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白聘声音哽咽了起来,“我不管,凤允,你不能孤身一人进去,要去也是我去。你身系三界安危,你身系整个凤凰族全族人的性命,若是你有个万一,那凤凰山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般……还有长歌……长歌同那魔人在一起,万一她今后受委屈了……倒时候天界容不下她……魔界容不下她……没有人为她撑腰了怎么办……”
长歌泪水顷刻浸湿了眼眶。
话到最后,白聘既然哭着乞求了起来:“凤允你听到了没有,要去也是我去!”
凤允心疼地擦了擦白聘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只不过是“空蛮”出了点小小的插曲罢了……“
听到“空蛮”二字之时,长歌头骤然一疼,脑海中似有什么画面脱颖而出,长歌还未待细看,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允的声音还在继续:“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我去去就回,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答应你必先回来!”
白聘哭着摇了摇头:“我……”
“空蛮在哪?”长歌推门而入。
白聘身体猛地一滞,她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急忙地走到长歌的身边:“长歌,你怎么回来了?”
长歌静静地凝视着她:“母妃,你与父君是不是有何事瞒着我?”
“我……”白聘脸色神色一慌,扯唇笑了笑:“我……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长歌知白聘不会与她说,视线落在了凤允的身上,轻声道:“父君……”
凤允深凝了眼,沉浸了一瞬之后,才道:“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了……”
“相公……”白聘紧张地唤了一声。
凤允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沉声道:“既然长歌都已经听到了,那么,这便是她不可逃脱的宿命,她为凤凰族命定的继承人,她自然也该知道凤凰族真正的秘密!”
白聘脸色苍白,轻阖上了眼。
凤允望向长歌,眼眸幽邃无边,仿似透过了烛光落在了遥远的虚空:“你可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先祖之事?”
“记得,你说先祖在年幼之时爱上了一位魔人!最后,因为那魔人负了她……所以……”长歌眼睫轻颤了一下,继而才道:“所以,下了诅咒凡我凤凰族人皆不可以与魔人在一起,否则凤凰族必遭天谴。”
凤允点了点头:“那名仙祖爱上的不是普通的魔人,而是上古魔神嗤阎。当时嗤阎想一统三界,然而却又畏惧上神花无忧所以一直不敢行动。后来他听闻只要拿到纯元凤凰心便可击败花无忧,所以,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唯一拥有纯元凤凰心的先祖身上。
“先祖长年久居深山,涉世未深,很快便陷入了嗤阎的柔情蜜语,直到那日先祖历经天劫,嗤阎终是按耐不住趁机取下来先祖的纯元凤凰心。”
“先祖意识自己错信他人,在嗤阎试图融入纯元凤凰心里面的神力之时,她与花无忧设计将他引到了上古绝境‘空蛮’关了起来。因那一次,先祖也终香消玉损,她在临终之前,传下遗训:凤凰族族长一经认世,就需得生生世世守着‘空蛮’防止上古魔神嗤阎入世。这便是凤凰一族向来不问三界之事的原因。因为一旦插手,那么,这件事若不慎传出去,不止整个凤凰族,怕是连三界也再无安宁!”
长歌隐隐觉得嗤阎这两个字有些熟悉,然后,她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她轻抿了唇,似想到什么,询问道:“齐渊是否是因为‘空蛮’出现异动所以进入了里面?”
凤允颔首,神色肃静道:“这也便是我此次非进里面不可的原因!”
长歌眉头轻皱,淡声道:“母妃说的对,您身系整个凤凰山及三界的安危,不可以涉险,既然我现在还是凤凰族的下任族长,那么面对‘空蛮’是我责无旁贷之事,此事,便交由我去,我一定会将齐渊安然无恙的给带回来!”
“不可……”白聘想也未想便开口拒绝,“长歌,你现在年轻,法力毕竟有限,那里凶险万分,别说是我……就算是你父君他也……”
“我倒觉得此事未尝不可!”凤允沉声将她的话给打断,他走到白聘的面前,轻声道:“聘儿,长歌长大了,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的羽翼下被你保护着,你该学会让她自己面对,她身为凤凰族下一任族长,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不可逃避的责任!你现在该给予她的那便是信任。”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长歌今日这才深刻的领会到。
莫名的,她眼圈又有些发红了起来,她低头平复了一下心绪,继而抬起头,温和道:“父君说的对,母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在你庇护下的孩子了,我可以保护自己!”
