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对视瞧在司命的眼中却是暧昧的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不知得避讳两下。
他兴致勃勃拿起鸳鸯谱与定情笔,将头凑近了几分,目光炯炯有神:“敢问这位仙寮姓甚名谁?”
“李桢……”李桢轻晰地吐出两个字。
司命低头就写。
李桢轻瞥了一眼司命星君,唇角微勾,未免司命星君听的不清晰,他又重复解析了一句:“木子李,松桢的桢!”
他话一落地,司命拿开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刚才差点写错了!”
李桢眼眸微凝,伸头去看,长歌好似这才清醒过来,见司命正埋头写着字,她心中隐隐有丝不详的预感:“你在做什么?”
长歌下意识地伸手去夺那鸳鸯谱,不料,最终晚了一步,她伸手拿过的瞬间,司命已落完最后一笔。
看着她的名字与李桢的名字在鸳鸯谱上连成一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长歌脸色彻底一沉,打算将她那一页撕下。
司命凑到她面前,狐疑地望着她:“小长歌,莫非你傻了不成,你忘了这鸳鸯谱上的名字一经写上,那便是刻在了三生石上了,天命使然,你将它撕了也没用啊!”
李桢唇角的笑意扩散几分,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然,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的。
长歌本想让这两人闹闹就算了,谁知还会出现这种插曲?她冷沉了声音,整个人难免有些浮躁:“那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它改掉?”
太上老君附和了一声:“难!”
长歌转首望着他,还想在问些什么,突地,殿外有朗朗地笑声传来:“哈哈哈,不知众位仙寮在讨论什么,既然这般热闹?”
围观的神仙见水君率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各自坐回了原位。
李桢轻飘飘地望了一个太上老君,他立即会意,暧昧地报以一笑,往旁边的位置挪了几分。李桢非常熟络地往长歌身侧坐下。
长歌眼眸轻凝,想到那鸳鸯谱上还挂着她的名字,就颇有些心绪难宁。
水君走到上方高台坐下,朝旁一颔首,年迈的龟相走出,扯着苍老的声音道:“吉时已到,宣新郎新娘入殿。”
这仙界与凡界的亲事其实也并无差别。
两名粉妆玉砌的奶娃娃撒着花瓣领着一袭大红喜袍的敖礼与穿着凤冠霞帔的折言缓步走了进来。按理说侧妃不该有仪式才对,这都是正妃才该享受的待遇,却未想这小小的侧妃居然有此待遇,在场的众人面露惊讶,纷纷窃窃私语。
而这也是敖礼最后与水君据以抗争的东西。他无法给芳华正妃的名份,那么做为侧妃自然也不能委屈了她。
虽然隔着红色盖头,但,长歌仍旧感觉到了折言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凉,四周欢笑言语皆与她无关,那一步步地仿佛踩在了刀尖刃口,连带着她的心在血流不止。
新人在中央站住。龟丞相又提高着嗓音道:“一拜天地!”
两人朝天叩拜。
龟丞相继续道:“二拜高堂!”
敖礼转首,正欲朝高堂叩拜,突地,发现折言未曾转过身来,他伸手搭在她臂膀,没有平日的吊儿郎当,关切道:“怎么了?”
折言身体微僵,有些避忌他的触碰,只是盖着红色盖头望着殿外不语。
周遭议论的声音再度响起,越来越烈。龙王面目冷沉,握着扶椅的手隐隐有青筋暴跳。
龟丞相也有些急,若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侧妃反悔了那可该如何是好?他伸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声音拔高了几分:“二拜高堂……”那声音一遍遍地在大殿内回绕。
此刻,那凤冠霞帔之下的纤影似浑然未听,她就孤身一人站在风口中,身体在轻轻颤抖着,似在努力地压抑住什么,那么绝望而凄凉。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那份绝望越来越甚,无声息地欲要将人淹没。
他——果然没有来!
明知希望渺茫,她却还是报着那仅有的幻想。
她——果真是最后输得一干二净的人!
顾里,你赢了!
长歌目光飘渺地望着折言,知她在等,在等顾里过来带她走!然而,白倾便是白倾,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顾里!
在水君快要按捺不住要起身的时候,终于,折言转了身,朝高堂一拜。
龟丞相吁出口气,未免在出现意外,连那句夫妻对拜也略掉了,立即道:“送入洞房,礼成!”
