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墨公子?我们……到了。”韩映儿轻轻的喊了一句。
“恩……老妈我再睡一会……”
“……”
韩映儿呆了呆,转过头问春瑶:“春瑶姐姐,‘老妈’是什么意思?”
春瑶秀眉一蹙,轻轻摇了摇头道:“小姐,我……也没听说过。不过还是我来叫他吧!……”
一阵悉索。
“啊!!”马冰忽的坐了起来,喊道:“你捏我做什么?”
“不然你能醒吗?哼,还说什么老妈……”春瑶愤愤的说,显然是把那个词当成了什么古怪话。
“我刚说老妈了?”马冰颓然道,音调忽然就降了下去。
“是啊!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春瑶嘴里一哼。一旁的韩映儿也竖了竖耳朵,显然也是好奇的紧。可显然马冰现在没心情去解释这个词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刚才是我梦呓罢了,两位小姐不要见怪……既然到了贵府,自然一切听韩小姐安排。”
“哼,你知道就好,我们小姐就是心地善良……”春瑶听他不愿意解释,而是岔开了话,心里一个闷嘀咕,忍不住就又说了一句。“好了,春瑶姐姐,快先去禀告大姨娘三姨娘……也禀告老爷说我回来了,我稍后就去。”韩映儿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叫父亲。
春瑶身形一欠,对韩映儿行了一礼,道“是。”便转身退了出去,一会脚步声便听不见,似是上了岸。韩映儿转过头,又道:“墨公子,一会儿到了家里,公子先去沐浴更衣,好生歇息,过两****再给……再给父亲引见公子。”
见她神情低落,马冰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要从只言片语中摸索出什么信息,但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什么,反倒是另一个疑惑冒了出来,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还是说道:“小姐的恩情,在下不敢忘。只是……敢问小姐为何对我如此……厚爱?”紧接着便看着对面人儿的一张精致的脸……前世的经历让马冰很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除了至亲。
就今天的事来说,韩映儿也算是救了他的命,虽然施救的是那位春瑶姑娘,但如果韩映儿选择没看见,那现在他还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样,所以对眼前的韩映儿,马冰心里是实实在在的感激。只是前一世的许多事情让他不得不疑惑,如果说韩映儿救了他一命是仁慈,那又给他安排之后的一切,这……还只是仁慈吗?
他眨眨眼,又继续看着韩映儿的脸……面对这个小姑娘时,他虽然很不愿意往功利方面想,只是现在他也算是两世为人,现在又是这个情况……他不得不问一句。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韩映儿立刻把一双眸子对上了马冰,道:“公子不必多想,映儿不要求任何回报,只是……母亲去世前曾嘱咐映儿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多行善事,映儿也相信……母亲在天有灵也希望映儿如此。”说罢,她眼眶竟有些泛红,赶紧撇过头去。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马冰心里一震,立刻就想给自己个大嘴巴……他总是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这习惯有时候是好,可有时候却又会坏了事。很多时候他都想改一改,可却又真的很难做到。想到这,他赶紧又说道:“对不起……小姐的好意我不该怀疑,是我唐突了……”
“呵……没什么。公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久了难免会受些风寒……还是先去沐浴才好,请随我来。”说罢,韩映儿便转身出了船舱,马冰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马冰知道他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是……便刻意与韩映儿保持了几步距离,免生尴尬。
就在即将上岸时,走在前面的韩映儿突然停了脚步,转身道:“墨公子……若一会儿有人问起,公子就说是映儿在湖边玩闹险些落湖,是公子以身相救,映儿才不至落入水中。这样对公子也方便些……”说完,她便对马冰一个点头示意,转身上了岸。
马冰在后面先是一阵紫红变脸,后来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的裂开了一般,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好容易控制住想再开口,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的人已经走的远了几步……霎时湖面上一阵劲风吹来,一下吹的他彻底冷静了下来。过了会儿,他紧了紧拳头,同时在心里快速做了个决定,便又快步跟上前面鹅黄色的身影。
穿过两条街,马冰脚下的土路突然就换成了上好的青石板,他前面的韩映儿也停了下来。他心里一动:到了。
他抬起头,果然就看见十几米外一座高檐宅子,檐下一左一右两只青石狮端坐着,檐下一块泛着鎏金光的匾上写着两个字。那字他虽然不认识,但猜着必然是‘韩府’了。门前几阶台阶下已有一青布青帽、下人模样的老者恭敬的候着。
韩映儿定睛看了一下前方,便快步走了过去,马冰也连忙跟上。还未到石狮前,那下人老者便开了口:“二小姐,您回来了,这次游历可还称心?快随老奴进府,外面冷。”便侧了个身子,腰再弯了弯,显然是对眼前的人极为恭敬,而听语气,又透着爷爷对自己孙女的那种慈爱。
