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浑身暖洋洋的,樱环舒服得将两只手臂全都伸出了被子,轻轻“嘤咛”一声,身体拉长,做了个伸展运动,这才缓缓掀开长长的睫毛,睁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呃,哪里不对?
往日醒来后,第一眼看到是就是那镶金嵌玉的红木雕梁床顶,这里却是低矮破旧的用茅草扎成的房顶。
把自己包裹其中的并不是那熟悉的质地良好的白绫底精绣被,摸了摸,触感粗糙无比,虽然也很暖和。
樱环的鼻子微微耸了耸,空气中隐约有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并非往日所闻到的白兰熏香。
侧过头来,这是一间不大的茅草屋,除了自己睡的这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
房子正中烧着一盆柴火,那股烟熏火燎的气味想必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樱环抚着额头,脑袋还有些晕沉。
自己被盛怒的父王赶了出来,而后一个人悄悄出了宫,碰见官兵正在殴打百姓、搜刮金银,而后有个人把那些官兵都杀了,而后那个人……
樱环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湿的,那……
猛地将被一掀,此刻身上穿的不是出宫时的那件粗布衣杉,而是一件质地相对柔软的长衫,和自己娇小玲珑的身子相比,显然是太大了,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将长衫扒开往里一望,樱环一声惊叫,连忙七手八脚地拉过被子,将身子紧紧裹住。
大概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房门轻微地“吱呀”一声,有人轻推了门进来。
樱环心中一动,连忙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装睡。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床前停了下来。
樱环只感觉胸腔内一阵猛跳,呼吸都不可控制地急促起来,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强自镇定下来,险险屏住了呼吸。
半晌没有动静,那个人走了吗?
如果走了的话,怎么没有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正在胡乱猜测着,樱环突然感觉鼻头上一阵痒痒,好像有只小虫子在上面爬呀爬……
等等,虫子?
“哇——”樱环吓得一声大叫,慌忙起身坐起,小手不停地擦着鼻子,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却没发现什么虫子,这才想起旁边好像还有一个人,忙扭过头来。
床沿上坐了一个男人,一身粗布衣衫下是略显黝黑的橄榄色肌肤,身材挺拔壮实,丰神俊朗的脸庞上,一双狭长的凤目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抬起的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麦秆,麦秆的一端还在悠悠地晃动着。
“你干什么?”认出这就是那个二话不说就杀了十多名官兵的家伙,樱环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该我问你,为什么装睡?我有这么可怕?”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樱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却猛然发现那件大得有些过分的衣服正松松垮垮地挂在自己身上,雪白的脖颈露出了一大片,脸瞬时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子,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气鼓鼓地问道:“我的衣服是你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