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顾姨到底是不是真的欣赏我又或者是想利用我，但这份直白的劲头可真是没谁了。我看得出来，她没觉得我最后能和许瑾走在一起，所以这话说的有些无所顾忌。
“小苏，我也就随口说说，你可别往心里去。”估计是看到我神情里的不自然，顾姨掩嘴笑言。
“看的出来，小瑾那孩子真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们真能成了，也是好事。就算她爸不支持，我也会挺你们的。”顾姨总算认真了点，表情不在像之前那么玩笑。
“那就谢谢您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开心就好呗。
小小寒暄了几句，我正欲和顾姨结束谈话，她却一拍手，红了脸，懊恼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你们两个孩子的事情去了，要紧事都差点忘说了。”
顾姨跟个小姑娘似的，脸蛋红扑扑的，那般风情不自禁的流露而出。，这一幕看得我大为讶然。
“小苏，你许叔叔之前嘱咐过，说是等你来了之后稍微坐坐，然后就去书房找他，他有要紧事要和你谈谈。”
我心头一凛，这么快，这就开始要逼供了吗？
说到这里，顾姨严肃起表情：“小苏，在你去之前我有些事要和你说明白，希望你能认真听。”
见她认真如斯，我也跟着郑重起来。
“我听着。顾姨，您说。”
收起那股居家女子的风范，她眸子里散发出阵阵冷意，气势凝练慑人。
只道：“或许你了解一些，又或许你根本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S市作为为数不多的超一线城市之一，可以说遍地都是黄金，任谁都想来捞上一把，也正因为，势力格局错综复杂。简单来说，黑不一定是黑，白也不全是白。”
“你许叔叔作为本市最高行政长官，其实面对的压力非常之大。不但要兼顾地方发展，同时也要平衡各个势力间的明争暗斗，维持稳定的局面。当然，一味的求和及维稳只是权宜之计，不可能长久。他初上任之时就已经有全面整改的想法了，但一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也难下定决心。”
“这次许瑾被绑架，幸好有你在，才相安无事。但自这件事之后，老许就和我商量着，是时候开始大整顿了。”她眼眸深邃，说到要紧的地方，甚至忘了是和我在交谈，而是习惯性用起了“老许”这样亲近的称呼。
我的表情也随之一点点凝重、再凝重。心中波澜起伏。
原本以为不过是问问绑匪的事情，没想到许叔叔还有这样的宏图伟志。按照顾姨的说法，若是此事真成了，那便是搅动风云的绝大手笔！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试探着问道。
顾姨没有一口气说下去，而是打了个哑谜：“你既然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救出许瑾来，那想必也是聪明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咂咂嘴，颇感纠结，小爷又不是专业猜谜机，怎么谁都想着要跟我打哑谜，这一趟要死我多少无辜的脑细胞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缓缓猜测道：“您既然和我提前打招呼，那肯定是不能让我和许叔叔直说的，否则也不会特地嘱咐。所以，如果把我和许叔叔原原本本的交谈算作0，那么您肯定是希望我说的是+1，或者是-1。”
说简单些，就是顾姨肯定希望我在许叔叔面前交代，或是不做保留，或是话里留三分。
“那你觉得自己是该说+1还是-1呢？”顾姨问。
我无奈道：“您都说了，这里边水深的很，无论是为了我自己好，又或者是为了许叔叔的安全，自然是不该说的就不说。那就是-1咯。”
她笑了，“不错，你挺聪明的，这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吸吸鼻子。
接着，顾姨严肃道：“小苏，我之所以非要拐弯抹角这样交代你，无非是想看看你的分寸如何。既然你这么有悟性，那么哪些事该说哪些事不该说，我想你心里也有个度了。我不是有意要扯你许叔叔的后腿，只是这事实在影响太大，我劝不住他，却也不希望他牵扯太深。你能懂吗？”
其实顾姨苦心孤诣。既然势力错综复杂，那大幅度整改自然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你动我的肉，我就要你的命，哪管你什么高官显达！
许叔叔有这魄力，顾姨也劝不回头，但为了安全考虑，顾姨还是希望我从中能起一些作用。
“顾姨，其实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您就算这么跟我说了，我想我也起不到您想的那种作用。”我不由苦笑。就我这种无权无势的局外人，又能跟黑道白道扯上什么关系呢。
顾姨却高深莫测一笑，“总之，记住我的话，你去了就知道了。”
