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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名单里面没有你

十四岁那年,家中突变,她由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一下子沦落为无父无母受人唾弃的孤儿,在那一个个风雨交加的黑夜,有那么一个人,踏着夜色而来,每晚都陪在她身边安抚着她,那一个个的晚安吻,仿佛就是她那些噩梦的驱逐者,守护着一个人最敏感最脆弱的心灵时段,让她不至于一夕之间承受那么多东西而面临崩溃。

那一年,她在他的指引下走出了自我围困,只是走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那个殊荣,让他再对她做出这个专属动作了。

然而,就在刚刚……

纪燃音的酒意瞬间就消了一大半,她有些呆滞的看着支起身子若无其事的那个男人,低喃出声。

“顾少……”

“睡吧,别做噩梦。”

次日,纪燃音在阳光中醒来,她茫然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意识回神的瞬间,便感受到一阵头痛欲裂。

这是宿醉之后的反应吧?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大概是在陆千城跟阮蕊的婚礼上喝多了,然后……

她是怎么回来的呢?

纪燃音掀开了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昨晚的那一套衣服,带着浓浓地酸臭味。

不想了,还是先洗个澡将这一身衣服换下来先吧,今天是周一,还要去学校呢!纪燃音摇摇头,看到闹钟上的时间,还好没有睡的很死,闹钟一吵还是能够醒得来。

等到纪燃音简单的收拾好了自己,她便扶着额头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旋转楼梯才下了一小半,纪燃音就被沙发上坐着的人给惊着了,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顾……顾少?”

老天爷,快点告诉她,为什么顾少会一大早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上?!

“醒了?头疼吗?”顾浔阳闻声缓缓地掀了一下眼皮,将视线从手中的财经日报淡淡地转移到了楼梯上的人身上。

“有、有点。”纪燃音被那双锐利的眼睛一扫,立刻就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吃早餐吧。”顾浔阳像是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将手中的报纸轻轻一折,随手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站起身来走向旁边的餐厅。

纪燃音只能呆呆地下楼跟了上去。

刚才顾少是在等她起床一起吃早餐?!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如此的惊悚?!

早餐很简单,一个三明治一个荷包蛋一杯热牛奶,两份一模一样。

这是纪燃音平日里固有的早餐,除了她偶尔想换换口味,否则是不会变的,只是没想到顾少今天在这里,早餐依旧是这么随意。

并且,顾少那份竟然跟自己的这份是一样的。也不知道他是对吃的不讲究呢?还是恰好跟纪燃音一样。

她咬着三明治思考着,虽然她被顾浔阳领养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是她对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顾少一点都不了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最多能见到他个尾数。

说起来,还真的跟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纪燃音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吃着早餐,生怕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声音,打扰了对面之人优雅的宁静。

都说所谓教养是从小培养起来的,纪燃音不知道顾少小时候到底是如何的,不过除非道上传闻的那些,在纪燃音心中,顾浔阳无疑是高冷而又绅士的,如同中世纪的贵族,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再怎么赏心悦目,纪燃音也不敢去招惹他,现在就连跟她同处一室,她都觉得莫名的压迫。所以她快速的将早餐吃完,然后拿过桌上叠好的丝帕,轻轻地按了按自己嘴角周围,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我吃好了,顾少慢用,我就先走了。”

“你很怕我?”顾浔阳的突然出声,阻止了纪燃音准备站起身的动作。

“顾少,我……”

“你昨晚可是一点都不怕。”顾浔阳抬了抬眼睛,目光直直地照进了纪燃音的灵魂深处。

“……”

该死,难道她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她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喝到断片?!

纪燃音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听天由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快速的说道:“昨晚我喝多了所以有些失态,如果有冒犯到顾少的地方,还希望顾少能够见谅……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纪燃音,你在我面前这么说,是想要我帮你记起来吗?”

纪燃音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发紧,连忙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顾浔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嘴角勾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

纪燃音对上他的笑意,本能的想要后退,于是椅子跟地面摩擦出细微却刺耳的声音。

“顾少,时间不早了,我该去学校了。”纪燃音顾左右而言其他,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明白顾浔阳这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没有顾浔阳的首肯,她都不敢就这样去学校。

“真的不需要我来帮你回忆回忆?”顾浔阳脸上的笑意更深,也掺杂了更多让纪燃音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不用了,多谢顾少的好意。我现在真的该去学校了,要是昨晚真的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也请顾少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再跟您赔罪。”分明两人隔着半张桌子,有一两米的距离,纪燃音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相对于顾浔阳的疾言厉色,她更害怕他现在这样的讳莫如深。

她昨晚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那好,我等着。”顾浔阳一抖眉头,推开了桌椅,朝客厅走去。

纪燃音换上鞋子,接过佣人帮她整理好的书包,逃一般的离开了浮音别墅。直到拉上车门的前一刻,她都感觉到身后跟着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那是顾浔阳特有的压迫感,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纪燃音也不敢松懈半分。哪怕是在他收养她的这些年,他却她有求必应,如果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一般,她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半分。

顾浔阳一直很少露面,纪燃音对他的印象,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外界的传闻,不过他以前的确没有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过,他从来对他都是和颜悦色,像是一个正常的关照她的长辈。

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所以她昨晚到底是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啊?!

车子将她送到校门口,纪燃音抬头就看到了“绕梁国际音乐学院”几个大字招牌。她是这座学校钢琴系一等一的优等生,当年考进来就是以优异的成绩,再加上自入校以来她参加的各类钢琴比赛,都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所以她现在在这所学校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红人。

所谓小有名气,就是走在校园的路上,来往的学生都会停下来对她行注目礼,或者是小声的议论几句。

更别说她前段时间代表学校参加了一场国际知名的音乐比赛,并且成功的进入了复赛,这让她现在在学校的身价,突飞猛涨。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她被通知去办公室找布朗老师,说有事情要交代。

站在办公室门口,纪燃音忍不住的紧张,两只手绞在一起,感觉手心都要出汗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推开了门,纪燃音站在了办公桌面前,声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句:

“老师。”

“恩?”布朗老师抬起了头。

“老师,是不是……决赛的名单已经出来了?”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出来布朗老师会叫她过来的原因。

“是的。”布朗老师也是毫不忸怩的直接承认了,可是眉目之间的神色,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解跟遗憾。

“可是亲爱的,名单上没有你。”

纪燃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虽然紧张,但是打心底里却认为这其中的名额,总有一个非她莫属,可是现在布朗老师却告诉她,她没有进决赛?

怎么可能?!

“燃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布朗老师坦诚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天比赛的评委都是我的朋友,之前我打听过,他们都一致认为你是当天比赛冠军的不二人选,可是最终的名单下来,却没有你。”

纪燃音从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已经空无一人。她迷惘的拿起自己的书包,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那栋教学楼,走到了校门口。

烈日当空,纪燃音伸手擦着额间沁出的细汗,她内心觉得苦涩异常,却又无能为力。

七年,她为这场比赛准备的七年,只要能够进入决赛,她就有冲刺冠军的希望,哪怕没有成功,她也有信心能够进入她梦寐以求的那个乐团,接受最专业老师的指导。

可是这一切,就在刚刚,被一桶冷水熄灭了火苗。而她,连这桶冷水是谁倒的,为什么要倒在她身上,她都无从知晓。

纪燃音觉得憋屈,有种哭不出来的难过,她走到一棵树荫下,一抬头,就看到了校门口停下了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

张扬的颜色,流畅的车型,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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