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林音这次弄上了上百斤的柑子,放在827运动场卖,销量仍然很快。临近快过年了,她的收入比她卖树还赚钱,然而这不是她的主业,她的主业是嫁接育苗,韩文祥走后,她比过去更加忙碌。市场要跑,家要照顾。
天转暖,她开始移栽柑橘苗子,请了两个工人帮忙,移栽之后她付了工钱,林梅带着燕妮上学。这些年关于挖心肝的故事愈演愈烈,听说那变态狂从美国回来,专找小孩心肝做试验。邹林音不放心,还专程让林梅每天接送。
“燕宝宝,坏人要挖心肝,你怕不怕?”小伙伴曲俊问之,作为小男生他还是很害怕的,爷爷吓唬他人家只要男孩不要女孩的心肝。
“我不怕;”燕妮挺起自信地说。她钻鬼洞,还常常和母亲行走长江,她不会游泳,可从来不怕水。“你害怕了吧?胆小鬼!”
“我爷爷说变态狂只要男孩不要女孩。”说时俊波的脸色都变了。
“嘻嘻,变态狂也重男轻女,太好了啦。”她朝小伙伴做了鬼脸。
“你个猴子,怎么说话的。”林梅拧了她耳朵。
送到校门口,林梅看着她,背着书包进了教室这才返回家。只见邹林音一愁莫展地望着承包地发呆。我的柑子苗发黄,叶子都落了,或许是倒春寒引起的,这可是花了她数月的心思育的柑子苗啊。
“姐,是不是韩老师苗子有毒传染到咱们地里了; ”林梅问她。
她一言不发,干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若韩老师地里有毒苗子一年之前死得差不多了,哪有今天的枝茂叶盛的情景,她闹不明白,包括自己新手栽的苗子都残枝败叶了的。老天不希望我邹林音在这干吧!”
“怎么会呢?大家对你评价很高哦。”
“不要拍我马屁了,我自己的事心里有数。这段时间看好燕妮,挖心肝的前几天进山了,到一老年人家中。那老人带着孙子玩,变态狂借口喝水进了人家家门,趁别人不注意把孩子的心肝挖了,老年人还当是孩子生病了,不过一小时死啦。”
“这么严重啊?害人,抓住这种人该枪毙。”
“哪抓得住啊,现在农村治安差,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偷抢挖心肝,大人都去工作,小孩交给老人咋不放心哦!”
好在827是一个社区,有民警负责安全。他们来这三年了,从没听说这里发生不安全事件。即使飞进了一只苍蝇都得出具检疫报告,不然飞进了肯定枪毙,可是出了这个门的治安不该他们负责,汪处长知道这段时间是敏感时期,各地学生追求自由掀起了学潮,国外则发生巨变,好几个苏联兄弟都发生政变。好在国内没有什么异动,变态狂出现让山区变得不太平。
“小邹最近把孩子看紧点啊,昨天公安局长的儿子在酒店上厕所被人挖心肝,现在全城都怕变态狂。”汪处长告之邹林音。
“那人长啥模样,让我们怎么防范啊!”林音说。
“少出门,遇见不熟悉的四眼提高警惕。戴眼镜的没几个好人!”汪处长说。
“谢谢汪处长,希望公安能早日内为民除害,以缓解大家紧张情绪。”
回来之后,姐妹俩思考对策,接送都骑车,不在路上逗留,平常燕妮出去玩,少和陌生人说话,不吃别人给的糖果饼干。
燕妮倒挺轻松自在,课间趁大伙不注意大喊:“变态狂来了,大家快点躲避啊。”经这一喊,好多孩子吓得哭起来了。
“哈哈!一群胆小鬼。”吴燕妮站在课桌上指着同学说。
“吴燕妮,你太坏了,我们再也不跟你一起玩了。”
“对,让变态狂抓你!”
“我听曲俊波说人家只要男生不要女生哦!”
这个时候男生们哭得更厉害了,“妈呀,干嘛把我变成男孩啊!”
捉弄归捉弄,小孩子们仍然安心学习,老师们负责地送他们走出校门。林梅早早等候门口接孩子。“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
“三姨,我今天把大家吓哭,他们听到喊变态狂都爬到桌子上哭。”
“你也太调皮了。”
回家之后见到母亲毫无精神,双眼紧闭,燕妮吓到了,“妈妈,你怎么了,不说话,我是燕宝宝,你看一看我啊!“她生怕自己没有妈妈,或说父亲从没管过她,在她心目中只有母亲。
“燕宝宝回来啦!”邹林音睁开眼睛和孩子说话,我的宝贝亲一个!
