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破天荒的李桢却未曾阻扰。
他轻笑了一声,顺势将长歌拢入怀中,见长歌泛红的脸,娇红欲滴的红唇,正欲低头一轻芳泽,刹那,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从外面闯了进来。
长歌抬眼一望,见是齐渊,脸色微喜,瞬即离开李桢的怀中,迎了上去:“齐渊!”
李桢低咒了一声:该死!恨不得将那个罪魁祸首丢出去。
见长歌靠近,齐渊害怕地往后退了退,然后,一个箭步跑到李桢身后躲了起来。
长歌脸色微微讶异,齐渊躲着她因为怕生无可厚非,那为何他与李桢变得这么亲近了?他们应该从未曾见过面吧?
似想到什么,长歌又觉得不对劲。
这空蛮之地很大。如若齐渊与李桢在一起,那么,齐渊三番两次出现在她附近是不是代表也是李桢指示的?不然,李桢又为何会恰巧出现在这里?
“是你叫齐渊引我过来的?”长歌挑眸望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李桢眼波微微闪了闪,轻飘飘地望了一眼他:“当时你在他身边,我怕贸然出现他会对你不利,所以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李桢话刚落地,齐渊突地拉了拉李桢的衣袖,指了指东华所在的方向,长歌与李桢顺着视线望过去,便见东华的唇微微动了动。似在说些什么。
“师傅!”长歌脸色倏地一变,立即走到东华的面前,蹲下身,将耳朵凑近他唇瓣仔细聆听。
东华声音虚弱无力道:“去……快去禁地……毁……毁了他……”
长歌将耳朵在凑近几分,询问道:“师傅,你说毁了什么?”
“毁……毁了……嗤……阎……过来今夜午夜……就……就晚了……”东华声音越来越小,他将这最后一句说完,又晕厥了过去。
“师傅……师傅……”长歌伸手焦虑地晃了晃东华。
李桢眉头轻蹙了蹙,他虽然对东华喜欢不来,但想到东华为长歌所付出了那些也讨厌不起来。
他走到长歌面前,刚想安慰几句,长歌霍然起身,澄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空蛮恐怕要有一番异样,我要去趟禁地!”
李桢唇角轻轻绽放一笑,这次,她终于不会想着丢下他一人了。
“我陪你去!”他缓声开口。
长歌这次却未曾拒绝,颔首。李桢吩咐齐渊照看好东华,两人这才抬步往禁地的方向走去。
晚间的沙暴尤为频繁,狂风肆无忌惮地怒哮着,连整个天空都飞扬着沙石。
长歌所见的东西几乎过目不忘,很快,凭借着记忆,她与李桢便重新来到了禁地。
两个震妖石上开裂的缝隙比之之前开得更裂了,两个震妖石的距离之间以圆心为轴从地底深处泛着一丝诡异的蓝,蓝光混和着寒气从震妖石缝隙中透出,阴深而又诡异。
长歌恍惚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失控地咆哮道:“陶妖……你背叛我……你会为你所做之事付出代价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长歌呼吸近乎一滞,一股恐惧从心底深处迸发而出,她脸色刹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怎么了?”李桢走到了长歌跟前,见她脸色苍白无色,用手量了量她冰凉的额头,眉头皱了皱:“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长歌恍若未觉,她望着李桢,焦急地询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桢轻抿了唇,却并未答话,这般沉默,无形之中等同于默认。
嗤阎……上古时期,她明明未曾见过他,为何,她却感觉她不但认识他,还很熟悉的样子!
还有,嗤阎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她背叛了他?
若是他为上古魔神,她理应与他毫无交集才对,他又为何说出那些话?
有太多太多的疑虑解不开,长歌整个人毫无丝毫头绪。就好像,她遗忘了很是重要的记忆,那段记忆似乎强大到可以足以改变她的一生。
就在长歌陷入沉思的期间,整个大地为之震动了一下,长歌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抬眼,便见李桢正站在震妖石间隙之间,随着那蓝色的光芒四处移动,他每移动一分,他脚下的蓝色光线便按下一分。看似他每一步都走得毫无章法,实则,每一步皆按照反向顺序来的。同时,他每走一步都蕴含了强大的灵力,与那蓝光散发出来的魔气相互抗衡着。
不多久,李桢额头上便已经渗出了薄薄的细汗,脸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长歌也不犹豫,立即将仙术源源不断的注入了震妖石的里面。
地底深处男人低沉愤怒的声音阴冷的响起:“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得了我吗?简直痴心妄想。”
李桢唇瓣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冷笑道:“究竟是不是痴心妄想,还要试过才知道!”说着,他腿下结印的动作越发地快速了起来。
嗤阎知李桢难以下手,继而将话锋转到了长歌:“陶妖,你口口声声说爱花无忧。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是过了极短的时间而已,你居然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甚至,还怀了那男人的孩子……想必你腹中那个孩子是这个男人的吧?”
