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薄玉烟长得一模一样的昏迷女子出现在婚礼上,引起一片喧哗。
轮椅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白大帅也坐不住,拨开一伙人,凑到近前,面露诧异。
薄母后知后觉,扑过去抱着昏迷女子大哭:“玉烟,玉烟,你醒醒,我是娘啊!老天爷终于开了一回眼,将你送还给我……”
郑茵慈拉起薄母:“薄太太,请不要动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无法醒来,经不起任何微小的伤害。”
薄母大惊失色,满脸骇然,急切地问:“我的玉烟怎么了?她怎么了?”
“她现在和死亡差不多,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不过也有醒来的几率。”郑茵慈面色难过。
薄母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后,悲痛大哭:“我们薄家的人都是薄命人啊,孩子她爹中风,我的女儿也中风,可让我后半辈子怎么活,倒不如死了算了,活着平白地熬心……”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胸口。
薄玉泠泣不成声,扶着悲痛的薄母,哽咽着问:“郑医生,你是怎么找到我姐姐的?之前怎么没说呢?”
郑茵慈叹了口气,看向白颂年。
白颂年站在昏迷女子面前,早已化成石雕,呆呆的不会动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还活着,想上前摸一摸她,却又不敢。
所有人都看向他。
忽然,他动了,像是第一次见梁语嫣一样,他拿出一块手绢,俯身,擦拭女子的眉心,神色极为认真,仿佛在做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那颗痣,没有掉。
不是画上去的。
他一下子闭上眼,手帕紧紧地攥成一团,又陡然落到地上。
“玉烟……”
白颂年低哑悲痛的呼唤,隔了十米远,传入梁语嫣的耳中。
梁语嫣站立不稳,身体晃了一下,撞在后面的八仙桌上,光滑的绸缎盖头飘然落地。
围观的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秋秋,那是我娘亲么?”
白少潼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揪着梁语嫣的袖子,小脸上满是紧张,近母情怯,竟然不敢上前,害怕地躲在梁语嫣身后。
梁语嫣连忙擦掉眼泪,拉住白少潼的手,扶着八仙桌站起来,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她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郑茵慈分开众人:“麻烦大家,病人的呼吸很微弱,大家散一散。”
帅府的人急忙配合,礼貌地请客人朝后退。
轮椅周围便只剩下白颂年、薄玉泠母女,以及郑茵慈带来的人。
白颂年克制住激动,冰冷锐利的目光看向郑茵慈:“郑医生,你怎么解释?三年前,我亲手葬了我的妻子,她,你是怎么找到的?”
郑茵慈看了一圈人,越过重重人影,才看到坐在最后面的梁语嫣。
她眼里有一丝歉意,但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白少帅,很抱歉打扰你的婚礼,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位女子是谁,但她的确是我救起来的。
三年前,我听从医院安排,到边远山村支援医疗,顺便练习医术。
有一天,我上山采药回到临时居住的周家村,周大壮把我叫到他们家,原来他从河边捡到一位姑娘,看到她浑身是伤,便将她一路背回家,请求我帮忙医治。
这个女孩子全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靠近心脏不到一厘米的位置中了枪伤,最严重的是,她在水中淹了很长时间,不但引起伤口发炎,而且大脑严重缺氧,这是她一直昏迷不醒的根本原因。
我手边药物有限,尽了全力,眼看这女孩子就要死了,无奈下将她带到上海紧急救治,却始终没有将她救醒。
我不知她是谁家的,是否还有亲人在世,枪杀她的仇人是否仍在寻找她,就一直照顾着她,将她安置在我家里。
今年我来鱼苏,第一次见到中枪的阮丛秋小姐,我十分震惊,以为见到的是我家里的那位小姐,一番打听才知道,她是少帅你的未婚妻,却又那么巧合,您的前任妻子与阮小姐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唯独眉心多了一颗胭脂色的痣,而她也是中了枪伤,落水而亡,死亡时间与大壮救起这位姑娘的时间完全吻合。”
郑茵慈的话顿在这里。
薄玉泠泪眼模糊:“郑医生,你不是说,你是在五年前见到我姐姐的么?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呢?我娘为了姐姐,整整哭了三年!”
郑茵慈惭愧:“对不起,我骗了你和阮小姐。当时,阮小姐已经是少帅的未婚妻,正要举行婚礼,我心中纠结,该不该告诉你们这件事,毕竟她已经人事不知,只吊着一口气,和活死人差不多,便随口撒了个谎言。
但、后来回去,我想了又想,不该隐瞒少帅,因为她不仅可能是少帅的妻子,还可能是小少爷的母亲。少帅可以换个妻子,小少爷却与她有着割不断的血脉联系。三年来,我与她朝夕相对,早把她视作朋友,自然是要给她一个公平。”
郑茵慈又看向梁语嫣,深深朝她鞠躬:“阮小姐,对不起。这件事我有失偏颇,偏向了我救治三年的病人,我并非是有意打搅你和少帅的婚礼,无论如何,请您原谅。”
她这一句话,又把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引向梁语嫣。
白颂年似这个时候才想起她,微微一怔,抿唇不言。
梁语嫣移开目光,看着脚尖铺着红毯的地面,淡淡道:“郑医生,其实你可以早点带薄少夫人来鱼苏,哪怕早一天也好。”
她明知不该生郑茵慈的气,因为郑茵慈做的没错,却还是忍不住怒火和怨恨,含着一丝诅咒意味地说道,“等你找到个你喜欢的人,穿上嫁衣和他结婚,在婚礼上却被告知他有个妻子在世,也许你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一二。”
她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代表喜庆的大红色嫁衣脱下来放在八仙桌上,只着了里面的中衣,甚至连红色的绣鞋都脱了。
一身雪衣白袜子,踩在红色的地毯上。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新娘妆,化妆师按照她的要求没有画成古时流行的妆容,而是比较现代的妆容。
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像是从红色背景的国度走出来的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