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她的身形，虽然汉服遮住了她的窈窕身段，但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衣服下那副身子骨的单薄。
大病一场，她的身体到底是亏损了。
梁语嫣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用目光扫描了一遍，里里外外。
遮挡严严实实的衣服也挡不住他的目光凌迟。
她双手交握，垂在身前，暗暗咬着牙，随时准备逃跑，心中骂了句，下流！
白颂年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
梁语嫣呆呆点头，心下松口气，又有些暖，她以为他是个自大、自负，不懂怜惜女孩子，不解风情的男人，没料到他会注意到她可能受凉。
白颂年笔直轩昂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懂他想做什么。
正在琢磨他的目的，一条军装人影从夜色中走来。
梁语嫣以为是白颂年返回来了，定睛一瞧，那身影根本不像，军人的刚硬与儒雅交织，正是聂昌政。
聂昌政先笑了：“我听说少帅带您过来，看来，您的身体康复了？”
“嗯，已经没事了。聂副官，你不用这么客气，还要多谢你为了救治我四处奔走，购买盘尼西林。”梁语嫣露出笑容。
这个儒雅的中年人总是给人好感，让人觉得亲切。
聂昌政笑着摇头：“阮小姐要谢就谢少帅吧，我听命于少帅。这些天我一直想求见您，怕打搅您休息，没敢去帅府拜访，正好您今天过来。阮小姐，我想借您的丫鬟用一用，请您务必帮我这个忙。”
梁语嫣诧异：“您有需要，我当然义不容辞，但是我能问问，是为什么事么？”
聂昌政朝四周看了看，肃然道：“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告诉您，虽然一定会给您带来困扰，但是您爱少帅，我想爱一个人，一定事事以他为先，请您也暂时隐瞒少帅。”
梁语嫣震惊，心头微沉。
不等她出声，聂昌政抓紧时间解释道：“我发现谋害薄少夫人的真凶可能另有其人，也许与叶晏有关。
当时您昏迷不醒时，我曾带大妮儿和巧儿来审问，她们要求见甄炳堂，骂他为您出气，少帅答应了。之后，大妮儿大闹牢房，情绪激动，被监视甄炳堂的士兵带走，巧儿落在最后，等士兵弄走大妮儿返回去时，巧儿已站在牢房门外，关上了门。
在这个过程中，巧儿可能单独与甄炳堂相处大约十五秒到二十秒的时间。我本已搜查了甄炳堂全身，但是从巧儿和大妮儿见过他之后，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颗毒药，突然与汤姨太太一起服毒自杀。”
梁语嫣瞪圆眼睛：“您怀疑巧儿给了甄炳堂毒药？”
聂昌政点头：“对，这是第一点蹊跷之处，第二点是，除了甄炳堂供认汤家是主凶，但汤家没有一个人承认。汤景翠临死前，听闻少帅怀疑汤家是主凶，对少帅说了最后一句话，说，你一定会后悔。
他们俩自尽而死，少帅大怒，担心汤毓文也服毒，于是亲手杀了汤毓文。汤毓文死前，在招供的白纸上，写满了‘我没有杀薄玉烟’七个字，这张纸在我身上，我没有给少帅。
少帅好不容易能过上安稳日子，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不忍心他又变回那个没有血肉灵魂的样子。所以请您为我保密，追查真凶的事，由我来做就够了，我穷尽一生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梁语嫣咋舌，白颂年太霸道了！就连死都不许他的仇人自杀，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她突然打个寒战，觉得自己认识的白颂年并不是真正的他，他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冷酷霸道得多。
随即心中幽幽泛凉，聂昌政有了怀疑，白颂年那么精明敏锐的一个人，是否也有了怀疑？
那么，他这两天纡尊降贵向她献身，又传出继续结婚的风声，与叶晏暗中较量，难道是在不动声色地布置天罗地网？
刚刚，在车上，他还专门问了巧儿，那犀利到洞悉人心的眼神历历在目……
她忽然看不清眼前的迷雾，从头到脚透心凉。
“你怎么知道少帅没有怀疑呢？”梁语嫣定了定神问道。
聂昌政摇头：“少帅是否怀疑，我不确定，不过，他若相信甄炳堂，没有切实的证据就只能怀疑，不会轻举妄动，等时间长了，自然与您好好过日子，忘了薄少夫人，就是爱上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梁语嫣嗤笑一声，眼中含着不屑，显然不信白颂年会爱上她。聂昌政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闺房之乐”就是互相恶心对方，在对方最开心的时候用尽手段将之从天堂打落到地狱？
这其中的狼狈、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聂昌政诚恳道：“阮小姐，请您相信我，您是少帅这辈子的第二个女人，他一定动了真情，不然像他那样洁身自好的人，不会对您下手。他既然动了心，下了手，必然会护着您一辈子。”
梁语嫣忽然觉得这话题实在诡异，她与白颂年的房中事干嘛一本正经地和聂昌政讨论？这感觉着实诡异。
她脸颊微微泛红，尽量控制羞涩的语气，奇怪地问：“叶晏与少帅是否有恩怨？据我所知，并没有。他杀薄少夫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也许能从您的丫鬟巧儿身上得到答案，也许我猜错了，一切如甄炳堂所言，汤家就是背后真凶。”聂昌政同样觉得费解。
“那真是糟糕，对不起，聂副官，你的忙我帮不了。”梁语嫣遗憾。
“阮小姐……”
“是这样的，巧儿做了些不好的事，我昨天一气之下，把她送给叶晏了。要不，我再去叶晏那里要回来？虽然我不太想见他，不过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立刻去办。”梁语嫣抱歉，态度诚恳。
她哪里知道巧儿牵扯到了甄炳堂和汤景翠的死亡中，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会留她一天。
她有些后悔自己思虑不周。
虐待白少潼这件事，连她都认为是巧儿做的，别说偏心丈母娘的白颂年了。白少潼是白颂年的心头肉、命根子，巧儿碰了他的逆鳞，一定没有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