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柏“噗!”地一声,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娘子,你怎么了?”男人面色慌乱,摇了摇涵柏的身体,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涵柏却好像没有听到,一双妖治的眼直直地盯着飞身而下的长歌。
那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长歌,一把便涵柏护在了身后,充满警惕地望着她,质问道:“是你,是你伤了我娘子?”
长歌视线往那男人身上随意一扫,发现他不仅魂魄不齐全,更甚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然而,怪异的是,他除却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种情况,显然,是长期服用妖血所致。
凡体始终承载不了过多了妖血,若是超出,那么那个所承受妖血之人必然极为痛苦。
“你来找八瓣仙兰便是为了救他?”若她没有料错,眼前这个男人阳寿早已尽,能活到现在,显然是服用了妖血所致。然而,妖血毕竟不同凡物,不能服用过多,涵柏之前明显没有明白,所以,导致现在他已经开始了反噬的作用。
涵柏从不想把自己的事公诸于世,她没有回答长歌的话,而是直接漠声道:“既然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一句话!”
那男人立即接道:“你要杀娘子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长歌轻轻地望了一眼面前这一双男女,犹自转身:“若不是你途中突然被他惊了神,或许我也并没有这么简单能赢得了你。这八瓣仙兰我有急用,恕我不能给你!”
长歌并不是圣母,对于涵柏此举,她虽然有些触动,但她也没有牺牲自己来成全她人的伟大情怀。
涵柏幽幽地望着长歌的背影,轻抿了唇。
长歌走到李桢的面前,正欲将八瓣仙兰化成一个药丸喂下去,突地,四周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她脸色骤然一变,无需置疑,定是天帝所派的天兵天将赶来了。
长歌立即扶起李桢正欲快速离去,却瞧见涵柏与那男人各自受伤不轻,显然走不远。
涵柏若是被天帝抓住,定会成为威胁妖界的筹码,上次,妖王帝弑就是用她去向天帝要了一个筹码。如此好的机会,天帝又怎么会错过?
涵柏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脸色沉了几分。
长歌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始终无法做到将这两个就这么弃在一旁。她眉头轻轻一拧,终是叹了一声,罢了!就当做是为李桢还一个人情吧!当即开口道:“若是想安然离开这里,跟我来!”
男人转首望了一眼涵柏,涵柏眼眸幽邃了几分,她虽然不知凤长歌究竟有什么目的,但现在的情况对她而言,无论发生什么也总好过落在天帝的手里,瞬即,朝男人点了点头。男人会意,立即扶着涵柏便随着长歌的所走了方向跟了上去。
长歌走到悬崖角落处布满绿萝一处,朝着一处凸出来的石头轻轻一扭,捻诀,刹那,悬崖绿萝盖着的那处打开了一道石门,长歌抬步走进,男人没有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只是短短一瞬,那石门又自动合了上去。
石洞内漆黑狭窄,几乎看不清路,长歌为仙还好,张凌为凡人却困难重重,不多久,便“嘭!”地一声,撞到了一个石洞凸出来的麟角。
只听到黑暗之中有人轻打了一个响指,漆黑的洞穴顿时亮了起来。
“你怎么了?”涵柏焦急地询问了一句。张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听到了涵柏的声音,长歌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便见张凌额头肿了一个青紫大包。
张凌朝长歌督促道:“我们继续上路吧!”
长歌见他无恙,点了点头,继而又往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好像穿过了很多条异曲同工的隧道,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见到了一丝白色曙光。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极为僻静的地方。依山傍水,鸟语花香,这里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有的只是几间雅致的竹屋。竹屋外围的栅栏内,摆放着一些晒干的草药,没有多余点缀,就是这般简简单单的模样,令人莫名的舒适安逸。
此刻栅栏围绕着的院子内,正有一名穿着淡紫衣衫的女子正在鼓捣着草药,听闻脚步声响,她眼波轻动了一下,抬首,便见一袭淡金裳的长歌扶着一名受伤的人徐徐走进,而她的身后还有两名陌生的人儿。
“长歌!“女子双眼遽然一亮,立即放下手中的棒槌,朝长歌迎了上去,见除却长歌外,其余三人都受了伤,眉头蹙了蹙,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无涯算得上是长歌唯一的儿时玩伴,虽然有段时日未见,长歌依旧不觉得生疏。长歌眼眸温和,放缓了声音道:“说来话长,我是否可在你这留宿几晚?”
