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李桢误以为她喜欢,所以,每次吃饭之时,总会拉着她一同进膳。
长歌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拿起摆放在桌面上的糖栗子剥开皮,咬了小口,粉嫩香滑,还是从前那般味道!
长歌心紧紧揪起。
李桢……
她眸中浮现出淡淡的一层水光,心又无法抑制地抽痛了起来。
耳畔温柔的声音如沐浴春风般响起:“喜欢吗?”
长歌眼睫轻颤,又犹自放下了手,虽未回答他的话,君临却已猜出她定然是欢喜的。
他唇轻轻扬起,伸手,将她拉坐在一旁,为她盛饭,动作优雅地为她布菜,顷刻,她那小小的玉碗堆积的菜已如小山般高。
君临柔声道:“这些你也尝尝,我是特地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
喜欢的口味?
长歌敏锐地查觉到他所说的话,心几不可觉地揪了一下,身体既然开始有些颤抖。这普天之下,吃她喜欢吃栗子的,怕也只有李桢了!
她低垂下眼,泪水已经开始模糊,沉呤了一刻,待情绪恢复少许之后,才缓声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君临手中动作微滞,眼眸轻动,不动声色地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魔君君临!”
长歌放下手中碗筷,转头望着他,张口,还想在说些什么。
“叩叩叩!”敲门声骤然响起,有宫婢在外面低声禀告道:“君上,季总管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踏!”
君临神色微动,望了一眼长歌,缓缓道:“你好生吃饭,待会儿我便回来!”当即起身离去,在临近门口。
“李桢!”长歌轻唤出声。
君临身体猛地一僵,步履一滞,却未回首,打开房门,踏步出去,顷刻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长歌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回首,望着这满桌的菜肴,心情既然一时复杂难言,恍惚之中已失了神。
书房内。
君临刚跨步进去,一袭紫衫清隽的男人与一名黑衫女子已迎面而来,两人双手作揖,恭敬道:“尊上!”
君临动作优雅地往中央的软凳坐下,望着紫衫雍容的男人,声音寡淡道:“如何?”
季栎单膝跪地,低垂下头:“当属下赶到之时,那东西不见了!”
“不见了?”未待君临答话,潋滟率先开口,她缓步到季栎的面前,焦虑道:“怎么会不见了,可知是被谁夺去的?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季栎,您可知,若没了昆仑镜,无法找到“碎心”下落,那么尊上身上的魔气将会……”
“我自是知道!”季栎抬首望了一眼她,在转首至君临面前,沉声道,“尊上,属下也未曾料到会出现这种变故。这昆仑镜原本就是属于昆仑山之物,我原本以为若是昆仑镜丢失,那边自然有所行动,却不想,这根本就是一个幌子,那昆仑镜从一开始便不在昆仑山,是属下疏忽,追错了方向!”他低垂下头,“请尊上恕罪!”
见坐着的男人许久未曾出声,季栋微抬起头,烛火的照映下男人带着的青色獠牙面具除了有些狰狞之外,看不清丝毫神色,季栎呼吸略有些紧张急促了起来,正当他焦虑不安之时。男人淡泊似风的声音徐徐传来:“那现在有可昆仑镜的下落?”
季栎微摇了头:“暂时没有!”
“没有吗?”君临轻喃出声,目光幽邃无边,似在反问又似在喃喃自语,他沉呤了一刻之后,这才挥手道:“你们退下吧!”
“是,君上!”季栎再次作了一辑,起身退下。
“属下告退!”潋滟亦行了一礼,眼看着季栎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她连忙小跑跟了上去,出了书房,待走到无人之处,潋滟这才伸手将季栎拦下,冷声道:“引之乃是无垠之城的城主,他算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会有错?季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尊上?”
季栎轻望了眼她,缓声道:“没有!”
潋滟显然不信:“既然没有,那我们便去无垠之城对证!”
“潋滟,怎么过了这么些年,你性情还是这般冲动!”季栎无奈地望着她,摇了摇头,幽幽开口:“不错……我的确有事情瞒着尊上,从一开始,引之告诉我的,就不是在昆仑山。”
潋滟妖艳的脸闪过几分惊愕:“什么?”
“我也只是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季栎目光飘渺道,“你可知那昆仑镜现在在哪里?”
潋滟寻问道:“在哪?”
