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帅气哼哼的，叉腰站在车窗外面，手指点点白少潼：“小没良心的，有了爹，不要爷，老子白养活你五六年！跟你爹一个样，都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白少潼端端正正坐在他父亲怀里，朝他祖父翻个白眼，然后目视前方，不理会白大帅的叫嚣。
白大帅气得哇哇叫，留下一句“气死老子了”，甩袖子回了帅府。
梁语嫣捂嘴笑了笑，叫人就近去街头打冷水来，给白少潼清洗鼻血，直到他止住了血，才回到后面的车上。
一路颠簸，临近中午，他们就到了上海。
聂昌政站在酒店门口等他们，面带儒雅的微笑：“少帅，阮小姐，少潼你这个小家伙居然也来了？”
白少潼朝他露出个小小的笑容，老老实实牵着梁语嫣的手，不敢乱跑，对陌生的环境有些畏怯。
聂昌政先把他们安排到餐厅吃饭，再去安排白颂年带来的大兵们。
这一次白颂年足足带了四百个士兵，这还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进上海滩，另外他们离开鱼苏地界时，白颂年还留下了五千士兵陈列城外的树林中，随时待命。
显然，他非常重视这次的军火交易。
梁语嫣坐在餐厅中，就能感受到整个上海滩紧张的气氛，四处弥漫着硝烟味，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战争似的。
白颂年倒是淡定自若，时刻保证白少潼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梁语嫣和白颂年没什么好说的，白少潼又不能说话，因此，三人进餐时格外的沉默，和其他桌子上有说有笑的气氛完全不同。
吃了饭，白颂年道：“你带少潼去休息吧，我要出去一趟。少潼，跟着阮小姐，不要乱跑，知道么？”
白少潼连忙乖乖地点头。
“阮小姐，麻烦你了。”白颂年戴上军帽，一身正气，风骨铮铮。
“举手之劳而已。”
梁语嫣维持着疏离客套。
白颂年出去时，纳闷地想，明明“薄玉烟”回归帅府时，梁语嫣还低声下气地自求贬低身份，非要给他当姨太太，并心甘情愿屈尊认“薄玉烟”为姐姐。这才多久，而且他从火海里救了她，她的态度反而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跟他疏远了很多，看她那表情，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才好。
“少帅，你在想什么？”聂昌政严肃地问道。
白颂年随口道：“女人心，海底针，深不可测。”
聂昌政严肃的表情皲裂：“……”
他以为白颂年在想怎么在拍卖会上大获全胜呢，要知道，他们费尽周折打听到的消息，这次的拍卖会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战争机器出现，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越是神秘，越是引得各方军阀大佬蠢蠢欲动，纷纷聚集在上海滩。
所以，此时的上海滩说是风声鹤唳也不为过。
鱼苏占了地利的优势，随时可以发兵，白颂年又一向强硬，如此才敢明目张胆地陈兵于饭店之外。大部分远处来的人不得不做伪装，生怕被人暗中杀害。
当然，白颂年也不是绝对安全，因为这里有一个敌我不明的地头蛇，叶晏。
“少帅，您打算先见谁？拍卖会的压轴底牌，整个租界守口如瓶，没有一丝口风漏出来。”聂昌政绕过白颂年的话，皱着眉郑重地和他商量。
白颂年这次没有走神，轻瞥他一眼，淡淡道：“我看了拍卖方的名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压轴底牌应该是——战机。”
“战——”聂昌政倒吸一口凉气，生生把后面那个字咽回肚子里，连忙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四周都是他们的兵，才压了压砰砰跳的心脏，急切地问，“少帅，您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传出去，足以令所有军阀疯狂！”
军阀割据，谁也不服谁，谁都想自己一统江山，登上总统的宝座，但外有强敌虎视眈眈，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外伺强敌钻了空子，没人担得起亡国灭族的大罪，不然白颂年就不会把沐大帅放回去了。
可有了战机就不一样了，空战的优势太明显，即便只是震慑一下也是好的。一向淡定的聂昌政完全淡定不下去了。
白颂年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表情：“我曾与鲍里斯密谈，希望能从法兰西买到战机，他暗示欧洲那边有几个国家会‘支援’我国。昨天我与他通过电话，打探拍卖会压轴底牌，他暗示我会如愿以偿。”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国与国之间，哪有什么朋友，有的只是利益、倾轧。
“这实在太好了！”聂昌政外表是中年大叔，实际上内心已经雀跃成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
白颂年冷峻的脸也露出一丝笑意，但又摇了摇头：“多事之秋。”
聂昌政面色凝重，说道：“若您拍下战机，消息透露出去，恐怕会引来数不尽的麻烦。可尽管如此，这架战机，咱们还是要得到！”
白颂年点头，微微眯眸，看了一眼上海滩碧蓝的天空，黢黑的眼中满是势在必得，随后坐上了车子。
白少潼站在椅子上，目送父亲离去。
“好了，给你父亲挥挥手再见吧。”梁语嫣勾了勾他的小鼻子。
白少潼听话地挥了挥手，直到车子完全看不见，才从椅子上蹦下来。
“困不困？看你眼睛肿的，昨晚一晚上没睡好吧？咱们去睡觉去。”梁语嫣喊了声“大妮儿”，刚喊完，才恍然发现，大妮儿没有跟她来上海。
她叹了口气，身边没有帮手，的确非常不方便，而她不能离开饭店，更不能离开白少潼，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行事自然要谨慎再谨慎，不能凭自己的喜好任性。
她唰唰写了一张纸，拉着白少潼，走到门口。
门口有十名士兵守卫，见门打开，领头的人便问：“阮小姐，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我们即可，少帅交代，您和少潼最好待在饭店。”
梁语嫣乍一看，这士兵挺眼熟的：“你是？”
那士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您还记得我，我是周大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