“她今天很调皮,把其他孩子吓哭了。”小姨指燕妮说。
她拍着孩子的头:“一点都不像我,长得像你姑姑。”
“为什么我像姑姑不像妈妈?”燕妮好奇的问。
“长得像一个小地主。”邹林音说:“肉长得结实,将来才有力气干活。”
田间苗子被毁了,给邹林音心里留下了阴影挥之不去,或许是操心过度,加上气候变换,终于一天她倒下了,被汪处长发现送到宜昌中心医院,等她醒来时孩子不时抹眼泪:“妈妈不要走。”
“我怎么住医院了?”邹林音懵了
“要动手术的,我向所有亲戚说了,过几天都会过来的。”
“我得了什么病?”她奇怪的问。一向她的身子很好的,这回因为操心苗子没起来突遭变故,男人又不在身边,身为女人带着孩子处境坚艰。
“医生说很严重,身上要开刀。”邹林梅说:“得花不少钱。”
她拿出存折给妹妹让她交费:“汪处长帮忙交了,后面的钱咱们自己交。”
这怎么好,平时只是打个照面,他倒帮了我不少忙,嗨,我邹林音又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哦。她感叹并嘱附燕妮:“在学校要听话,不要吃别人的东西。”
“我知道了,妈妈,宝宝不能没有妈妈。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哦。”
“孩子,妈妈不会有事的。”邹林音热泪盈眶,平时对孩子要求严格,稍不顺心打孩子,自从生病了方知养个女儿怎么也贴心。
同病房住了四个人。他们都是享受单位侍遇,吃喝都有人服伺,药费有人报销,邹林音则一介平民,医药自理,面对巨额手术费,她多年的积蓄被洗空,灾难总是随幸福而来。刚过好几年太平日子,忽然生病了。
“小邹,那人是你妹妹啊?”病友问他。
“是呀,我妹妹帮我带小孩了。”出于礼貌,邹林音向他们说话。”没见你丈夫来啊?“那人有口无心的说。
“我丈夫在船上,一年上头也回不来,我带着孩子在莲沱这边搞柑子育苗,和技术指导。”她内心痛苦的回答别的的话。
每天邹林梅踩着自行车往返医院,早上她把孩子送到医院,做好饭带到姐姐住院的地方,临近中午放学她又回去接燕妮。燕妮吃好了上学他又到医院照顾姐姐。按着时间回家接孩子回来,那段时间可把林梅累得够怆。吴家人陆续来控望,因为家底薄也帮不上忙。
婆婆来了,看着儿媳病成这样,不住的抹眼泪:“音啊,苦了你了,永源坐牢你没有嫌弃我们吴家,一个人带着孩子忙里忙外的。现在又要开刀。造的什么孽啊!”或许伤心不经意说了这个秘密。
“妈,没事儿,挺一挺就过去了,这些年来我们在外头过得也不错,这儿有我妹妹照顾,您放心吧!”
