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顾不得尴尬,只听开门的大姐操着一口东北腔说:“嘛呢嘛呢,大白天就有小偷上门,胆儿也忒肥。”
一伸头看见我们俩大包小包的站在那里,愣了愣说,你们这是干嘛呢?
我定了定神,又看了看门牌号说,这是我们租的房子,今天是搬家过来的,请问您是?
大姐一听我的话,立刻像炮仗一样又被点着了。
什么?你们租的房子,这明明是我的租的房子,我刚搬过来,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呢,怎么就变成你们的房子了?
我把背包拽过来,从里面翻出租房合同,我说你看,这是我的合同。
大姐冲着我的合同瞄了两眼说,合同我也有,我去找给你看,说完转身进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这可怎么办,我求助的看向杜磊。
你们会不会上当了,遇到中介骗子?
不可能吧,我们去的是正规中介,那个小李看起来也不像是骗子啊。
我欲哭无泪。
不一会儿,大姐开门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张和我一样的纸,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我的合同。
我定睛看了看,果然是一样的合同,只不是日期比我们早签了一天,连房租金额都一样。
打电话找中介,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把手上的东西全部塞给杜磊,让他等我一会儿,然后撒腿往中介跑,经过刘厦的时候,她说你干嘛啊,我来不及理她,胸腔里有一股气顶着,如果这时有人拉我,我可能会见佛杀佛,见魔砍魔。
那天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我用了十分钟就跑到。
中介大门紧闭。
我两腿发软的靠在门前的梧桐树上,看着还有几个前来讨说法的人要去砸招牌。这家中介收了好多人的中介费房租费,一房多签,涉及金额大概有数十万之多,现在一夜蒸发,跑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
有警察过来,看来是有人报了警。
受骗的都跟我去派出所登记,有一个胖胖的警察招呼道。
于是呼拉拉的围过去一群人,我也想挪动双腿跟过去,无奈刚才用腿过度,一时间竟无法运用自如。
喂,喂,等等我,一想到我的6000块,怎么也得爬过去,万一能找回来呢?
一个看起来好脾气的警察叔叔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看指着我说:“你,你,你们几个上车,其他人自行到XX派出所。”
被点到名的几个上了警车,这是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车,没有特别的感觉,心心念念是我的6000块。
车上,有个大叔问警察同志这种案件破案率高不高?我们还能不能把钱找回来?
看你们运气,有时候一两个月就能抓到嫌疑人,有时候一两年也抓不到。
能抓到就好,我们自我安慰。
抓到了他们也有可能把钱都挥霍光了,最多判个几年。
警察叔叔还不忘泼我们冷水。
那也行,只要能严惩骗子就行,我们几个咬牙切齿道。
刚才那个说话的大叔被骗了三万,买房子,预付款项,结果人家房子早就卖出去了。
到了派出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有打架的,有被偷的,还有像我们这样被骗的,真热闹啊。
我正填表登记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刘厦,她问怎么回事。我刚才一激动,都忘记打电话跟她说了。
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经过,她沉默了一下说:“我的那一部分我会给你的。”
先别说这个了,我在派出所填表呢,回去再说。
那我和杜磊先把东西拉回去了,我说不拉回去还能怎么办。
从派出所出来心情坏到极点,一夜回到解放前,所有的积蓄都付之东流。
摸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除了阿雅没有倾诉对象,可是我又怕她跟着担心着急,不想让她知道。
正巧有个短信进来,是陈松。
今天天气不错,你在干嘛呢?
搬家。
乔迁这么大的事情不通知我,叫上我还能有个劳力多使唤啊。
谢了,已经有男劳力了?
谁,谁敢霸占属于我的体力活?
此男名叫杜磊的,长得比你帅。
是他呀,他不是号称机电系人见人爱一支花,花开花谢不沾身的嘛,怎么跑到你们那儿献殷勤了。
谁知道,刘厦找来的。
你们刘厦还真有男人缘。
那是。
有男人缘是好事,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你呢。
风有点大,卷起我的裙角,我眯着眼睛看手机,突然想起那次见到陈松的情景,也是这样有风的天气,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身后的梧桐树还有洗的泛白的牛仔裤。
手机微动,几个字迅速的发了出去:“陪我去喝酒吧。”
对,我这个人不抽烟,但喜欢喝酒,特别喜欢那种半醉微醺的感觉,但从来没彻底醉过,所以也不知道酒量到底有多大。
这可能也是我能与阿雅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之一吧,烟酒不分家嘛。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陈松回了短信。
“你不会像刘厦一样耍酒疯吧。”
会。你来不来?
来,告诉我地址,我来找你。
陈松到的时候我正坐在马路边的长凳上发呆,他拿手在我面前挥了三四次我才发现他的到来。
你怎么了?他用手拨了拨我被风吹的七零八乱的长发。
呜……呜……我突然抑制不住大哭起来,把他吓的连忙坐下来哄我。
我说我租房子受骗了,现在钱也没了,住的地方也没了,呜……呜……
这才多大的事儿,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人,抓到人也不一定能把钱追回来。
我边哭边说。
没事儿,他拍拍我的肩说,不是有我在吗?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听明白陈松这句话的意思。
过了半天,不想哭了,我说我们去喝酒吧。
他手搭凉棚,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说,这大中午的去喝酒,酒吧都没开门吧。
哪用去酒吧那么麻烦,买几瓶酒找个公园去喝。
他说你倒是爽气,是不是这样干过很多次了。
我说你去不去,去,当然去,求之不得,我先去买酒啊,你喝什么酒。
随便,红酒白酒啤酒黄酒都行。
不远处就是个公园,绿树成荫,已经有三两知了在声声叫唤,思绪飞向千里之外。
陈松买酒回来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他只买了一打啤酒。
我抱怨他买的少了,他说他实在担心我会如刘厦一般,不敢多买,他的手机才刚换了没几天呐。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富二代,扔个手机怎么了?
你应该在来之前多买几个手机,大方的说,喝,尽管喝,喝完咱们去河边扔手机玩。
他笑的眼睛眯起来,和我笑起来的习惯一模一样。
酒过三瓶,风愈发大了。
陈松又帮我开了一罐说:“你一直是这么没心肺的吗?”
是的,我一直都没心没肺,所以你不要喜欢我。
你喜欢我吗?他盯着我的眼睛问。
喜欢?可能有那么一点,但还不至于到男女之间那种喜欢的地步,可能只是朋友间的那种带着欣赏的喜欢。我把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
天气真好啊,碧空如洗,还带着新绿的树叶结成树荫,有点点金色的阳光漏出来,打在我们年轻的脸上。
两个人都沉默,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一起一落,回响在午后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