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暂时在冀州修养,冀山候和数位侯爷将军都领兵前来会和,高高的城墙上千机子白衣白发迎风而立分外显眼,按顾卿卿的话来说,这浑身仙气直冒,绝对的世外高人的风范。
不过要排除他身边坐在城墙上晃着一双小腿的嘟嘟和追着千机子翻飞的衣袂在打滚的旺旺,城墙上视野开阔,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冀城的街道上人流不息,叫卖声热热闹闹的。
“小机子,你在看什么呀?”嘟嘟抬头望着身旁已经望向远方好些时候的千机子,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眨巴着,长长的睫羽像把小扇子。
千机子幽幽的叹了一声,他走到嘟嘟身边和他一般坐在城墙上,明明很幼稚的动作,他却行云流水潇洒帅气,白发随风飞舞,一双灰白色的眸子像水晶一般通透无暇,“老夫在想一个人。”
嘟嘟用小手撑着肉肉的脸蛋,声音软糯糯的,“是朋友吗?”
千机子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最后却翘起嘴角像个很骄傲的小孩子,“对,是朋友!”
“唔,我也想朋友呢,岚岚姐姐,彬彬,落落,还有虫虫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我,唉!”嘟嘟又低着脑袋像个小大人一样叹着气,“打仗会有人死去,可不打仗卿卿和朋友们又会不安全,还真是伤脑筋呀!”
“额。。。哈哈!”千机子将嘟嘟抱到怀里,不禁被他逗乐了,可是想到接下来的战事,他也敛了笑意轻轻叹了声,“都是命啊!”他又恍惚的想起当年那人银发飞舞也是这般感叹,最后义无反顾的踏入那轰隆雷蛇中。
“神神也总是这么说呢!”嘟嘟鼓着小脸嘟囔一声,眉头皱着不太开心。
千机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神神?”
嘟嘟仰着脑袋仔细思索了会儿,“大家都叫他老神仙,他有着和小清子一样的银色头发呢!”
林未之,不可能,那疯子不可能还活着,自己亲眼看见他坠入漫天紫黑雷电,早就灰飞烟灭了,千机子连连摇头,而且他死的时候嘟嘟的父亲才和现在的嘟嘟一般大吧,嘟嘟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认识那疯子!
千机子抱着嘟嘟,有些疑惑的问道,“嘟嘟,你什么时候看见的那人,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呢?”
嘟嘟笑的很明媚,大眼睛弯成月牙,“爹爹遇害时,我被小机子救的前一夜,在梦里面遇见的,他说爹爹和娘亲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都会保护我的!”嘟嘟澄澈的双眼里没有忧伤,是纯真的希望,那么美好,又珍贵!
听到嘟嘟的话,千机子灰白色的眸子里一片复杂,那个疯子呀,当真是应了他的一句话,不疯魔不成才,他是真正的鬼才,与天斗,与命争!
就连他死去了数十年,这世间的命数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都说林未之对霖月公主一片痴心,千机子却觉得那疯子可不仅仅是对霖月公主的爱才这般作为,除了成全自己的后辈,也是在成全他自己在命数上勘破天机的骄傲吧!
一大一小两人都迎风坐在城墙上,衣袂和发丝在温暖的阳光下飞舞,旺旺甩了甩大脑袋,冰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模样蠢萌蠢萌的!
“嘟嘟,前辈,吃糕点吗?”远远的萤火提着食盒脚尖轻点而来,如今萤火的内力流失许多,易尊的消失对于他而言却是一次心性上的成长,如今看着已是俊秀剑客的萤火,千机子反而甚是欣慰,这易尊一辈子最幸运的便是收了一个乖徒儿呀!
嘟嘟坐在千机子的大腿上一脸星星眼的看着萤火打开食盒,被切成小块小块的慕斯蛋糕淋着鲜艳的果酱和细碎的椰丝,新鲜的凤梨块和殷桃点缀在上面,嘟嘟惊喜的捧着小脸,“哇!是莲莲做的!”
萤火端起一块装在小瓷碟子里的蛋糕递给嘟嘟,还有一个精致的小银勺子上面雕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这套餐具也是娜依莲特意为嘟嘟准备的,这次自己前去接应白烛和含笑时,遇到了一同外出游玩的伊娜莲和言孜旭,两人还是欢喜冤家一般斗嘴,不过特意让他给嘟嘟和顾卿卿带来了几款糕点。
“唔,好好吃!”嘟嘟满足的眯着眼睛,像只可爱的小动物。
千机子也吃得嘴角上还沾着雪白的奶油,灰白色的眸子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嗯,这丫头手艺好,下次要去她那儿玩一趟!给文殷也带点尝尝!”
嘟嘟大大的咬了一口松软甜糯的蛋糕,果酱是殷桃果酱有点偏酸,但是和甜腻的奶油中和后却分外好吃,他吃的腮帮子鼓嚷嚷的,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有小言子做的也好好吃,要不小机子把小言子和莲莲都带来就可以每天都吃到好吃的了!”
千机子呆萌的一歪脑袋像在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萤火则是哭笑不得,前辈你可是武林至尊呀,这样做也太跌面子了吧,别人都是拐武林秘籍或者绝世神兵,您倒好,拐厨子!
萤火也端着一块蛋糕做在千机子身旁,天青色的衣袂在微风中微扬,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血气不足,但是长发用墨绿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背上背着把长剑,显得很有朝气,他对着嘟嘟轻笑一声,“再吃下去,嘟嘟可就要变成个圆鼓鼓的球了,到时候没人抱得动你了!”
嘟嘟最讨厌有人说他胖了,人家哪里胖了,卿卿都说过人家这是瘦得不明显而已嘛!嘟嘟咬了一口蛋糕傲娇的一撇脸,人家嫑再理火火了!
而三人身后的旺旺则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这群鱼唇的人类有考虑过本汪的心理阴影面积吗?吃好吃的居然不给本汪准备一份,好意思吗?“汪汪~”
明媚骄阳,微风轻拂,热闹的街道,高高城墙上,千机子趁机去抢嘟嘟碟子里的蛋糕,急的嘟嘟涨红了小脸和他争论,萤火笑弯了眉眼,心里却是忽然一漾,师父的离开不再是他的心结,而是一种互相的解脱,也许他身体里从来就没有易尊,那些内力凝出的一个人格就是他的执念,他的臆想。
如今生活依旧很美好,只是这温暖的日子里最平凡的笑闹,恰恰就是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