无涯长年待在这,除却她姥姥,长歌是她见到了唯一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算得上是她朋友的了人,她自然欢喜的紧:“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别说几晚,就是你常住在这里也没有问题,这些是你的朋友吧,快些进来!”
无涯让开了身,将长歌等人放了进来,自从她姥姥去世之后,这座院子便再也没有进来过生人了。无涯每日靠鼓捣草药打发时日,如今终于找到一些关于草药之外的东西了。连带着语气也欢快不少。
走进屋内,长歌将李桢放入竹椅,正打算将八瓣仙兰拿出之时,一只细白光滑的手骤然抓住。
无涯静静凝视着李桢,轻声道:“看他的样子受了很严重的伤,即使用这八瓣仙兰怕也无用!”
长歌眉头紧拧了几分,无涯所说的话,她又岂会不知?
“我知道,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暂时压抑住他身上的伤了!”长歌转首望着无涯,却见无涯朝她摇了摇头。
无涯款声道:“这八瓣仙兰虽然对治疗内外伤又极好的功效,但它却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所伤之人,不能中毒,否则,必定适得其反!那伤势非但会变得严重,反而会变本加力,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若我未曾猜错,他刚才应该没有伤的这么厉害吧?”
长歌这才意识到丝丝不对劲,先前李桢的脸庞只是苍白,现在直接变成了煞白,更甚是连呼吸也变得薄弱了起来。她原以为是她刚才奔波了一下,才导致他变成这样,原来不是?
长歌低垂下头,轻喃道:“是因为这株花?”
“不错!”无涯将长歌手中的花拿了过去,直接将它递给了张凌,缓声道:“此花,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最为合适!”
张凌望着面前清秀的女子,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去。
李桢双目紧阖,睡梦中,他似乎极为痛苦,眉头紧紧蹙着,额头上不断有薄薄的细汗滑落。
长歌不禁回想到了无涯刚才所说之话,李桢中了毒。她心中没来由的一慌,霍然抬起头:“你说他中了毒,可有什么办法救他?“
无涯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这里的草药有限,只得暂时压抑住他体内的毒性。若要彻底将他体内的毒性,还缺几味药材。你放心,他远比我们现象中的强大多了,这毒药若是普通的凡人早就挨不下去了。他既然都挺了过来,说明,这毒暂时还不能拿他怎么样。长歌,我现在,担心的是你……”
长歌怔了怔:“我?”
“嗯!”无涯点了点头,她款步走到长歌的面前,亲切的拿起她的双手,语重心长道:“长歌,他体内所中之毒不同寻常,你现在怀有身孕,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在他的毒还未清除之前,切记,务太过靠近他,以免,那毒气渗透你的肌肤,对你腹中的胎儿造成影响!”
长歌轻凝了眼,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过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霸道的毒,就连靠近也会深受其害。天帝虽然有些行径不是很光明正大,但也不像是会偷偷投毒之人,究竟是谁?难不成是嗤阎吗?
长歌忍不住询问道:“你可知道这究竟是何毒?”
“具体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无涯摇了摇头,“我只听姥姥说过,这种毒或许来自于上古时期。后世之人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这种毒早已经被当时的上古天神花无忧给封住了,后来,因时代的变迁也就逐渐被人遗忘了下去。姥姥执着医术,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是以,她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了下毒的方子,开始没日没夜的炼制解药,终于花费了数万年的时间,寻到了破解这毒的方法。”
又是跟上古时期有关?
长歌总觉得自己似乎丢失了很重要的记忆,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只要将那份记忆给寻回来了,那么,所有的谜团依旧迎刃而解了。可是,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不要想起那段过往,否则,她定会痛苦一辈子的。
无涯温柔地拍了拍长歌的肩膀,柔声道:“你无须担心,有我在,我定然不会让他出现意外,我现在去开一些草药要过来,先抑制住他体内的毒气!”
长歌颔首,无涯不再多言,转身就走了出去。
长歌低垂下头,望着李桢额头上布满的细汗,拿出绵帕为他擦拭了几下,腹中骤然一痛,她突然想起无涯所言,视线落在微隆起的小腹上,心神微微凛了凛,立即起身移开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