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巫目光往禁室内扫过一眼,面对眼前这堆积如山的尸体,面上平静得没有丝毫反应。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处,微微凝了凝眉,骤地抬步上去。
“小心!”身后男人低沉地叫了一声,静巫还未回过神来,手腕被人用力往后一拽,她退了数步,而她先前所站的地面冒出了一条蔓藤,然后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迅速壮大。
“嘭!”又有无数根蔓藤从墙壁从地底破土而出,迅速往两人所在方向疾驰而来。
李桢眼眸沉了几分,正欲出手。静巫快速拉住了他,示意他别轻举妄动,她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银色圆球,往地面一砸,“砰!”地一声,烟雾四起,那蔓藤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之事迅速退了回去,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这里一目了然,除了那分辨不出的尸体,再无其它。
静巫见身侧的男人没有半分声响,以为发生了何事,她转首望去,便见男人此刻正低垂下头,静静望着她拉着他臂膀的手,凤眸深深,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她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有放开他的手,微微蹙了蹙眉,立即将手拿开。
她沉默一瞬,继而才压低着声音道:“我要出走了,你若还想留在这里,请自便!”说完,她抬步往洞穴外的方向走去。
静巫还未曾走出多远,身后男人的声音幽幽响起:“出不去了!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刹那,那条石门就自动关闭了!”
静巫顿住脚步,回首望他。
李桢目光随意的在这里面扫了扫,颇有些云淡风轻道:“而且,看着禁室,怕是被人下了禁制,成了一个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死槽。”
静巫仍旧不语。
李桢眼波动了动,唇瓣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试试!”
静巫眼眸幽邃,冷沉着声音道:“既然你知道不能出去,你又为何还要跟进来?”
为何会跟进来?李桢他也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只是下意识地便走了进来,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为时已晚!
面对静巫的提问,李桢没有答话,而是自顾地走到了一个相对于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轻阖上眼,闭目打坐。
这里的气味难闻的紧,对于他着一个有深度洁癖的人而言,委实有些难受,是以,便用了屏息术。
静巫见他不语,转身走了出去。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反身走了进来。李桢说的一份不差,那石壁上的石门已经自动关上了,并且在周围她也没有看见任何可以扭动的机关按钮。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打坐,心态倒是不错。
静巫目光幽邃地望了李桢一眼,附而转首,在石室内摸索查看了起来。但凡设下陷阱暗室之人为防万一绝对不可能只设下一个出口,无须猜测,这里面定然有出去的机关。只是需要费些心寻找罢了!
一炷香过后,静巫在石室内摸索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相比于她的急切,同她一起进来的这个男人委实平静了不少。
静巫眼神难免凛冽了几分,现在是她们两人被困在这里,却是她一人在这里寻找出口,他反倒好,一副与之无关,坐享其成的样子。
静巫手中动作停了下来。
恰在此刻,男人平静无波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别白费功夫了,这里是没有出去的机关的!”
静巫眼眸敛了敛,若是真没有出去的机关,他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她显然不信。袖裳之下一把利剑脱颖而出,她手腕一转,剑光一闪,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已经架在了李桢的脖颈之上!
静巫声音冷漠道:“出口在哪?”
李桢面无波澜,甚至于连眼皮也未曾掀上一掀:“我是跟你进来的!”
他出言提醒着她,没有她的带领,他也不会进入这里,所以,出口他并不知情。
“出口在哪?”静巫再次重复一句,手中利刃加深,那白皙柔嫩的脖颈上终于溢出了丝丝殷红的鲜血。
李桢终于睁开了眼。
他未曾望向脖颈上的剑,而是转首望向静巫,瞧着她纵然拿剑架在他脖颈之上,身体也要刻意与他隔开一些距离,生怕挨到他一样,莫名的,他唇角浮起了一丝笑。面上更没有丝丝因她将剑架在他脖颈上的恼怒之色。
“你笑什么?”静巫蹙了眉,冷声开口。
李桢眉梢轻挑:“你接连问我两个问题,是想我先回答那一个?”
静巫简而易骇的三个字:“第一个!”
李桢勾唇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回答她先前问的那个问题:“若我未曾猜错,这石室三天之后才会出现出口!”
三天之后?
