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泉和夏玲外,还有五个下人。
两个妇人分别是赵妈和周妈,赵妈很慈善的模样,总是笑眼咪咪,热情爱说话,周妈文静些,眉目周正,是个慢性子。这二人主要就是包揽洗衣服做饭的活儿。
一个小男孩名叫刘福,只有八岁大,是个小乞儿。偶然听说招下人,便抱着侥幸心理来了。没想到真的被选中,兴奋得时时刻刻眼睛里面冒着小星星。慧姑姑打算让他从应门小童做起。
唯一的一个中年男子,名洪大,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相粗狂些。之前是做镖师的,常年奔波在外。前不久,因他押镖在外,家中无人照顾的娘子难产而死,孩子也没生出来。伤心悔痛之下,放弃了当镖师的行当,应募了下人。慧姑姑估摸着,此人可以当车夫和护卫用。
还有个模样水灵的乖巧姑娘,名苏锦,年纪不小,十六岁了。自称是爹娘为了给兄长筹备娶妻聘礼,所以打算将她卖去青楼,她偷偷离家出走,只当是家人死绝了。因着这一茬,慧姑姑也没打算一开始就重用苏锦,先让她做做打扫收整的活计。
“白泉,念你家中有长者在,准你每八日回家探亲一次。夏玲,你娘亲病重,需要的时候大可随意回家照顾母亲。”
闻言,夏玲感动地千恩万谢,而白泉则是笑嘻嘻地跟着说:“谢姑姑体谅。”
也没看出这份恩泽对于他是恩,似乎可有可无。
夏玲年纪还小,只能是谁叫她做什么,她就去帮把手。至于白泉……
慧姑姑隐蔽地看了白眼一眼,唯独这个白泉需要负责的事情,叫她和公主一番耗费脑筋才定下。
“白泉。”
“姑姑请说。”
“往后你负责守夜,警醒夜间有没有贼人到访。白日你大可自行安排,随你休息或是帮着其他人做事。”
一听到自己的事情,白泉当即一怔,看着慧姑姑说不出话来。
真是好狡诈。每八日才准他出府一次,就代表他必须天天留在这府宅中。白天被其他六人注意着动向不说,晚上还要负责守夜。还白日他大可自行安排?又出不了这宅子,除了睡觉和干瞪眼,他能给自己安排什么?帮其他人?他晚上都那么辛苦要守夜了,白日还得装作热情地乐于助人?
一时间,白泉的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对慧姑姑这种安排有多么不满,而是诧异大过不满。
眼前的少年立刻变了脸色,慧姑姑问:“怎么,不满意做?”
白泉赶忙摇头否认:“不、不,只是太过惊讶了。咱们这府里也没有好偷的的吧,何必需要提防贼人?”
贼人来一趟都需要哭着离开吧!
慧姑姑看着白泉,声音像是火烧后的粗哑干涩:“以防万一。”
见慧姑姑不再多说,一副“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少废话”的神情,白泉闷闷应了一声后,没再说话。反正对于他而言,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若是白天找不到机会,就晚上偷溜回去好了,反正这群人都睡着。
白泉等七人被安置在一处同皇府格局相似的宅子中,慧姑姑嘱咐他们即使无事也最好安分留在府中,不要到外面张扬惹事。
七人都看出这宅子不是主人家,心知还有的考验,所以个个顺从听话。
就在慧姑姑临走时,白泉似乎是无意般顺嘴问道:“姑姑,主人家姓什么?以后见了小姐,我等该如何称呼?”
慧姑姑回:“就叫‘小姐’。”
然后便没有透露了。
白泉总觉得慧姑姑临走看他那一眼满含深意,有一种自己被盯上的感觉,不由得心中惴惴。
……
暖阳高照,风顺云平。就在皇城众人苦于无药可用,眼巴巴等着黎氏百药开门营业之时,黎氏百药终于开门了!
然而可是怪异,那铺前招牌被红布包裹着,每家铺子的掌柜都招来敲鼓舞狮的,在铺子门前张牙舞爪地热闹。还掌柜和伙计们齐齐聚在铺子门口,鞭炮放得劈啪作响。
只不过是歇业了一段时日,又不是另外开张,何必弄这些花样呢?
人群中,安清念带着帷帽笑看这嘈杂场面。城中十多家分号同时再开业,而她所在的这家正是昌平街的主号,也就是之前同她商量过统领分号的萧掌柜所打理的铺面。
鞭炮炸过之后,萧掌柜笑呵呵地站出,冲铺子外面的众人拱手相贺。
“多谢诸位捧场,多谢!”
