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坐在浩宇集团大楼的办公室内,纵然沉着冷静的性子,在此刻,也是摇摆不定,大堆大堆的文件摆放在办公桌前,这次司徒家的变故引起了轩然**,海外很多集团公司提出了撤销合作,很多公文都等待着司徒浩处理。
司徒浩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让他打理这些事,无疑会使他的伤势更加糟糕,无奈之下,他走访了老人,报告了公司的实际情况。
老人坐在床上,时不时得咳嗽,杜成心有不忍,“老总,您觉得怎么办?”老人摇摇头,皱眉思索着,过了一会儿,神色坚定,“ 明天把那些公文拿给我,我来处理。”
“这不行,老总您身体。。。”杜成不赞成。
“那你要给司徒浩去看,放心吧,我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老人微微一笑。
杜成却左右为难,向尹天说过老人的毛病是突发性心脏病,不能再受什么刺激,而批公文却免不了要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那一条条的项目,是最惊心的打击。
“老总,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来处理吧。” 林贤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我刚从医院回来。”
“浩还好吧?”老人担忧,外面的谣言他也听说了,这会儿有很多记者等着司徒家正式给个说法,关于真正血脉继承人的事情。
林贤表情苦涩,微微点了点头,“老总,您就好好休养吧,把公司的事暂时交给我。”
老人有些感激得握着林贤的手,“你肯回公司了吗?”
林贤不忍拒绝老人眼中的希望,笑着点头,“这段时间,我会在公司。”
老人有些热泪盈眶,“好,好。”林贤本来就是浩宇集团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会儿肯出来帮忙,对于公司来说,是莫大的希望。杜成也因为林贤的帮忙而松了一口气。
“老总,外面关于媒体报道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杜成向老人承诺,他一定会平息了那些隔岸观火的好事者。
老人却摇头,“随他们去吧,等司徒浩的伤好了,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我会给他们一个说法,也是为了重新挽回公司的形象。”
杜成和林先皆诧异,“老总,您。。。”
“不要说了,关于林晟睿是我亲孙子的事情造成的轰动已经掩盖不了了,那么我们就正式公开于众,司徒浩虽没有司徒家的血脉,但依然是我的孙子,我会让那些人知道,和浩宇集团作对决裂是多么愚蠢的决定。”老人的话里依旧有着当年的威严。
林贤和杜成沉默得点头,“对了,晟睿去哪里了?” 老人有些关切,他从昨天起就没见过他。
“他在医院里。”林贤想到自己儿子时不时往舒心病房跑,有些担心,不知道他和司徒浩的心结会如何开解,两人自小情同手足,如今却演变成了这副模样,对于谁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
“林贤,你留下,我有事和你商量。”老人叫住和杜成一同走出去的林贤,杜成朝老人点了点头,就带上门出去了,剩下林贤和老人单独相处。
此时,林晟睿正坐在司徒浩的床前,“ 浩,你到现在还很恨我妈吧?”
