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以为我是喝水呛到了,很体贴的来给我拍背。
但其实我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借书?还是姑侄两个合伙给老孙下套?我咋越听越不对味。
就像某侦探说的,所有的巧合碰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这指向性再明显不过了好不好——那个发短信给我,夸我诗写得好,然后还借书给我的,居然就是陆言薇?!
我震惊了好大一阵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好吧,我选择自杀。
事实虽叫人很无奈,但却又不得不接受,基本就是没跑的事情了。
我心里的落差巨大:本来以为还有个漂亮妹子成了知音铁杆粉,现在看来漂亮倒是不假,可关键是那姑娘性格很成问题啊!
两次在咖啡吧里她就已经看我相当不顺眼了,加上那次唐诗课,更是恨我入骨。
这可不成,要是让她知道其实那个骗人的家伙是我,估计怎么着也得给我大卸八块方能泄愤。简直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跟她开玩笑说我是孙启新。
见老孙这么喜欢她,要不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俩撮合一下?这样既满足了老孙的愿望,陆言薇又不至于找我麻烦。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打定了主意,我鼓动老孙,“孙哥,你有没有试着对她表示些什么?比如说你对她很有好感,希望能和她啪啪啪?”
老孙大惊:“我什么时候想和她啪啪啪了?!”
“哦?你敢说你从来没想过?”
“没有。”他矢口否认,可又受不住我质疑的目光,“也、也就想过那么两回吧……”
对于他的婆婆妈妈我不甚耐烦,“行了,别多说了,想不想和她啪啪啪?想就听我的。”
他居然真没否认,“……你说。”
我沉吟一阵,提议道:“她这人喜欢文绉绉的东西,我对你文化素养还是有信心的。只要有机会,你就大谈特谈那些文艺青年喜欢的,什么仓央嘉措啊、村上春树啊、沈从文啊,反正把你知道的一股子往外倒,首先从气势上给她强烈的精神冲击。”
老孙一把按住我的手,说你等等,语速慢点,等我找个笔记本。
“……”
“好了,城子你继续。”他提笔埋头开始记攻略。
我清了清嗓子,接着侃侃而谈:“她不像是个很主动的人,所以你要主动,一抓住机会你就要请她去吃饭,死皮赖脸约她出来。只要突破了这第一步,剩下的就好办了。”
“这姑娘脾气也不好,需要有个人顺着她,所以她要是发脾气你也别搭话,只管笑,一个劲认错。这样她就没办法拼命抓住一点毛病不放了。”
……
侃侃而谈一大串,老孙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整理了笔记,并且郑重其事对我道谢。
刚给宋诗策划完,又给老孙做参谋。我在想着要不哪天也给老王介绍个对象吧,不但能解决201寝室牲口们发情期的配对问题,顺便还能锻炼专业技能,毕业要是找不到工作,做做婚介也还是可以的嘛。
……………………………
不出所料,还没到下午呢,我就收到好几个短信,虽然没有联系人姓名,按说也就是陆言薇了。
这姑娘怒问我为什么要骗她,从字里行间,可以见得,她打字的时候可能还是红着眼眶,越想越憋屈。骗什么不好,居然欺骗人家感情。
“姑娘,一首诗看不出来一个人,可一个人能看出来一个人。一首诗是一个缘分,一个人也是个缘分,遇见了就是缘,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我的做法对于你来说不一定是个错误。”
想了想,敲定了这段话,我点击了发送键。
呼,擦汗。
妈的,这装逼可玩大了,一旦东窗事发迟早要被陆言薇搞死,唯有盼得孙哥早日搞定她,我才有机会幸免于难。老孙,你可要加油啊,兄弟这条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不大会儿,陆言薇回短信,密密麻麻一片字,满屏幕全是“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
还真是她作风。
这颇有点诅咒风格的重复文字看得我肝儿颤,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心里暗骂:靠,这疯婆娘!