说罢,招呼伙计:“亮招牌!”
“好嘞~!”
伙计爬得高高,伸手将蒙盖在牌匾上面的红布一把扯下。立时,“黎氏百草”四个朱红大字首次亮相于人前。
一阵哄闹声后,安清念听到身旁有人迷惑问:“黎氏百草?哎呦,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原来叫黎氏百药?”
周围人齐齐赞同:“是的是的,原来是叫‘黎氏百药’的,看来是改名了。”
“一字之差,有什么意思?”
“我倒觉得黎氏百草更贴切些,毕竟黎家的药铺还是主要卖药材的,成药少些。”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萧掌柜再次拱手:“往后,皇城中的黎家药铺全部正式更名为‘黎氏百草’。招牌略有小改,但铺子里的东西可是没变,物美价廉,绝不弄虚作假。还望诸位广而告之哈。多谢!多谢!”
药铺开业,也不好说“多多惠顾”,萧掌柜借着变更招牌一事,将话说得完美。一时间,凑热闹的路人纷纷应声。
安清念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后,便悄然离去。
整个一天,黎氏百草的名号在皇城中传得几乎是人尽皆知。安清念坐在酒楼里,到处可听得百姓对于此事的议论。
这次开业弄得场面太大。黎氏百草十多家分号一起开门营业,城中的舞狮队都不够请的,奔波赶场。隔两条街便能听到热热闹闹,闹完上午,接下午。再加上改招牌一事,黎家药铺的事情顷刻间闹得众人皆知。
安清念在酒楼的大堂里,点了两个小菜,正吃着,忽而听到旁边有人提到三皇子!
“嘿,这次江州水灾圣上派三皇子前去治理,听说颇有成效,三皇子立了大功!”
“你怎知道?”
“我亲戚本来要从江州逃难来投奔我的,结果我今早收到书信,说因为三皇子治理有方,不来了!”
“那可真是好!不过……三皇子?三皇子才多大的年纪?”
“尚未加冠,听说颇受圣上宠爱。这次协同三皇子一同前去江州的,还有工部员外郎马大人。有马大人在,加固堤坝等水利修缮之事,自然没有问题!”
“那不就是圣上特意让三皇子立功的吗?”
“想来是吧!”
听着邻桌的对话,安清念不以为然。心想就算是没有那个什么马大人,相信凭景逸岚的聪明智慧,也一定能办好这趟差事!
多日未见他,安清念心中想得有些疼。
想到上次的书信里,他提到的约见雁山围猎,安清念就愈发觉得口中饭菜食之无味。雁山围猎在即,而她也定然是不会去的,不知道等景逸岚意识到她再次失约后,是何反应。
……
高公公端着四茶盏静静进了殿。殿内传出圣上的大笑:“好!岚儿啊,你这趟差事办得好,父皇很是满意。说罢,想要什么奖赏?”
景逸岚笑着摆手:“我可不敢贪功,都是马大人调度有方,我就是跟着跑了一趟。”
“诶,可不能这么说,”皇上面带宠爱,佯装教训道,“你代表的可是天家,是朕!江州的百姓们看到你,心中就有安定些,这就是你大大的功劳!”
说罢,皇上又笑着对一旁坐着的似笑非笑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道:“什么时候,你们的三弟还知道谦虚了?嗯?哈哈。”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同笑。
脸上附着笑的大皇子看向景逸岚,眼眶有些眯起:“三弟可不需要谦虚,有父皇罩着,三弟尽可张扬!”
景逸岚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看着大皇兄的真诚神态,认为大皇兄是在夸奖自己的。于是露出嘚瑟的神情:“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谦虚了!”
音落,皇上笑骂一句,殿中父子四人其乐融融。
“岚儿,鉴于你这次江州立功,父皇给你在朝中按个闲职如何?”
立刻,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动声色地对看一眼,未作言语。
听到父皇要让自己做官,景逸岚立马拒绝:“不要不要,看两位皇兄操劳的模样,儿子就不相信朝中会有闲职。如果父皇真的想奖赏我,不如……”
“不如什么?”
正等着景逸岚说想要的赏赐呢,难得见的,一向在宫中嚣张肆意惯了的三皇子竟然露出羞赧之情,有点扭捏之态,让皇上看得稀奇,直对高公公道:“瞧瞧,瞧瞧朕的岚儿这是怎么了?”
高公公笑道:“看来三殿下还真有想要的赏赐。”
闻言,景逸岚连连点头,有些害羞:“父皇,这赏赐你给我留着吧,我、我留着日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