司徒浩没有睁眼,薄唇紧抿,林晟睿知道司徒浩醒着,自顾自地说下去,“对不起,是我误解了你,我妈做了那样的事,你恨我们是应该的。”
“事到如今,我们是做不成了兄弟了,以前我一直希望能回到小时候那样,但是现在。。。” 林晟睿说到一半,哽咽了,硬生生地把话吞了下去,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两人自此陌路的话。
“你是司徒家的孙子,我们终会各自归位。”司徒浩开口了,语气平淡无常,不悲不喜。
“我宁愿希望什么都不是,只是。。。你的朋友。”林晟睿喃喃说着。
司徒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朋友,好沉重的两个字。”他渐渐张开了眼睛,却没有看林晟睿,“ 晟睿,你并没有错,你也没有亏欠我什么,用不着愧疚。”
林晟睿听到司徒浩这么说,心中更是落寞,“ 爸也是被逼无奈,我希望你不要恨他。”
司徒浩闻言,转头看向林晟睿,“你们二十几年父子情深,果然连个性都一样。”
林晟睿不明白司徒浩话中的意思,还想说些什么,司徒浩却重新闭上了眼睛,“叫尹天过来,我要去看看舒心,她为什么还没醒,都三天了。”
林晟睿眼神黯然,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向尹天扶着司徒浩小心翼翼地走到舒心的病房,手术过后的舒心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红唇也是苍白如纸,司徒浩心脏收缩,难言的心痛席卷而来,轻轻坐到她旁边,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舒心,舒心。” 他就这么一声一声低喃着,而床上的人儿却丝毫没有反应,司徒浩浓眉紧锁,转头看着向尹天,“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向尹天本来正欲跨出病房,听到司徒浩的发问,顿住了脚步,“这几天应该能醒了。” 他背对着司徒浩,声音有些低,其实,舒心的病情并不乐观,虽然已没有生命危险,但按照常理,她在昨天就应该醒来了,而且她的大脑电波这些天也有些异常,好像在不断做着什么可怕的梦。
“什么叫应该?”司徒浩的声音陡然变冷,恰在这时,小护士进来替舒心挂点滴,看到司徒浩,试图安慰地说几句,“舒小姐很幸运,出车祸的时候幸好有人护在她上面,才幸免了更严重的后果。”一句话,却让情况变得更糟。
向尹天不得不转过身,走近司徒浩,对上他询问的眼神,叹了口气,“她和唐振一起出的车祸。”
司徒浩浑身一震,待小护士出去了,向尹天关上门,神色哀伤,“唐振,已经去了。”
司徒浩缓缓站起身,“你说什么?”
“有人在你车上动了手脚,你出事先被送到了医院,杜成让唐振开车和舒心一起赶来医院,中途。。。”向尹天没有再说下去。
“是陈董事安排的?” 司徒浩的脸色冰冷得吓人。
向尹天摇头,“素琴是幕后的策划者,他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且。。。”顿了顿,向尹天摇头叹息,“素琴已经被送进疯人院疗养,儿子的命葬送在她自己手里,做母亲也难怪会发疯。”
司徒浩怔怔地看着向尹天,“唐振。。。死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从小善良的表弟,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向尹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司徒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坍塌,素琴,竟然下得了如此毒手,一如二十几年前的温如,就差一点,舒心也会跟着唐振去了。
他低头靠近病床上的舒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与她额头相抵,与她微弱的呼吸交缠,他的心和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他被人利用失去了妈妈,而现在又差点失去最爱的人,感谢老天,对他还是留了情,没有带走舒心。
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司徒浩才开口,“ 唐振。。。还在医院吗?”
向尹天点头,“明天出殡。”
“带我去见他。”司徒浩起身,向尹天拿起衣架上的大衣给他披上,带着他走了出去。
冰冷的太平间内,司徒浩愣愣地看着唐振的遗体,一滴泪水滑落,“谢谢你保护了舒心,今后我会连带着你的爱更加爱她,你安息吧。”
向尹天陪在一旁,也是黯然神伤,死在自己母亲的手里,时间最悲的事莫过于此。
从太平间里出来,司徒浩突然想到什么,“幕后主谋是素琴的事爷爷知不知道?”
“还不知道。”
“别告诉爷爷。”司徒浩沉声交代,不要再多一个绝望的人,她是爷爷的女儿。
向尹天点头,“明白,另外我得知,林贤暂时接管了你在公司的事务,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
司徒浩脚步一滞,随后恢复了正常,心里的负担显然送了些,他知道这些天浩宇集团面临的压力,原本打算这几天就带伤工作的,只是现在林贤出面了,对他的能力,司徒浩其实是深信不疑的,或许他也有遗传吧,遗传了爸爸过人的商业头脑。
眼看一周过去了,司徒浩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然而舒心还是没有醒,他夜夜担心,吩咐医生把自己和舒心安排在同个病房,时时刻刻守着她。
向尹天告诉她,如果两个月是最大的极限,如果那时她还未醒,就很可能成为植物人了。
他不允许她一直这么睡下去,窗外的月光朦胧,司徒浩下床,微微拉上窗帘,在舒心身边躺下,温热的手轻轻搭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颈侧,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混合着消毒酒精的味道,“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舒心,醒来,好不好,醒来照顾我。” 司徒浩喃喃自语,不安地缓缓摩挲着舒心的脸庞。
每个夜里,他几乎没有入眠,就这么静静温柔得看着怀里的人,直到天亮,一天又一天,身体明显消瘦了下去,眼窝处也有了深深的青淤,下巴冒出的胡渣更显得他憔悴不堪。
他所不知道的事,每天傍晚,总会有一个身影站在门外驻足许久,眼神黯然,依恋。
“晟睿,你怎么不进去?” 向尹天今天恰巧碰到林晟睿站在门口,疑惑得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过来看看他们好不好,我正要回去工作。”说着,林晟睿转身就走,向尹天知道他和司徒浩之间的心结,也就没说什么,道别过后,推门走进病房。
“是晟睿?”司徒浩看着舒心,轻轻地开口。
“你听见了?”向尹天诧异,“你的观察力还是这么敏锐。”
司徒浩笑了笑,“这段时间来,他都会过来,却从来没进来过。”
向尹天愈加地惊讶,随后微笑调侃:“ 你一个病人怎么跟个侦探似的?”