两名仙婢上前将折言带入新房,敖礼与众宾客相互嘘寒着,那原本冷寂的大殿又开始恢复喜庆,热闹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皆已有些喝高,特别是司命与太上老君二人拉着李桢问东问西,时不时饮上几口,早已喝得面红耳赤。
眼见时辰不早了,四周神仙各自沉浸在欢声笑语中,无人注意。长歌起身,偷偷地退了出去。
新房很容易找,随意寻了个婢女问了一句,长歌便已找到。
屋内的烛火微微摇曳着,闪砾着孤寂的冷光,相比前面欢笑不断的大殿,这新房倒是清冷了不少。
长歌推个那半掩的房门,便见一袭大红嫁衣的折言正坐在新床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款步走到她面前,知她现在心里定然很难过,尽量放缓了语调,轻声道:“折言,你若想走,我还会兑现我刚才的承诺,带你离开……”
床榻上的人儿不语。
长歌眉头轻蹙,似感觉到了有丝丝不对劲。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折言的身体,却在她手触及到她的那一瞬间,折言的身体凭空消失,化为了空气。
居然是幻术。
长歌手中动作一滞。
“敖礼正往新房的方向过来了,再不走怕是要来不及了!”熟悉的声音适时响起。
长歌垂下手,转身,便瞧见一袭黑衣的李桢正靠在门,面含丝丝笑意地望着她。
没有意外的,长歌直接了断地开口:“她人在哪?”
李桢抬步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自然是在她想待的地方!”虚拟空间出现,他拉着长歌往前一跨,在敖礼到来的瞬间,长歌及李桢已消失不见。
……
漆黑的礁石深处,白倾望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折言颇有些意外。她此刻应该穿着凤冠霞帔待在新房才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你怎么来了?”
折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许久,才伸手比划道:“你要寻找归元?”他千方百计地接近敖礼,甚至不惜将她送于他,能让他如此的,不难猜测,是因为水族至高无上的法宝归元。而这里正是水族置放归元的地方。
白倾眼眸微敛,眼眸杀意闪现,他身形一动,直掐入到了她的脖颈:“你知不知道聪明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折言心中悲恸,目光有瞬间地空洞迷茫。顾里……她的顾里以前从来不会对她这样的!
泪水在泪眶渐渐凝聚,她合上眼,不反抗也不反驳,全然一副等死的模样。
白倾的手渐渐收紧,渐渐收紧。她的脉搏在他手里跳动,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那滚烫的血夜在他掌中流淌,只要他用力,他稍微地用力一下,眼前的女子便会顷刻毙命当场。
折言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当脖颈上的手紧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之时,突地,那只手一松,空气瞬间回窜。她愕然睁眼,白倾已背转过身,冰冷无情地道:“如若,你敢泄露只言片语,我定杀了你!”
折言眼眸黯淡了几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白倾回头,折言伸手比划道:“放心,我不会!”
白倾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抬步便往前方走去。
他知,他此刻定然是要快,折言既然已逃出了新房,想必,过不久,敖礼便会发现。到时,这水族定然会派兵全力搜寻,所以,他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折言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比划道:“你不怪我?”
“怪,自然要怪!”白倾毫不犹豫地开口。
若不是她,他自然有充裕的时间拿到归元,现在,时间非但减半,还得应付后面那一系列的麻烦事,他如何能不怪?然而,看到折言眼底流露出来的悲凉之色,他心口没来由地一堵。不可否认,他心里虽有些气恼,但,至少还是有些庆幸的。虽然,他不知那份庆幸究竟因何而来,他想,应该是他将她推到这一步的,所以,心底多少有些不忍。是这样的,嗯,定然是这样的,没错。
“不过,你既然不想嫁于他,自然,也不能勉强自己,这事既然与我有关,我定然不能视而不见。”他的语气虽有些无情,但终归缓和了几分,“所以,你现在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别在惹出什么麻烦,免得到时候我还要浪费时间来救你!”
现在,她于他而言既然是累赘吗?
折言身体微滞,心口就像被一只强有而力的大手紧紧地攥着,她脸色有刹那的苍白。她伸手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顿了一下,她又继而比划道:“我曾经见过归元,按你这条路走下去太危险了,极容易被人发现。我知道有一条捷径,我带你去!”
“你?”白倾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折言点头。见他有些质疑的目光,又比划道:“相信我,我不会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