我到底干嘛了,不就是你说喜欢我写的句子嘛,就算我不是孙启新又怎样,本来就是个小玩笑,至于这么较真吗?再者说了,你不一直也没告诉我你自己的身份吗,这会儿跟我闹什么呢!
反正孙哥已经和她攀上关系了,攻略我也给了,剩下的事就靠这两人的造化了。故此,还和她再多牵连也没什么意思。
那个随手写句子的玉面郎君还是从她的生活里沉默退出比较好。
犹豫再三,我拿起手机,又敲了一大段字:
“姑娘,如果我的这个小玩笑真的让你伤心了,我只能说对不起。可现实就是这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白衣翩翩君子,不过是个大俗人罢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那本书我会找机会还给你的,谢谢。但我还是想说,珍惜眼前人,虽然有个人连接近你都不敢,可他真的很喜欢你。”
想不到最后该怎么做结尾,我便随意写了句“我女朋友在催我了,有机会再聊吧,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看来看去,觉得自己当真诚心诚意情真意切,颇有几分得意就发了过去。
等了一阵也没回信,正以为不会再有信息来了,陆言薇却又做了回复,短信是这么写的:“谢谢你,让我不再相信世界上有缘分这种东西。”
我看着这条短信,那点得意感荡然无存,莫名难过起来。没想到仅是一次玩笑就对她伤害这么大,莫不是这姑娘喜欢上了自己臆想中那个风度翩翩的我?
她还真是活在幻想中的那种人啊。
我又想,幸好一直没透露我的身份,否则她见了心心念念的温润公子原来是那么讨人厌的我,一时心里落差四万八千米,直接撞墙跳楼心脏病发那就麻烦了。我这样做反倒是为她好,教她正视现实。
没再管她,心安理得的,我继续去上课。
再后来,这个号码再也没给我发过短信。
…………………………
说来也怪,今天右眼皮也不知怎么的,不停跳,不停跳。
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知道陆言薇那事算不算。
我坐在会议室里郁闷着。
莫清晓对我有些爱答不理的,我跟她解释赵轻雪只是一个暂时借住在我家的朋友,她只哼哼,除此之外不作其他回应,弄得我全然不明白她的心思。
我又问她许瑾的事情,莫清晓表情就更冷淡了,不过倒是说了话——
“你不都已经恭喜她了嘛,这回有什么好问的,人家边读书边等着订婚呢,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来烦我。”
听得差点没气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原本我还指望你这个死党能给我出谋划策呢,你倒好,首先来把给我个特大号的精神攻击。
我如何不明白莫清晓的心思,她既对闺蜜许瑾的不幸感到心疼、又对我的不争和自卑感到很气愤,加上可能跟生理期还有点关系,一肚子气全撒我身上来了。
本来还打算问问她赵羽哲最近有什么动向,想想还是算了,这不是腆着个脸去找骂吗,我又不是生来就骨头贱……不对,我现在骨头也不贱。
稍微令我欣慰的是策划案处理还算顺当,也多亏了莫清晓的铁血手腕,各小组加班忙碌,才能有这样的进度。各小组都交上了完结的初稿,只等莫清晓审视,晚上抽空稍作修改,明天一早就能出成品终稿。
而明天下午五点,也就是最终的结稿日期了。
一想到一个多月的操劳终于要结束了,每个人脸上都显出轻松感和倦态。看起来大家对这次的作品非常有信心,我自然也不例外。
作品完成了,可当初一起负责园林提案的许瑾却离开了。倒叫我好一阵神伤。
按规定,这次投稿是不能网上进行的,所以必须打印出,将作品和解说文案放在档案袋里,直接上交或者邮递到文化局。以现在的进度,邮递自然是来不及的。
我有想过作为流羽真正的负责人,是不是由我亲自送去会比较好;但转念又想,莫清晓对这个案子的投入和付出比我多多了,我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不想有意去夺她的功劳。
对于莫清晓,单就流羽而言,我已经亏欠她太多;而从感情上来说,且不论这感情到底是哪种,我又未必不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