额，您是认真的么……
嗅嗅，“顾姨，我怎么闻到股糊味……”
“哎呀，我炖的菜！”她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就跑开了。
那个，您是不是还没告诉我书房在哪儿啊……
………………
找了许瑾，问了书房位置。一旁的赵羽哲听见我问书房的所在，不禁皱起了眉头。
“苏城，你等等。”我正要离开，他兀的叫了我一声。
这一声招呼语气似乎不善，喊得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她们都看着我们俩个。苏茉尤为担心，毕竟她对赵羽哲毫不了解，只见我和他相处颇为不快。
“赵羽哲，你想干嘛？”莫清晓不快问道。
“清晓……”赵羽哲无奈。
“没什么事。”我摆摆手，笑道：“我和赵公子现在可是统一战线呢，是吧？”我拍拍他的肩膀，很是不要脸的自来熟。
赵羽哲斜望远处，神情不耐，但没做辩解。
这次换我跟着他离开。走远了几步，自别墅外附有的外置楼梯上了屋顶平台。站在透明玻璃围栏边，眺望远处，凭借地势之利，能将山庄景色全然收归眼底，叫人心境开阔。
比起金鱼池的偏安一隅，赵羽哲和我选择的谈话地点截然不同。此中的味道我却来不及细细琢磨。
“赵公子这是又要找我说什么？”我趴在栏杆上，俯视，见苏茉和许瑾她们在攀谈，也就放心下来我这妹妹怕生的事情。
赵羽哲站在栏杆边眺望，“许叔叔找你谈话吗？”
“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么？”我调侃他。
赵羽哲并没有什么心情和我说笑，只道：“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不管你存的什么心思，但你今天把孙无由的事情告诉了我，相应的，我也应该告诉你一些事。”
“哦？”我略感意外，没想到赵羽哲这么实在。
“这事你也许不知道，但现在是闹得满城风雨。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可能是有人蓄意造谣，总之现在S市黑白两道的高层都知道这么一件事：市长的女儿曾被绑架，但有人将她救了出来。这两人的身份暂时没人知晓，但据说救人者政治背景深厚，远比赵氏集团更强。所以市长改变原意，希望能够和救人者家族联姻，从而增强自己的政治力量，达到他排除异己、控制黑白两道的目的。”
听了赵羽哲这个完整版的故事，我惊得是目瞪口呆，下巴险些脱臼。
诛心之论！诛心之论啊！
“传出这话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造谣者希望许家和赵家的关系彻底走向破裂，并且将各方势力的矛头对准许叔叔。”赵羽哲转向我，低沉道：“苏城，这事你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的背瞬间被汗水湿透，衣服贴在了身上，脊背生寒。
“我不过是个小角色，那些大人物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呢。你想多了吧。”我强自镇定道。
赵羽哲冷哼，“苏城，你别自己骗自己了。现在黑白两道都蠢蠢欲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调查绑匪和救人者的底细。一旦被他们知道救人的是你，你立刻就会站在风口浪尖，没人会相信许家会放弃我赵家的利益而去选择你。到那时，他们就会选择你做突破口，直到逼问出所有他们想知道的真相……”
听着赵羽哲的话，我脸色白了又白，身体微微颤抖，只觉得身体的力气都被抽空。强撑着，才没明显的露怯。
不知道是不是安慰，瞧了我一眼，赵羽哲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的推测，也许事情不会朝我所说的那个方向发展。”
我靠，你******都把老子吓成这样了你才来当暖男？！去死吧你！
“你到底想来跟我说什么？”把蹦蹦乱跳的小心脏安抚一番，我苦着个脸问他。
赵羽哲道：“只是看在清晓的面子上提醒你一下，不要和许家走的太近。说的更具体一些，不要搅许叔叔那趟浑水。这水太浑、也太深，绝不是你沾染了以后还可以全身而退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不希望我们赵氏和许家闹翻。”赵羽哲转身离开，背影潇洒，留下一句：“苏城，你好自为之。”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平台上，我才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一摸额头，已是冷汗涔涔。
能知道其中内幕、把我当猴耍，而且意在针对许家和赵家的，试问偌大的S市里还能有谁？！
妈的！我狠狠一拳捶在地上，咬着牙，身体气的直发抖。
操，又被柳文彦那个神经病摆了一道！大大的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