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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一个月的围猎终于结束了。经历了千难万险,煜祺皇帝总算回到了皇宫。昊英送他回到鸾凤宫,瑾瑜皇太后一把抱住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默默地流出泪来。

站在一旁的昊英,心生嫉妒。一个月对儿子的牵挂并没减少瑾瑜的魅力,而是让她更显沉静稳重。昊英在这个女人面前,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已是频频出招,招招都与瑾瑜有关。可他总觉得她应付自如,并且还在这种应付中越来越自信了。

此时,煜祺皇帝已是啜泣不断泪流满面,母子俩四目相对,情意深切。煜祺张嘴刚想要给母亲汇报一下自己外出的情况,却被瑾瑜皇太后示意闭嘴。瑾瑜皇太后慈祥地冲他微笑着,煜祺知道母后不让他乱说话,他便乖巧地不吱声了。

瑾瑜皇太后与儿子亲热了一会儿后,对送煜祺回宫的昊英说:“监国大人辛苦啦!一个月的围猎锻炼,皇帝比过去壮实多了。个子长高了、体魄强壮了、技艺增长了,更重要的是磨练他的意志。”

昊英笑笑道:“看来皇嫂对围猎的结果还比较满意,把您的儿子交给我来带就对啦,我们无终国的皇帝不能娇弱无力,能征惯战是我们的本色。希望以后有机会,这样的活动可以继续。”

瑾瑜皇太后和颜悦色地说:“监国大人的能征惯战、有勇有谋能影响到煜祺,那是他的幸运,希望他以后会有更大长进。现在,哀家有件事请求监国大人,不知是否可行?”

“皇嫂请说。”昊英真希望瑾瑜所请之事能与自己有关。

“哀家与皇帝已分别月余,甚是想念。今日归来,尤其喜欢。哀家想让他今晚留在鸾凤宫中,明早送他回育阅殿,可否?”瑾瑜皇太后笑容满面的请求道。

昊英面露不悦之色,可又无法发作。瑾瑜皇太后的请求合情合理,毕竟煜祺皇帝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离开母亲已有月余。昊英想了想,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皇太后舐犊情深,可以理解,那我就不用再送皇帝回育阅殿了,就此告辞!”

昊英眼神中有了一丝怨意,可是,人家母子团聚,他明显是多余的。所以,他转身往外走去,瑾瑜明白昊英的心思,所以,她亲自送到门口,才转身再去照应儿子。

送走了昊英,瑾瑜皇太后回来一把抱住儿子,拍着他的背说:“儿子啊,母后这一个月过得胆颤心惊啊。”

煜祺哽噎着答道:“母后,儿子这一个月过得心惊胆颤。”

瑾瑜皇太后安慰道:“母后知道你过得辛苦,可这辛苦换来的是生命,值得啊!儿子,活下去是硬道理,有生命才能有所作为。”

煜祺用小手抹了抹眼泪,说:“母后说的对,儿子已深有体会,这一个月的苦没有白受,儿子懂了很多道理。”

瑾瑜皇太后又马上用眼睛止住了煜祺将要说出的话,她回过头来对蝶春说:“皇帝外出吃不上宫里的膳食点心,你带人去做些他喜欢吃的,让他解解馋。”蝶春心领神会,答应着出去了。她一并带走了其他人,并顺便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母与子。瑾瑜坐在榻上,把儿子揽在怀里。

“皇帝懂了些什么道理?说来给母后听听。”瑾瑜皇太后欣慰地问道。

煜祺皇帝有了母亲的安慰,心中安稳下来。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稳稳地讲道:“母后,这一次出行,孩儿虽然多受折磨,但是在阅历上可是收获颇丰。一路上,朕看到了趋炎附势、谄媚巴结、狡诈背叛、讥讽嘲弄。过去,这只些词汇,朕只是从书本上看到,记在脑子里而已。现在,通过这次出行,这些词中的内涵,朕已深有所悟。这是人心中的黑暗,在亲人护兵身边是看不到的。只有身处敌人的包围中,才会有亲身体会。这次远行,朕懂得了人情世故,看到了世态炎凉,也在心中种下了仇恨。母后,作为一个皇帝,却要跪着活下去,真是奇耻大辱啊!”

