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都走光了,水君自觉无趣,转眼,也已消失在原地。
那女子厉晋称她为公主,显然是魔界中人。待那两人彻底走远,长歌离开李桢的怀抱,缓声道:“这女子你可曾认识?”
李桢目光有些飘渺道:“前魔尊的女儿,名唤夜千微。因仙魔大战魔尊战死之后下落不明。”话到此处,他微顿了一顿,继而道:“为何对她这么感兴趣?”
长歌轻抿了唇:“这女人,我不喜欢。”
她语音落地,月色顷刻暗沉了下去。长歌神色微凝,抬眼,此刻,夜空中有层层乌云飘过,遮住了那月光,似乎在暗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瑶光圣母回到天宫之后,今后数月都未曾有消息。而在此期间,白彤生了一名儿子。唤名:厉玄。
厉玄的到来为这荒山中增添了一抹亮色,他们一家三口避世隐居在这荒山,日子虽然简单,却也安乐舒适。
夜千微的出现,是在三月之后。
那日下着倾盆大雨,是长歌入这梦镜以来,下得最大的一次。
夜晚,白彤不知何故突然想吃蜜饯,厉玄心疼爱妻,本欲去集市上买些回来,在回来途中却碰到了淋着雨失魂落魄走在街道上的夜千微。
她拿着一壶酒,喝得醉生梦死。自然而然就引得一些不怀好意之辈上前轻薄她,那群人将她带到附近的破庙,上下其手,她却任由处之,只是自顾地饮着酒。
没有丝毫意外,厉玄出手救了夜千微,那些轻薄她的人一个个当场毙命。
长歌虽忘了是在何时,她曾亲耳听到,厉玄答应过白彤,为了她与孩子,从此之后,不再杀人。
这一次,因为夜千微,他……失言了!
破庙内,夜千微的衣裳早已被撕得衣不覆体,白皙的肌肤在零碎的破布下若隐若现,诱人至极。
她的身侧躺着数具尸体,殷红的鲜血绵延在地下,汇聚成了一道细小的血流,强烈的血腥味令人窒息,她却浑然未觉,依旧喝着酒,仿佛刚才受辱的根本就不是她,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在意。
厉晋一把将她手中的洒壶给夺了过来,俊朗的脸庞一片瘆人的阴霾,眼如利刃,一字一句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夜千微眼波微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伸手欲将那酒壶夺过,厉晋手一抬,她扑空,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摔倒。
夜千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管好你的妻子就算了,我做什么,这与你何干?”
厉晋闻着她身上那极为浓洌的酒味,眉头越发的紧蹙,一手拉着她便破庙外的方向走去:“跟我回魔界去!”
“我不要!”夜千微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厉晋,既然你选择留在你新婚妻子的身旁,既然你已打算放弃我,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厉晋面上有些薄怒:“你可知道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现,那么,你就会……”
“那又如何?”夜千微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那悲伤的神色毫不掩饰的宣泄而出,“反正我喜欢的人已经不在意我,这具身体被谁夺去我也无所谓了……”
厉晋身体一滞,低下头,轻声道:“公主……你又何必……”话到一半,剩下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静。静谧了一瞬之后。“厉晋!”夜千微突然无比温柔地唤了一声他。
厉晋霍然抬眼,便见灰暗的光线之下,女子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地褪落了下去,玲珑身段顷刻暴漏在空气之中,白皙光洁的肌肤在光线下透着异样的红。
破庙外,长歌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往旁一望,身侧的男人早已望向了他处。
长歌紧蹙的眉展开了几分。
厉晋蓦地低垂下头,将身体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僵硬道:“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夜千微猛地从背后抱住他,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声音哽咽道:“厉晋,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过的一点也不好!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要什么,你都会不问缘由的帮我,送我。你对我百依百顺,以至于我忘记了,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现在讨厌我了对不对,你真的不要我了对不对?”