“多亏了林梅了,没有她在这里,你们母女俩咋办哟!都怪赌博佬那混蛋整了咱们几代人,自己也没有好下场,吃枪子儿。”
“往事别提了,用不了多久,永源回来了,咱不就好了。”
“那是,”婆婆走时很是不舍。
手术动得很顺利,花光了她多年的积蓄,现实就是这样的,她不能像单位上班的人那样享受单位报销,往后的生活还得依靠自己。坚强的她从死神中逃脱,更加珍惜生命。
病友很同情她的处境,家人送来了鸡汤主动为邹林音盛上一碗,刚刚动手术需要补补身体了,盛情难却她无比回报地说:“来到这里你们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嗨,小事一桩,每天你的伙食这么差,是不是缺钱啊。”
说到这里她流泪了,动这手术花光了她所有积蓄,孩子又在上学。
“确实够为难的,我们能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说。”
“不用了,谢谢!我再想办法。”她不想希望自己欠别人的。
没过两天,要交医药费,林梅好不容易凑齐了,到窗口交费。人家说交了钱,她感觉不可思议,回头到病房问大姐,大姐说:“是不是弄错了,钱没有交啊!”只见他三个人坏笑.“该不会是你们。”
“这不好,我又不是单位上的人”
“你是我们的好姐妹,不管你是种地还是当官!你有困难大家互相帮助,手术费我们帮不上你,这点医药费咱们还是报销得上,你就好好养身体,争取早日出院。”病友安慰她。“带着孩子走世界也不容易啦,咱们宜昌市找不到几个。”
“出来几年了,从没有过上太平日子。”邹林音感叹。
“谁进了太平间就太平了。小邹同志,人活着肯定要经受打击。经不起打击的人注定一生平庸,那样的人饿不死也发不了财。平庸一生无所作为。正是你希望成就事业,才要吃尽苦头,我们相信你还会有光明的未来。”
“到底是国家干部,说得句句在理。”林梅追捧道。
“我们共产党员经历无数次失败,不怕流血牺牲,才赢得了国家的独立和自主。和平时期我们更应发扬光荣传统,不怕流血牺牲,早日建成小康社会。”他们说。
顿时在场的人激动的鼓掌,大伙的激情调动起来,邹林音深受启发,富贵不是一时之荣耀而是长久的积累所得。如今社会竞争激烈,只有不断创新,思维开放才能跟上发展的步伐。
林梅不光要给孩子送接还得料理姐姐的饮食,这天汪处长关给她两只土鸡,十斤排骨,说帮不上忙,让林梅给孩子和林音吃,巧妇可为有来之炊,送给姐姐吃,姐姐问哪个买的。
“是汪处长送的。”林梅如实的相告,在827的人都知道汪处长对邹林音一往情深,由于工作关系,他们夫妇长期分居至今无后,见到燕妮他十分喜欢,当作自己的心肝宝贝,送她玩具学习用品。邹林音刚来的时候苗子没法销售,是他托关系找到长江对岸的干部采购她们的柑子苗,生病了还帮忙垫付药费。
“我想只有他对咱们这般好了。”
林梅说:“不简单哦,照顾你母女俩好几年了,该不会是他对你有意思。”
“很正常,他们夫妻分居又没要孩子,男人啊十个有九个的心眼坏,你可要瞅准。”
“反正他们夫妻关系名存实亡,要不我帮你们打听一下。”
“没事做啊。他比我都大好几岁呢!“
“姐夫不也是比你大一半截。姐夫也不知道啥时候回,你带着燕妮长期这样也不是办法啊!”邹林梅说之。
“永源他进了大牢,我无论也要把孩子养大。无论他富裕还是贫穷我不嫌弃。”他回来之后是不是过得长久还是问号,她知道自己和丈夫八年不在一起,关系肯定不会回到以前,为了孩子成长她不能放下这段婚姻。
“也是哦!”林梅不好再提此事。
过了两个月,邹林音出院了,827仍是一片繁忙,她的柑子地零星地有柑子存活。医院告诉她,手术后一年不能干重活,要安心养身体,这意味着她的宏伟计划一年内不能施行了,孩子在这儿上学开支大,挖心肝的也没有抓住,她决定让妹妹回神农架。孩子送到外婆那读书。
“妈妈,我不想到外婆那里读书。“燕妮舍不得身边的小伙伴。
“妈妈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干活了。外婆照顾你,想吃啥她可以帮你做。等妈妈身体好了再带你回来读书好吗?”
燕妮依依不舍的跟三姨回了神农架,深山老林也有一群小伙伴,因长期烤火,脸上发黑,还有爱干净的燕妮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开始三姨送她上学,后来是外公送,她不清楚三姨到哪儿去了。这下她更加无助和寂寞。
“燕宝宝,我的小地主又怎么了?”外婆哄着双手叉腰的燕妮。每个周末外婆都要哄外孙女,外孙女想她的家,还有妈妈,孩子从小都喜欢和妈妈在一起生活,突然让她离开还真不适应。
“我要回家,我要回自己的家。”她调皮地跟外婆闹。
“你家在秭归,回去陪爷爷奶奶啊!”外婆安慰她。
“我要回莲沱,那才是我的家。”
孩子不听话,外婆要把她哄开心,只有到了周一周六,燕妮要学习,她才不会发小姐脾气,平时外公带她下山玩,她也没精打彩的,交通不便,又无通信设备,周末她只能以流泪寄托对母亲的想恋,她和母亲一样希望走出深山。
现实很无奈,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到一个新地方,没有土地可供她耕耘.包地育苗子风险也很大.邹林音希望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静心做事.还在放在娘家她也不舍得,一旦生活改善了她肯定希望燕宝宝在身边读书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