白聘眼眶中的泪水汩汩流出,她倒在凤允的怀中,嘤嘤地哭泣着,终是未曾多说些什么。
阴暗的地牢内,光线忽明忽暗的,将牢房深处那袭黑衣雍容闭目打坐的男人身体拉得老长。纵然身处地牢这个地方仍不见丝毫狼狈。
若不是他为魔族中人,单凭借他这份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气质,白聘也觉得莫名的喜欢。
“打开吧!”白聘朝身侧的仙侍轻道了一声。那名仙侍会意,立即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
窸窸窣窣地金属碰撞声骤然响起,李桢睁开眼,便见一袭大火红裳的白聘走了进来。
白聘这是他第二次见面。
他虽然对她的了解不深,单凭白彤一事,也知她对魔界中人定然不喜欢。
白聘望着李桢苍白无色的脸庞,温和道:“看来这几****待在这里过得并不舒坦。”
李桢雍容优雅地笑了笑:“夫人今日进来牢房,便是要与我说这些吗?”
“自然不是!”面对他的不卑不亢,白聘眼底闪过几分欣赏,她缓声道:“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她素手一番,一张信封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递到李桢的面前,平静道,“这是长歌叫我交由你的!”
李桢身体猛地一震,想到昨日长歌冷漠的神色,他身体有些无法抑制地轻颤了起来,他低头望着那信封,却并未伸手接过,只是极轻极轻地道:“为何她不亲自交由我?”
白聘见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面上闪过一丝疑虑,轻描淡写道:“长歌有要事,无法抽出身来,所以我这做母妃的代劳了一番!”
李桢单手搀扶着墙壁站起身,或因不慎扯动了伤口,他脸色比之之前惨白了不少。
白聘一眼便看出了异样:“你受伤了?”前几日,她明明见他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之间就受伤了?
李桢却并未回答白聘的问题,他脚步虚浮地往白聘所在走进一分,声无起伏道:“她在哪,我要见她……”
一股强大的气势迫人而来,白聘下意识地退了几步,退了之后她又不禁有些懊恼了起来,这人明明比她年轻不少,她怎的就莫名的产生了几分畏惧呢?
“她现在不在丹霞山!”白聘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她将手中的信封直接放在李桢的手掌中:“你自己拆开看!”说完,白聘转身出了牢房。
李桢低头望着手中这份信封,轻抿了唇。他几欲打开信封,却每每在途中又停下了动作。
望着这份整整齐齐的信,此刻,他是不安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安!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只要拆开这封信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甚至不明白向来做事干净果断,可是每每面对与长歌相关之事时,便会失了分寸!
这种感觉很荒谬!
然而,他就是不敢。
眼见白聘要消失在地牢的尽头,李桢快速追上了她,拦住了她的去路,重复问了一句:“长歌在哪?”
白聘望着他手中那完好无损的信封,却答非所问:“你怎么还不拆信?”停顿了一瞬,她继而又道:“我是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的。如若你想知道,不妨将信封拆开看看。”
李桢握着信封的手紧了几分,白聘已经抬步走了出去。
李桢静静望着手中的信封,沉吟了一瞬,终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般,拆开信封,便见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乖,我又要事要办,你先行回魔界,介时我办好之后便去魔界寻你。
李桢还以为长歌定是还在怨他昨日之事,如今看来显然不是。他莫名地松了口气。然后,眉梢轻扬,唇角轻轻勾勒出一道弧度,再不断地扩大不断地扩大。
这一句——乖,李桢显然受用。
愉悦过后,便是无尽的颓然。他不明白长歌究竟有何要事居然会不辞而别!李桢将那信封妥当地收藏,然后疾步往白聘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管有何要事,李桢绝对不允许长歌独自面对!当他追到之时,白聘正离开不远,许是她过于专注想着事情,并未曾察觉到李桢跟了上来,见凤允迎面走了过来,立即道:“如何,长歌进去‘空蛮’了吗?”
“恩!”凤允轻轻点了点头。
白聘继而又忍不住担忧道:“该嘱咐你都已经嘱咐过了吧?”
凤允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轻声道:“你放心,这些我都已经跟她说了,长歌向来聪慧,不会有事的!”
白聘顺势倒在凤允的胸膛,愁苦着脸道:“‘空蛮’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地方,里面凶险万分,况且还有上古魔神嗤阎在那里,我真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