“嫣语他们在你们昏迷的时候来过,现在去了法国,他的画展要开始了,嫣语也跟着走了。” 向尹天想起来这件事,微笑着说道。
“恩。”司徒浩点了点头,“你呢?你那位什么时候答应和你结婚?”
向尹天闻言,头痛得拍了拍额头,“ 饶了我吧,那个姑奶奶什么事都顺着你,就是在你说到结婚的时候,立刻冷得跟白雪公主似的。”
“谁叫你耽误了别人这么多年?”司徒浩瞥了他一眼。
“喂,我不是出了意外嘛,这哪里是我的错?”向尹天挥手,“罢了,罢了,我回家去了,不按时回家,那位姑奶奶又该闹了。”
司徒浩白了他一眼,无奈得一笑,“对了。”向尹天走到门口,回头收起了脸上的玩笑神色,严肃得说,“舒心这些天的情况很稳定,你别太担心了,只是她的梦境一直在纠缠着一些事,等她的意识清晰了,也就醒了,快了。”说完走了出去,司徒浩低头望着怀里的人儿,原本苍白的脸庞也逐渐恢复了血色,红唇也不再苍白,这些变化都让司徒浩欣喜,“舒心,我等你睁开眼睛。”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目光温柔似水。
一个月过去了,司徒浩的恢复力惊人,已经痊愈出院,浩宇集团召开记者招待会,海内外的记者都云集在集团大厅。
老人走上讲台,同林贤和司徒浩,林晟睿站在一起,那股威严依然犹存,一如十几年前。
“我在这里向大家正式宣布,这位林晟睿先生的确是我的亲孙子,而他养育了他二十几年的林贤先生,正式成为我的义子,他的亲身儿子司徒浩依然是我司徒宇的孙子,比亲孙子还要亲的孙子。”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记者争先恐后地发问,“那么,您老是承认自己的儿子和表妹**了?”
“我儿子和温如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司徒家收养的义女,一如现在林贤是我的义子一样。” 老人神色严肃,对答如流。
“浩宇集团在国际市场的股价大跌,请问您老打算怎么处理?浩宇集团是不是岌岌可危,形势严峻?”
“我的义子,林贤,恐怕商业界上没有不知道他,而我的孙子司徒浩在商界上的威信也是名列前茅的,那些想和浩宇集团解除盟约的人只不过是害怕在前一阵的风波里受牵连,一个大集团建立时有多艰辛,现在它就越不会轻易倒下,失去长远商机的是那些胆小怕事的公司,真正有眼见,有战略的企业是愿意与浩宇集团继续合作的。至于因为一点家事而影响到整个集团的效益,也足可见浩宇集团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孰轻孰重,任何一个商人都有掂量的平衡。” 好狂放的说辞,将不愧是老的辣,气场强大。
此次新闻发布会一开,立刻在海内外引起轰动,浩宇集团果然如老人所料,不断信誉重建,而且浩宇集团的经济也逐渐恢复,表现在股票重新上升,一些先前打算和浩宇集团解除盟约的企业,也都纷纷前来拜访,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