季栎凝声道:“在丹霞山族长凤允的手上。”
“怎么会……“潋滟一脸愕然。
“若是将此事禀告了尊上,他定然会摇摆不定,甚至,甘愿放弃昆仑镜。当初,他为了凤长歌一夜成魔,若不是我们几人联手抑制住他体内的魔气,恐怕他此刻早已经……这五百年间,尊上好不容易才彻底放弃了他,我们自然不可在尊上面前提及此事,更是有关于与凤长歌的一切事宜。你且放心,待我去丹霞山,将昆仑镜取回,待尊上的魔气压制住,这一切将会就此结束了!”
潋滟深皱了眉,素来冰冷的脸闪过几分担忧之色:“听闻丹霞山的凤允法术高强,与天帝不分上下,我怕你……”
“此番行事我定会小心!”季栎清隽一笑,似想起什么,又道:“听闻尊上从凡间带回了一名女子,你可知是谁?”
想到那名来路不明的女子,潋滟双拳骤地攥紧,摇了摇头。
“这五百年来,尊上从来不近女色,没想到这次居然……”季栎顿了一顿,“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一定要随时警惕魔界所有之事,特别是那名来路不明的女子,切记不可让她伤到尊上。现在尊上体内魔气乱窜,随时都要压制不住的倾向,我怕到时候,他会彻底走火入魔!”
潋滟温和道:“你且放心,这些我自是知晓!”
季砾颔首,未在多言,这才徐徐离去。
夜凉似水,那桌面上的菜肴早已凉透彻了。见君临许久未曾出现,长歌放下手中碗筷,独自坐在床榻旁,复而闭目躺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不免睁眼,望着头顶上的晃动的幔纱微微失神。
她脑海中又不禁想到君临走之时,她唤李桢,他所表现而出的异样,心底复杂万分,心底疑惑越渐浓烈,索性,她掀开被子,径直往房口走去。
她打开房门,紫烟霎时出现在了她面前,低声禀告道:“姑娘!”
长歌望着她,平静道:“你们尊上在哪?”
紫烟一楞,立马便已反应过来,低声答道:“书房!”
长歌颔首,掠过她,往前方走去,还未走出几步,却被紫烟伸手拦住了去路。紫烟卑躬屈膝道:“尊上吩咐,姑娘伤势未愈,不移在外走动,姑娘请回!”
长歌微凝了眸,冷冷扫了她一眼,冷声道:“让开!”
“请姑娘恕罪!”紫烟低垂下头,声音不卑不亢道:“若是姑娘想要寻尊上的话,奴婢这就派人去通知尊上,请姑娘回房耐心等候!”
长歌微蹙了眉,知多说无异,复而又倒转回了身形,往屋内走去,却不曾想,一转首,一袭黑袍俊美无俦的男人已慢条斯理地坐在她房间,拿起桌面茶壶往空的杯盏中倒了一杯茶。
长歌步履微滞,一时之间忘了动弹!
君临轻抬眼梢,温和道:“你在找我?”
长歌瞬间恢复了意识,被君临这般一问,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总不可能如此直白了断的问他,是不是李桢吧?
她微敛了情绪,抬步上前,换个问题开口:“饭已经吃了,想必,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君临黝黑的眸子深凝了几分,他展颜欢笑,唇瓣轻启,却是顾左右而言其它:“今晚吃的可还合你胃口?”
长歌走到他面前,顿住脚步,冷冷望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两人近在咫尺。君临大手骤地抓住长歌手腕用力一拉,长歌脸色微变,一时不备,整个人已被拉入到了他的怀中,君临一瞬不瞬地低望着她,轻声道:“你当真想知道?”
淡淡的薄荷香扑鼻而来,长歌眉头微蹙,想站起身,身体却被他紧紧圈着不能挣脱分毫,君临熟络自然地将他的下巴拾在她肩膀上。她面上不免有些愠色:“放手!”
君临轻笑出声,双手不但不放反而用力抓紧了几分,低声魅惑道:“你说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囚禁在身边,是因为什么?”
长歌心膛剧烈一震,尚未从他那诡异的话中回过神来,君临俯低身形往她唇上凑去。
她脸色倏地一变,扬手,啪地一声,便直直甩在了他的脸上,或者是她手中力道过大,直接将那青色獠牙的面具打了下来。
面前的男人生有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似乎将他丢在人郡中顷刻便能忘得一干二净。若说出彩的地方,唯有那双旷古无双般的眼睛,那双眼如泉水剔透,又如深海般幽邃难测,复杂与清澈及一体,变幻多端,又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好似那万年不化堆积而成的雪,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洌。
长歌失魂落魄地望着那双眼,身体忍不住的轻颤,泪水刹那汹涌而出,她手下意识地拂上他的眼,慢慢地划过,情不自禁地轻喃出声:“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