花无忧是长歌心中永远也无法迈过去的坎,长歌心蓦然紧揪了一下,手中法术下意识地退了少许。
李桢心沉了几分,他自有信心不会被嗤阎的话所打扰,却未想知嗤阎对他无法下手,既然将主意打到了长歌的身上。
他察觉到了长歌的异样,微微蹙了眉,柔声提醒道:“长歌,他在故意分散你的注意力,你千万不要被他所迷惑!”
长歌眼睫轻颤了几下,她款声道:“我知道!”瞬间又提升了仙术注入到震妖石中。
“哈哈哈……”嗤阎狂妄的笑声再度传来,“花无忧是上古天神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连自己的女人也看不住!”
长歌呼吸近乎一滞,脸色有瞬间惨白。
李桢面容巨沉,脚下所注入的仙力又猛地提高了几分,寒声道:“你给我闭嘴!”
嗤阎却根本不为所动,他语带讥讽道:“花无忧还不知在哪里受着苦,陶妖,你怎么能够过得幸福呢?难道你每天欢笑着,就不会产生负罪感吗?我可是听闻他为了救你,连最后一丝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放弃了!”
长歌身体瞬间僵硬似铁。
嗤阎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接戳入她胸口,疼得她鲜血淋淋的。
是啊!
花无忧还不知在哪里受着苦,他为了救她,连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也都放弃她!她凭什么……还可以笑的那么开心……她凭什么还能拥有幸福……
她不配……
她根本就不配……
长歌注入仙力的手慢慢垂落下来,她低垂下头,整张脸隐藏在夜色之下看不清任何的神色。
嗤阎感觉到震妖石的力量慢慢变弱,他双目骤然一亮,以为所说之话达到了效果,正欲加把劲时,极轻极轻的声音响起,冷漠的宛如雪山之巅之中长年不化的冰,渗人心肺。
“你以为这样便能扰乱我的思绪吗?”那声音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嗤阎身体猛地一僵。
黑暗之中,似有人影一晃,他抬首,便见一袭淡金裳的女子骤然浮现在他面前。
长歌面容清冷,深邃的眸子深冷地望着他:“你做梦,嗤阎,今日,就是你葬身之地。”
长歌手腕一转,一柄剔透泛着寒光的短剑遽然出现。她身形如鬼魅一动,朝着嗤阎的胸口直直刺去,却在离嗤阎几厘米的地方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阻拦在了半空,无法前进分毫。于此同时,水牢底下骤然伸出一双惨白的手,抓住长歌的脚裹猛地往地下一扯,力道大的几乎要将长歌的腿给生生扯断。
长歌脸色惊变,猝不及防,被拉入到了水牢的下方。
冰凉的水漫过头顶,长歌努力想要挣脱开那人的手却无法震动其分毫。身上的法力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透过水中模糊视线,她看到了水底下握住她脚裹披头散发的女子。
女子瞧着身形年约二十岁左右,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但从那惨白鼓胀的手来看,也知在这水底下泡了多时。
身体仿似没有尽头的下坠,水温越来越冰凉,浑身开始冻得有些僵硬。长歌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手中的匕首往那女子的臂膀狠狠一刺。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猛地抬起了头。飘荡的发丝下一张清秀绝美的脸霎时浮现,长歌心脏猛地一停,那张脸居然同她长得一模一样。
长歌惊愕的瞬间,匕首手已经刺穿女子的臂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锥心的剧痛,鲜血顷刻随着池水无尽的蔓延开来。
女子唇角轻轻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臂膀却并未受任何伤。
长歌低垂下头,果真见自己的臂膀无故受了重伤,那本应该在女子臂膀上出现的伤口居然反射到了她身上了。
就在她失神的这一刻,水底深处似有无尽的头发在蔓延而上,似有生命一般死死地缠绕着她的身体,她的脖颈,她的每一寸地方。在拉着她下坠。
长歌意识开始模糊,胸膛也渐渐地感到缺氧,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灵魂在慢慢抽离身体,正当她支撑不住之时,耳畔轰隆一响,她身体如触电一般,猛地一震,意识瞬间回笼。
长歌轻抿了唇,她此刻立在震妖石的旁边,从头到尾没有什么所谓的女鬼,根本就是她所产生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