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嫣抖得更厉害了,声音虚弱可怜:“我身上很疼,你能不能放过我几天?我真的疼。”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些哭腔。
白颂年默了一默,突然问:“你不是欲擒故纵?”
他以为她又欲擒故纵,跟他使小性子,等着他去哄,正好他决定冷一冷她,所以之前他转身就走了。
现在,貌似,被冷落的人是他?
黑暗中,白颂年的脸变幻不定。
梁语嫣却差点被他的话给呛死,险些破口大骂,但终究是不敢,死死地将骂声压在舌尖。
她没回答,也没动作,白颂年知道了答案,咳一声,给她盖好被子:“睡。”
他说不出来什么了。
梁语嫣警惕一会儿,但实在疲惫,无可奈何地再次睡去。
后半夜再没做噩梦。
第二天起来时,身心舒畅。
白颂年已不见踪影。
梁语嫣更自在,不用面对晨起时的尴尬。
白少潼一大早来陪她吃早餐,监督她吃补品,接着梁语嫣陪他练字,又被他拉着去蹲马步、打拳。
上午的时间过得比较快,很快就到了中午。
饭桌上,梁语嫣再次见到白颂年,有些难为情,白颂年却轻松自在,神情安然。
下午他们就在帅府中转转园子,或者什么也不做,就看看书。
连续几天这么过下来,大家相安无事。
明天就是举行婚礼的日子。
梁语嫣望一眼那个刨木头的男人,又望一眼铺着画纸画画的小男孩,她手中卷着书册,心思却已经不在书上。
突然就生出一种,如果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也很不错的感觉。
她放下书册,走到白颂年的面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白颂年将刨木头的工具收起来,额头上满是薄汗。
她将一条手绢递给他。
他站着没动,微微把脸侧过来。
梁语嫣咬了咬牙,认命地伸手替他擦汗。
白颂年这才回答:“你喜欢看书、看报纸,我以后可能不会经常陪你,就给你做一个秋千。”
梁语嫣心中一动,攥紧了那条手绢。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选择好位置,在枫树下面组装秋千。
他向来行动利落,花了二十分钟就弄好了。
“去试试。”白颂年将她推到椅子上坐下,他在后面推她,“你觉得怎么样?高度需要调节么?”
梁语嫣眼里一热,眼眶微微湿润,嗓子梗了梗,她平静了一会儿才说:“挺舒服的,不需要调节,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很好。
这辈子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很好。
不是每一桩幸福的婚姻都必须有爱情的,人生哪能十全十美。
白颂年推了一会儿,停下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肩膀,温热的唇亲了亲她的脸颊:“喜欢么?”
“嗯。”梁语嫣脸颊微微发热,身体僵硬了一下又软下来,头后仰,靠在他胸口,心中无比的安稳。
“那晚上……可以么?”白颂年眸色微深。
梁语嫣猛地僵住,朝天翻个白眼。
忙碌大半天,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结果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大煞风景!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罗曼蒂克,做的每一件事目的性都这么强。
“明天不就结婚了么?”她抽搐着嘴角说。
“结婚只是个形式。”白颂年辩解。
关系早就不纯洁了,婚礼是给别人看的,只是为了给她个正式的名分。
梁语嫣想问,你怎么就急成这样?
她的脸红彤彤的,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夜晚如期而至。
梁语嫣还是没有逃过去。
他的动作急切了些,却不像前两次带着惩罚意味儿,她渐渐的,也体会到一些乐趣。
她摸了摸他脸上的汗水,手伸到他领口想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
他却抓住她的手,按在枕头上。
梁语嫣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身子,这样她会有些疼。
她手腕挣了几下,没有挣开,急躁下脱口而出:“白颂年……叫我的名字……”
他低头吻住她,堵住她的嘴。
之后,她再也没机会开口。
她就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心里忽然有哀伤蔓延,就连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他永远在黑夜中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她要的一辈子么?
她闭上眼,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白颂年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将她拥在怀中,细细地用唇描绘她的脸,这张脸他怎么也亲不够。
吻到那滴咸涩的眼泪,他用舌尖卷去,在她耳边唤了一声:“丛秋。”
梁语嫣蓦然睁开眼,乌黑的眼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朵笑花,声音沙哑却愉悦,心中下了个决定:“明天晚上,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白颂年问。
“我说了是明天晚上。”梁语嫣坚持不说。
他既然肯承认她,认出她,那她也应该回报他同样的坦诚。
图纸事关重大,她必须告诉白颂年,单凭她自己是没有办法保住图纸的,又不可能给叶晏,告诉白颂年是最明智的做法,也是唯一的一条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颂年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眸子微眯,闪过一道流光,声音同样愉悦,“不就是,你喜欢我么?我早就知道了。”
梁语嫣嘴唇哆嗦了一下,无言地呸了一声:自恋!
两人相拥着睡去,互相依靠,仿佛这样就可以面对未来的一切风浪。
这是个令人喜悦的夜晚,梁语嫣敞开了心扉,放下了心头包袱,一夜无梦酣睡到晨光熹微。
她被白颂年摇醒:“今天结婚,不要再睡了,晚上让你好好睡。”
“你明知道结婚,昨晚还折腾?”梁语嫣有些后悔昨晚没有阻止他,她现在困得睁不开眼睛,却不得不强打精神。
白颂年洗漱之后,穿上一身簇新的军装,帅气挺拔,身影笔直,站如松,坐如钟,丰神如玉,英姿飒爽。
而梁语嫣这时候才刚刚洗漱完,净了面,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喜娘等在这里给她上妆。
只是上妆就用了三个小时。
到了中午,白颂年带她到正堂去拜堂。
白大帅虽然处处跟儿子作对,但这种大喜的日子,他若不出来,只会更让人看他的笑话,所以他厚着脸皮出来了,高高坐在正堂,等着白颂年跪下来给他磕头。
一想到儿子给他磕头,他就乐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