,何清欢直接一屁股往床边上一坐,笑嘻嘻地对傅鼎山柔声细语:“医生说你要做搭桥手术,你要好好调养好身子,一定会没事的。”
听言,傅鼎山抿嘴轻笑,转脸看了看一旁默默削苹果的傅安年,见他始终沉着脸,傅鼎山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东西在涌动。
扯了扯嘴角,傅鼎山轻笑回应:“我会好好照顾身子的。”
刚好削完了皮,傅安年往前挪了一下,将苹果递了过去。
何清欢扭头一看,立刻就忍不住惊叹:“哇,安年,你好厉害哦,这么神速?”
一边说着一边移开身子,有意让傅安年直接将苹果送到傅鼎山的手里。
“哎呀,利索一点啦。”何清欢见傅安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催促了一句,还顺势推了一把他的手。
傅鼎山低头看了看那个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还没等傅安年反应过来,就赶紧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谢谢。”傅鼎山一连说了两声谢谢,眼底分明已经有了一层薄雾。
何清欢撅噘嘴,冲着傅安年俏皮地绽放了如花笑靥。
“不客气。”傅安年面无表情,尴尬地扯着唇角蹦出了这么三个字。
一听到这种让人无比尴尬的对白,何清欢就按捺不住了,冲着傅安年就是一记白眼,然后意味深长地暗示:“安年,你不是给爸炖了鸡汤吗,赶紧倒出来啊。”
话音一落,傅安年就更是愕然了,这鸡汤明明是她做的,现在她非要说成是他炖的,眉头不禁轻轻蹙了一下,正想要解释的时候,却见何清欢直勾勾地瞪着他。
“哦,是,有个鸡汤。”傅安年立马附和何清欢的话,顺手就拿起了一个炖盅,还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碗。
何清欢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傅安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傅鼎山。
有意为这父子俩创造相处机会的何清欢始终保持着盈盈笑意,见傅安年笨手笨脚地倒汤,终于忍不住上前帮忙了。
“你看你啊,动作不麻利点,还得我出马帮你。”何清欢一边念叨他一边要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炖盅。
“没事,我行。”傅安年婉拒了何清欢的好意,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不过还是顺利地倒好了一碗鸡汤。
正要将那一碗鸡汤端过去的时候,何清欢却加以阻挠了。
“这么烫,不要端来断去的了。”何清欢咧嘴一笑,转头就凝望着床上的傅鼎山,还没等她开口叫傅鼎山下床,傅鼎山就十分识趣地说道:“没事,我下床活动一下也好。别烫着了。”
说话间,傅鼎山已经动作缓慢地挪起身子。
看到傅鼎山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何清欢眼含笑意地扭头凝望傅安年,见他也正专心地看着傅鼎山,何清欢心里忍不住发笑了,伸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傅安年的手臂,俏皮地冲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听到何清欢的嗤嗤笑声,傅安年有些幽怨地扭头看向何清欢,正欲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傅鼎山声音温和地说道:“清欢,谢谢你。”
何清欢红唇一抿,略有羞涩地抬手挠着俏丽的小鼻子摆摆手说道:“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傅安年抬眸瞅了瞅傅鼎山,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沉默了片刻后,傅安年挤出了一丝浅笑,嘴角撇了一下后就一本正经地说道:“爸,定好手术时间了告诉我一声。”
说完,傅安年就匆匆地转身走出了病房,门也被轻轻地随手关上。
只是……傅鼎山听着他的那句话却感到有些诧异了,握着小勺子的枯槁之手也都动作静止,深沉的目光敛了敛,良久,缓缓地抬眼看了看何清欢,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何清欢抿着喜悦的笑意,耸了耸眉头就摊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啊,这不关我事啊,是安年自己主动要关心你的。”
听言,傅鼎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半晌过去,就听见傅鼎山的低沉嗓音响彻耳畔:“二十年了,总算是破冰了。”
何清欢轻轻一笑,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到床边将轻薄的白色窗帘给轻轻拉开,明媚而温暖的阳光温柔地洒了进来。