“杨伯,这么冷的天让小福子出来就好,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快不必多礼,快进……”说了一半,韩映儿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马冰,又道:“杨伯,这位是墨公子……在湖边时我险些落湖,是墨公子救了我,但他自己却落了水,麻烦杨伯带墨公子去沐浴一番,再准备些干净衣物和点心……”韩映儿越说声音越低,好容易说完,脸上却是浮上了一层红晕,看的马冰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让小姑娘撒谎真是难为她了……但同时,他心里更是感动了一番。
“哦?这位公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杨伯抬起了头,下一秒马冰觉得两道锐利的眼神投在了他身上,盯的他有点不自在。
好在,前世马冰也算是受尽了各种眼神,当下他便任由那杨伯上下打量,身体纹丝未动。
“呵呵,既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也就是韩府的恩人……墨公子等下便随我来。”杨伯收回目光,再看着韩映儿时眼神又变成慈爱。他一个垂身,道:“二小姐此次出游也算是有段时日,三夫人总是跟老奴说想小姐呢,小姐是不是先去……”韩映儿迟疑了一下,接道“还是先去给父亲请安吧。”
“小姐说的是,那老奴先带这位墨公子去沐浴更衣。”说罢他朝着韩映儿一拱手,看那姿势,竟与之前马冰对韩映儿和春瑶行的是同一种礼。
“我到底是来到了哪个朝代?”马冰心里恍惚,就看那杨伯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便迈开了步子,他便赶紧跟上。
马冰就这么进了韩府,跟着那杨伯走的时候,他一个转头,想再看看韩映儿,却发现韩映儿早已走了老远。他脸上一笑,便又回头,却正好又对上了那两道锐利的目光。
他心里一动,便知道杨伯是什么意思,当下他便不痛不痒的说道:“在下墨白,给杨伯添麻烦了。”
“添麻烦倒不见得,这点小事……韩府上下还是打点得起的。”杨伯脸上淡淡一笑,慢慢说道。等了会,见马冰没说话,他又道:“只是……恐怕刚才小姐所说的情况未必如此吧?……老叟身为韩府护院家丁,看着小姐长大,单论主仆情分不说,也需护得小姐周全。因此……今天的事,还望墨公子能够详细说一番。”说罢,他眼睛一眯,眸子里不光透着几分锐利,更有几分寒意。
马冰嘴角一动……果然,刚才韩映儿的那番话忽悠一下秀才还行,忽悠眼前这种老人精是行不通的。
他在心里分析了一番,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必然会在韩府待上一段日子。既然以后常见,那么他就不如都说出来,也图个心安理得。
当下,马冰便一五一十把他被救的经过讲那杨伯了一遍。不过,关于他的来历,他直接就说他患了失忆症……反正你问吧,遇到答不了的,我就选择性失忆……
一番有真有假的话说完了,他便又看着杨伯。其实他心里也没希望这杨伯全信,说这些只是给他传递一个信息罢了:自己只是个落难小书生,对二小姐没什么想法,对韩府也没什么想法,您老放心吧,自己就是留在这也不会白吃白喝的。
杨伯听后,挑了两下眉毛,随后就淡淡一笑,对他道:“既然如此,老叟就不再多问,墨公子先随我去沐浴。”说罢抬起脚转身就走,看的他心里一个无语。
绕过绵廊,看着四面长廊围在中间的人工蓄水池,马冰心里一叹,心想这是真奢侈,他前世长到二十多岁也只是去个广场只能看个音乐喷泉,人家这自家院里就挖了个池子……
这就不怪我们的马乞丐了。虽说他现在算得上两世为人,但前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又不是哪个大人家的公子哥儿,没见过太多古建筑,倒也正常。
不过好在他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纠结了几下。这倒是也让偷偷看了他一眼的杨伯没再看低了他一次。
“就是这里了,墨公子,平日里客人沐浴也是在这里,我这就叫人来添了热水,再备好衣物点心,公子沐浴完若是累了,可直接到隔壁歇息。”杨伯又恢复到一个仆人姿态,对马冰说道。
“有劳杨伯了。”马冰一拱手。杨伯亦还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背靠着木桶坐下,整个身体都泡在温热的水里,马冰闭上了眼睛,心中思索着……看这韩府府院,想必这韩府的老爷、韩映儿的父亲,应该是个做官之人,单看底下的仆人,就连刚刚倒水送衣和端点心的下人,在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没有太多厌恶。这想必不仅仅是杨伯吩咐过什么,而是这些下人本身必然也是受过一定训教的,否则以平常人家的家丁,他一身乞丐的行头进来,早给他打出去了。
一番清洗,总算是去掉了他那一身怪味儿,可坐在镜子前,马冰心里又发了愁:这古人是要束发的,虽然他换上一身古装倒也无所谓,可他这疤还在,束发出去难免吓到别人……突然他心里一动……在前世,他倒也看了几部古装剧,那里面角色也是有刘海的。那他也可以仿照,只要把头发修剪一下,再把脑后的头发绑一下不就可以了?想到这,他抓起面前黄铜托盘里的剪子一顿咔嚓……
片刻后,他抖抖身上的碎发,对着黄铜镜再一照:虽然还是那么丑,疤也不能全挡住,但这好歹出去不会吓到小朋友了,也算是为社会做了一份贡献!……
都收拾完后,马冰看了看一边的食盒,抓起一块点心就放到嘴里。他是真饿了,所以也没品尝那点心是什么味道,就又从一边的瓶子里往小瓷杯里倒了点水,仰头就是一口。
“噗……这他娘的是酒啊?!难道这世界的人吃点心喜欢喝酒?”他一个古怪。
当然,他根本就注意旁边那个瓶子里面是什么,只是觉得入乡随俗,入时空就更要随俗……他一顿狼吞虎咽把点心都吃下肚,酒也喝了不少……不一会他的脑袋就有点飘飘忽忽的。
见头晕的厉害,马冰只好赶忙起身去隔壁,一进屋还真看见一张床,他脚一软,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