煜祺皇帝把自己打猎迷路之事,仔细地讲给母后听,听着听着,瑾瑜皇太后禁不住泪如雨下。看看眼前的儿子,想想他的遭遇,她心生恐惧。如果在密林中,找不到路,如果无影四兄弟不能及时出现,今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不是鲜活的煜祺,而是儿子的尸体了。

瑾瑜皇太后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了笑意。虽说心有余悸,但是煜祺安然无恙,瑾瑜已是谢天谢地了。儿子能够平安回到她的身边,这既是上天的眷顾,也是命运使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既然儿子必须经历一些磨难,那就教给他从容面对吧。

瑾瑜皇太后是位识大体、顾大局的母亲,她对儿子因势利导,把他引向他应该承担的责任。瑾瑜在听过儿子的一番言论后,满面笑意地对煜祺说:“听了皇帝之言,母后认为,你不虚此行呢。”

“是的,母后。”煜祺仰着略带稚嫩的小脸极其认真地说。

瑾瑜皇太后看了不免心疼,可还是接着鼓励道:“孩子啊,活在人世间,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姓,每个人的人生路上总会遇到些大大小小的风雨。其实,风雨并不可怕,儿子你想,只要风雨来了,彩虹不就也可以期待了吗?所以,经历磨难不算什么,关键是要从中有所收获。”

煜祺庄重地点点头,小脸上洋溢着自信说:“母后所言极是,煜祺心中明白。母后放心,此次出行,朕的收获肯定能助朕以后成功。”

瑾瑜对煜祺的话非常满意,她笑着说:“皇帝从辛苦的经历中有所收获,母后真心为你高兴。大千世界,人生百态,各色人等,皇帝都要了然于胸,这是人君的涵养,也是必备的常识。在《论语》中就有:‘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的话,意思是:仁,就是关爱别人;智,就是了解别人。一个皇帝懂了这些,关爱天下子民,懂得各色人心,才能更好的治国理政。皇帝现在已有所了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煜祺听母后不仅表扬自己,还给自己讲了这么多道理,更加喜悦,也更加自信。一听母后问他今后的打算,煜祺马上坚定地说:“母后,朕要韬光养晦!等待亲政那一天的到来。”

瑾瑜皇太后欣慰地笑了,此时,她都要在心里感谢昊英了。始料不及啊,一次艰难的围猎,让过去的顽皮少年脱胎换骨,成熟长大了。

母子俩正在屋里畅谈,只听蝶春在外面敲门道:“太后,皇上爱吃的食物都准备好了,用膳吗?”

瑾瑜皇太后说:“好,这就过去。”

瑾瑜拉着儿子走出内室,来到餐桌前。望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食物,煜祺皇帝泪流满面。瑾瑜一看儿子哭了,吓了一跳,忙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了?要吃饭了,怎么哭了?”

煜祺哽咽着对瑾瑜说:“母后,出去围猎的这么多天里,朕吃气比吃饭多!今天,朕终于可以舒心地吃一顿可口的饭了。”

瑾瑜皇太后心疼不已,忙劝道:“儿子啊,你看看,今天准备的可都是你爱吃的,你放心大胆的吃便是了。”

“朕真的饿了!”说着,煜祺抹干眼泪,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此情此景,瑾瑜皇太后看得潸然泪下。

一个月,儿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的罪啊?难道连饭都不给他吃吗?一丝恨意油然而生,昊英,你个畜生,对我儿子竟如此狠毒。可是,很快瑾瑜就意识到这种情绪要不得。自己不能恨昊英,现在只能委曲求全,只有让他高兴,自己才能保住儿子的性命、皇帝的皇位及无终国的安宁。

煜祺皇帝津津有味地吃完一顿美食,瑾瑜带他回到寝室。屏退众人,娘儿俩相互依偎着坐到床上,促膝谈心。煜祺靠在母亲身边,感觉身心舒适,精神放松,话语便滔滔不绝,他有许多心里话要给母后说。

可是,多天奔波积累的疲劳令煜祺浑身乏力,很快便困意袭来,渐渐地不再说话了。他趴着母亲的腿上,听着母后那温柔软语,终于在母亲怀里安心香甜地睡去。梦中百花盛开,芳香四溢。

瑾瑜看到儿子沉沉睡去了,抚摸着他的小脸,不禁深深地自责:九岁的孩子,懂了这么多的道理,看到这么多的残酷,他的心灵可如何承受啊?自己无力护他亲政,也无法让他避开羞辱。作为母亲,心疼啊,瑾瑜的泪水悄悄流淌着。

不管怎样,孩子总算安全回来了,这是值得庆幸的。一个月的焦灼等待使瑾瑜也已经身心疲累,她把儿子放好,自己倒在儿子身边,感受着儿子的体温,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一切还要继续。

瑾瑜皇太后早早起床,并按时叫醒煜祺。收拾完后,瑾瑜非常严肃对儿子说:“皇帝,围猎的一页翻过去了。从今天开始,一切恢复正常。”接着,她又转头对蝶春说:“陪皇帝回育阅殿吧,监督他读书练功,无事不要过来。”

蝶春明白太后的心意,这既是严格要求皇帝,也是对皇帝的保护。所以,她干脆利落地答道:“奴婢遵命!”说完,拉着煜祺皇帝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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