傅鼎山转脸看过去,外面风景正好,寒冬渐过,已经感受到了初春的气息姗姗而来。
走出病房,何清欢看到傅安年正端坐在长廊里的椅子上,神色有些凝重,剑眉也都紧蹙了起来。
何清欢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疾步上前在他的身边坐下,然后伸出了纤纤玉手去攥着他的宽厚大手。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这种脸色了?”何清欢轻言细语,唇角始终扬着盈盈笑意,足以可见她在这个时候心情是多么的欣喜。
一直以来,何清欢其实都盼望着乔雅韵与傅安年能与傅鼎山破冰,毕竟这么长一段日子以来,何清欢都能感受得出傅鼎山是真心的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有负罪感,也是有诚意去弥补他们母子。
傅安年沉重轻叹了一声,如古井般幽深的黑眸缓缓抬起,瞥视了一眼何清欢就生硬地挤出了一丝浅笑,声音有些低沉。
“我没事。”说完这三个字,傅安年随即又低头沉默,修长的手指放在太阳穴旁轻轻地揉了几下。
见状,何清欢伸手为他轻柔地按摩了一下太阳穴,一边还不忘继续追问:“是苦恼你跟傅鼎山的关系?”
稍有停顿,见傅安年目光敛了一下,何清欢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嘴角不禁扯了一下后就淡然笑了起来:“没事啦,父子和好那不是挺好的吗?再说了,妈现在也不多记恨他了,也同意让傅逸风回到鼎山集团了,这不还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吗。”
听言,傅安年略有怔然地抬眸看了看她,薄唇抿了一下后就轻轻点头。
两人相视静默了一下,何清欢感叹了一声,抬头用手遮掩着眼眸,嘴角却是始终荡漾着好看的笑靥。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妈是因为不想跟陶玉兰记仇了所以才同意让傅逸风回到鼎山吧?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还爱着你父亲,二十年的时光始终没有冲淡她对他的感情,她之所以答应也不过是不想他万一在医院有个什么意外而抱憾离开人间。”
“明白。”傅安年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突然就站立起来上前从后轻轻地拥抱了一把何清欢。
只是拥抱了几秒钟,随即松手,刚陷入诧异的何清欢立刻转头看向他,还没等她问话,傅安年就已经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到病房前。
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似乎想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傅鼎山面前,当他缓缓地推开那道门的时候,何清欢也终究扬起了如花笑靥,明眸闪烁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看到傅安年与何清欢手牵手两人都扬着浅笑一同走进来,乔雅韵眼含笑意地迎上前,伸手就攥着何清欢的玉手轻言细语问道:“他怎么样?”
刚一进门,乔雅韵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关于傅鼎山,这让何清欢都感到诧异,而一旁的傅安年则更是目瞪口呆了。
怔怔地看着乔雅韵好几秒,正想要逗趣地揶揄一下自己的母亲时,乔雅韵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略有尴尬地立刻别开脸,抬手就拨弄着鬓角的发丝幽幽地解释道:“我随口问问。”
尽管乔雅韵装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那难以藏匿的笑意还是溢于脸上了。
“妈,你……”何清欢一脸坏笑,意味深长地凝望着乔雅韵。
被何清欢这么一说,乔雅韵就更是不好意思了,直接就转身疾步走向沙发。
傅安年干咳两声,抬手碰撞一下何清欢的手臂,然后压低声音在她的耳旁提醒:“行了,别看我妈年纪大了,还是有一颗懂得羞涩的少女心的。”
听言,何清欢就更是按捺不住了,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就惹来了乔雅韵的注意,只见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的乔雅韵缓缓转头,眼神透着一股幽怨的气息。
虽然她只字不提,可是何清欢还是能从她的小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何清欢立马就收敛笑容,表情也变得肃然起来,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向乔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