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嫣双手反绑，被推进一个四面封闭的房间。
“秋秋！”同样被绑住的阮海东，用自己的身体挡过来。
梁语嫣撞在他身上，缓冲了一下，好险摔个狗啃泥。
“小姐，对不起，我想跟你示警的，叶晏少爷叫人捂住我嘴巴，把我捆到这儿来了。”大妮儿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她的脚也被捆住。
梁语嫣摇摇头，有些伤感，原来她并不是个宁死不屈的人啊！没骨气，没气节，她对不起唱了十几年的国歌。
阮海东踹了大妮儿一脚：“叫什么少爷！那是条狗！”他转过头，怒视叶晏，“小兔崽子！你竟敢真的背叛老子，老子白养了你十八年！养条狗，还能看门，养你，你只会咬人！”
梁语嫣盘腿坐地上。
大妮儿泪汪汪地靠着她。
叶晏扔掉烧到一半的雪茄，锃亮的皮鞋踩上去，碾了碾，烟头火光熄灭。他伸手，马上有人递上第二根烟，打火点上。
他这不紧不慢的惺惺作态、耀武扬威，气得阮海东胸膛上下起伏，一副要撕了他的表情。
叶晏夹着雪茄，微微一笑，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对，我是条狗，狗急了咬人。阮叔，您别不服气，长江前浪推后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您当老大期间，赌坊、舞厅经营不善，码头上抢地盘步步谦让，您虚伪客套，别人可曾在大洋上跟您谦让？
外头你是个软蛋，回来了只会窝里横，在帮里苛刻兄弟，不服你的人多了去了，不然，我哪能取代您，顺利坐上富春帮新任大哥的位置呢。往年叱咤上海滩的阮老虎，如今不过是拔了牙的‘软’老虎。”
他阴阳怪气地一叹，阮海东瞪着他，脸憋得通红：“你，你……”
他要踹这个白眼狼，却有两个彪形大汉过来制住他。
梁语嫣突然问：“叶晏，我娘呢？”
阮海东想起来，急忙跟着问：“秋水呢？你王姨呢？”
“放心。”叶晏走到梁语嫣面前，像一座山似的压过来，抽了一口雪茄，烟圈吐在梁语嫣脸上。
呛得梁语嫣连连咳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使劲瞪他。
他一字一顿，轻声说：“王姨心疾突发，没受什么折磨，安详地走了。”
耳边嗡鸣一声，梁语嫣脑子陡然空白。
那个在她刚穿越来无所适从时，夜夜守护在她身边的温柔妇人，就这么去了？每天早上见她做噩梦惊醒，叫她的魂儿回来的妇人，再也见不到了么？
丝丝缕缕的疼痛萦绕心房，眼泪情不自禁落下。
“叶晏！我要杀了你！”阮海东疯了似的挣扎。
“叶晏！你不是人，你何止是白眼狼，你简直是个中山狼！忘恩负义、灭绝人性的畜生！”
梁语嫣还没骂完，叶晏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她：“忘恩负义？我叶晏为富春帮出生入死，没有我，富春帮早完蛋了！你爹呢，不感激我为富春帮做出的贡献，时时打骂我，还强迫我娶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到底谁忘恩负义、灭绝人性？”
“我说了我不嫁你！你为什么还吓死王……我娘？”梁语嫣怒吼。
“哼，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仅会娶你，还会娶你做我的姨太太，给我和莎俪端茶倒水一辈子。”叶晏邪笑。
“你做梦！”梁语嫣忍无可忍，心痛死去的阮母，明明才相处了八天，她却真的从阮母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
她流着眼泪，头猛地朝前撞。
叶晏“咝”的一声，迅速放开了她，反手就给她一个耳光：“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好好伺候大小姐，务必打断她的两条腿！既然不想端茶倒水，那以后你也不必走路了，这双腿留着也没用！”
叶晏眼底掠过嗜血的红光。
梁语嫣深深地恐惧了。
他绝对不是开玩笑！说杀人就杀人的混混头子，打断她一双腿，跟捏死一只蚊子差不多。
“秋秋！叶晏，你个畜生，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欺负女人，你算什么男人！”阮海东梗着脖子叫喊，想冲过来，却冲不过彪形大汉的桎梏。
“说的也是，欺负女人不算个男人。”叶晏意有所指，指的当然是阮海东曾经要杀朱莎俪的事，他打个响指，蓦地一笑，“父债女偿，女债父偿。那就这样吧，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没听到软老虎不想要腿了么？还不快去！”
那俩彪形大汉立刻拖走阮海东，阮海东苦笑：“秋秋，你娘去了，爹生无可恋，只是放不下你。你好好活着。”
梁语嫣骇然失色：“叶晏，你不能这么做！你……”她脑筋急转，赶忙说，“我爹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对前任帮主冷血薄情，你不怕底下的兄弟寒心么？”
“要他两条腿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弟兄们会赞美我是个仁慈的大哥。”叶晏嗤笑，欣赏她的狼狈。
一如她站在窗口，事不关己地欣赏他跪在她面前挨鞭子的情形，只不过反过来了。
“啊——”瘆人的惨叫从隔壁传来，接着只剩下闷哼，以及棍子砸在肉上、骨头上的闷响，间或会有咔擦声响起。
一股股寒意从心底蔓延上来，梁语嫣浑身冒冷汗。
第一次，她感觉到，她不再是这个时代的过客、旁观者，而是其中一员，她的举动会影响他人的命运，他人的言行也会成就她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