静巫眼中闪过了一丝疑虑之色。
李桢已经准备静巫再问上一句,他便将缘由告诉她。未曾想,静巫知道之后,什么也不问,直接收回了剑,坐在了离他三米开外的地方。
这倒令李桢心里有些发堵了,他蹙了蹙眉:“你就不问我为什么?”
静巫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你若想在我面前展现你的聪明才智,大可不必,我没兴趣!”说完,她直接闭上了眼。下一瞬,她就感觉身侧有人影走动,然后,似乎有人走到她对面直直地坐了下来。
静巫睁开眼,便直接撞入到了一双漆黑似墨的眼。
李桢俊美的脸庞微微绽放了一丝笑意,声音缓而慢道:“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这语气亲昵的就像两人相识多年般熟络自然。
静巫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李桢又开口补了一句:“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静巫索性转过身不想看他!
李桢又幽幽开口,语气颇为哀怨道:“可是不知何时她染上了离家出走这个坏毛病,一走便了无音讯!”
静巫觉得他有些瓜燥,索性起身走至另一旁坐下,未料,她刚抬步,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无论我如何做,她总是会有万千种理由,一次次的抛弃我!这次,更为严重,她居然装作不认识我。你说,这是为什么?”身侧的男人再度轻声开口。
静巫身体滞了一滞,语气有些不耐道:“我没兴趣听这些!”
男人目光幽邃地望着她,那双眼仿佛要透穿过她的眼睛直射人她的心底:“长歌!你为何要躲我?”
静巫转身望着他,眼睛冷漠的不带有一丝感情道:“公子说了那么多话,无非就是认为我是那个叫长歌的女子对吧!很可惜,我不是!”
静巫欲收回手,未料,李桢非但不松开,反而用力紧攥了几分。他站起身,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沙哑着嗓音道:“长歌,难道你忘了我曾经同你说过,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我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出你,一次也不会将你认错!”
多么煽情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心生不忍,可静巫偏偏是个异类。
她掌心隔空一握,李桢身体猛地一僵,低头,有些错愕地望着抵在他腹部的匕首。
静巫声无起伏道:“我也在说一次,我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名女子!公子若是要告白,怕是寻错对象了。”
李桢唇角泛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当真寻错了吗?”手却是松开了她。
静巫骤然转身,准备寻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未料,就在这瞬间,她感觉到头顶有丝丝清风吹了过来,虽然很不明显,但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这不透风的禁室有风出来,实在是不应该。
静巫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抬眼望去,被割下的右掌在暗黄的烛光照映下泛出狰狞的影子,她视线突然落在了一处,上方悬挂着的右掌紧挨着石壁的那一处好像与其它的不太一样,每个右掌都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唯独那个分开了一小段的距离,就像……就像刻意的一样!
似为了证实她所想,静巫指尖轻弹,劲风横扫而出,那靠墙壁的手掌便掉落了下来,刚好,它所在的位置遮住了一个极小的按钮。
静巫飞身而上,在那按钮处轻轻一按,“轰隆!”的一道细微声响,石室顶端有暗门打开了来,静巫从上方冷冷望向李桢,颇有些居高临下道:“这便是你跟我说的,三日之后的出口?”
李桢眼波轻轻动了动,他轻咳了一声:“这……”
静巫没功夫跟他继续磨蹭,他还未说完,便飞入了那暗门,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静巫就已经走出了暗门。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照耀在银白色的枝叶上泛出柔和的光芒,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快要踏出暗道,静巫足尖轻踮,飞入树梢,转眼消失不见!
当静巫回到房间,那一袭白衣的男人坐在桌旁显然已经候了多时。
她只是稍微望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静巫抬步走到床榻旁,望着上面躺着的那一只病怏怏的白猫,刚欲把上它的脉搏,鱼予已经缓声开口:“凤姑娘请放心,在下刚才把过了它的脉,它暂时无恙。”
不错,鱼予口中所说的凤姑娘正是长歌。
当日她从魔界出来之后,便遇见了鱼予。当时,灵隐命悬一线,他说他有办法救灵隐,但须得答应他一个乞求,来到了这精灵族冒充他失散的未婚妻子!顺便查出她消失的起因。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便因了他的祈求。却未想,在这居然也能见到李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