厉晋垂下眼帘:“公主,你醉了……”
“我没醉,我知道是你。”夜千微环住他腰的手骤一用力,“厉晋,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奢求你能时刻留在我身边,但,我求求你别拒绝我……”
怀中的男人低头不语。
厉千微见她未曾拒绝,绕转过他的身体,对着他的唇直径吻了下去。男人身体猛地一僵,扬手至半空欲推开她,终是垂落了下去。
两人很快粗噶了呼吸。
男人心底纵然有再深爱的女人,往往也无法拒绝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特别是这女人还是他曾经深爱过的。
屋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凛冽的大雨唰唰地落下,屋内光线忽明忽暗,透过窗子细缝望去,男女已经颠鸾倒凤在地面。
那细碎的呻吟声被雨滴尽数掩盖,却变成这世界上最为刺耳的声音。
“他们来了!”李桢眺望着天空突地开口。
长歌顺着他视线望去,果见天将圣轩带着数千名天兵往白彤所居住的荒山而去。
白彤被天族之人带往天界,而厉晋此刻却与别的女子在行翻云之事。最终导致妻子被抽去仙根只有三年可活,而他那刚出世的儿子也从此成为祸患终生。
怪不得会成为心魔……
原来既是因为如此。
源头出现,她轻抿了唇,刚欲施法打算先将庙内沉浸在****中的那双男女弄开,不料,李桢拉住了她的手腕,朝庙内缓声道:“白彤有难,再不去便晚了!”
声音很轻,却能一字不落地飘入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厉大哥……”屋内女子惊叫了一声。
房门“哐当”地一响,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飞快跑了出来,往那荒山之中疾行而去。
梦镜与现实偏离,夜空上挂着的那层层乌云开始渐渐散去。
长歌眉头紧拧,平静的声音闪过一丝冷凝:“这般岂非太便宜了他!”
李桢微微笑道:“是人便会有犯错的时候,他已经为这件事困扰了这么多年,也已经够了。况且,我们也没有时间了!”说着,他揽住长歌的腰肢,念咒,转眼,已出了厉晋的梦镜,回到蓬莱山大殿之中。
此刻,厉桐脸色焦虑地在大殿之中来回走动着,当晚,长歌进入梦镜之后,厉玄冲了进来,转眼便跟了进去,她想制止已来不及。
但凡进入梦镜之人,三日之内若不出来,便会永远困在梦镜之中再也出不来。
她几乎想也未想便要冲进去将厉玄带出,可是,她试了许多次,皆进不去。只得在这外面干等着。
三日转瞬即逝,长歌与李桢还未出现,她一颗心难免下沉。眼见规定的时间即将到来,正当她打算去找驸马去梦镜将李桢带出之时,长歌与李桢从梦镜中出来了。她立即朝李桢迎了上去,担忧道:“大哥,你没事吧?”
李桢又恢复成往昔厉玄的样子,他楞楞地望着她:“有娘子照顾我……我为何要有事?”
不动声色地将这问题给倒了回去,长歌被他这傻呆呆的模样给几乎逗笑。
厉桐一怔,也瞬即展颜了开来。这普天之下于她而言也唯有这一片赤子之心可以信得过了,眼眸似水地温柔望他:“大哥无事便好!切记,下次不可这么冲动!”
李桢神色有些为难,他转首望向长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娘子,你下次还进去吗?”
李桢向来举止从容优雅,言辞缜密,无论再为严峻之事也不会显示出丝毫慌张窘迫,这般天真单纯得如孩童的模样,简直少之又少。
长歌微微一笑,语调轻缓道:“事情已办妥,自然不用了!”
“嗯!”李桢点了点头,朝厉桐道,“既然娘子不去了,那我就答应你下次不冲动了!”
长歌唇角抽搐了一下。
厉桐也有些无奈,蓦地,似想到了什么,立即朝昏迷不醒的厉晋走了过去。
长歌缓声道:“放心他已经没事了!只要静心调养,很快便可彻底将心魔除尽!”
厉桐的手探上厉晋的脉博,在确定他魔气开始渐渐散去之时,才松了口气。
长歌平静道:“现在,你可以兑现之前的承诺了吧?”
厉桐徐徐收回手,半晌之后才平静地抬起头,轻描淡写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兵不厌诈。”一拊掌,无数的魔卫从殿外涌入,将长歌团团包围。
长歌眼波微动,面上冷漠得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对她此举并不感到意外。
李桢立即伸手将长歌护在身后,朝那群魔卫大吼道:“没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欺负我家娘子!”随后,他又望着厉桐,怒气冲冲道:“桐儿,你不乖,你总是欺负我家娘子,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一字一句极其护短,长歌心底徒然涌出一道暖流。
厉桐勾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长歌,安抚道:“大哥误会了!我喜欢嫂子还来不急,又怎会欺负她?”
李桢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