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姜筱晴脸上的假笑和伸向葡萄酒瓶的手指一下子僵住了。
因为从聂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姜筱晴听出了杀气。
没错，是杀气。
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让聂辰如此不满意，姜筱晴不自觉地抿起双唇。
像她这样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身份有身份的女人，哪点儿比不上姜筱夜？
扭头白了姜筱夜一眼，下一秒，姜筱晴又戴上了讨好的假笑面具。
“聂总可是小瞧我了，从小父母就请老师教我上流社会的礼仪，醒酒什么的我很在行的。”
说着，姜筱晴的手直接握住了昂贵的82年拉菲酒的瓶身。
光是这一幕，就令聂辰用力蹙起两道剑锋般的眉。
“之前有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死缠烂打硬要为我侍酒，结果却连最基本的展示酒瓶都不懂，还用那只粗糙的手直接握住瓶身，你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聂辰以低沉磁性的嗓音发问，一双蓝宝石般深邃而又冷酷的眼瞳扫了旁边的莫非一眼。
心领神会，莫非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位女士……还剩下一口气。”
“……”
手像被蝎子蜇了一口，姜筱晴连忙缩回手，险些将昂贵的82年拉菲酒碰倒。
“啊！”
受到惊吓，她又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结果引来了旁边宾客的侧目。
“呵……姜家大小姐的礼仪学的可真好啊！”
听到聂辰毫不客气地讽刺姜筱晴，姜筱夜禁不住想笑，不过并没有真的笑出声来。
意识到自己想在聂辰面前卖弄的计策失算了，姜筱晴灰头土脸地走回来，在与姜筱夜擦肩而过时，那双戴了美瞳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姜筱夜一眼。
这眼神，姜筱夜早就习惯了，也早就麻木了。
“姜筱夜……”
不想多说话，聂辰只是简简单单地叫出了姜筱夜的名字，然而仅是如此，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像在姜筱夜的耳畔以及心头刮起一阵剧烈的旋风。
姜筱夜懂聂辰的意思。
沉下一口气，姜筱夜走上前去，动作标准且优雅地为聂辰倒了一杯82年的拉菲，在那犹如价值连城的天然红宝石般的红酒之中，没有一粒酒渣混进去。
就连站在聂辰旁边，向来木讷呆板的莫非都禁不住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姜筱夜原本样貌就十分出色，但平日里从不化妆，衣着也朴素简单，多是便宜的地摊货。
而今晚，烫了一头时尚的红棕大卷发，身着法国著名服装设计师为其量身定制的黑色长拖尾晚礼服，此时此刻的姜筱夜，无论是样貌、身材、气质、举止全都完爆酒会上所有上流社会名媛。
这样的姜筱夜，配上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流畅动作，简直就是一幅出自世界著名艺术大师之手的珍贵油画。
再一次，莫非看姜筱夜看呆了。
莫非认为，以这种程度，姜筱夜去考个侍酒师的职业资格证书绝对没问题。
旁边的姜筱晴亲眼目睹姜筱夜在聂辰的面前大放异彩，禁不住气得直跺脚，细高跟甚至都快被她跺断了。
不过，即便她非常努力地刷存在感，可站在她不远处的聂辰却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任何动作。
聂辰一双深邃的湖蓝色眼睛里，只容得下姜筱夜一人。
姜筱夜就像一只黑天鹅，在表演一曲优雅高贵的舞蹈。
这舞蹈，就跳在聂辰的心上。
原本聂辰并不觉得姜筱夜的气质有多么高雅，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错了。
姜筱夜就像一块璞玉，是需要打磨的。
而经过了打磨之后的姜筱夜，就是一块人人眼中的和氏璧。
璞玉的话很难被人注意到，但和氏璧就不同了，所以正在为聂辰倒酒的姜筱夜吸引了周边不少宾客赞许的目光。
而这样的目光中也混入了一丝丝男人才会有的贪婪。
这种对姜筱夜垂涎三尺的眼神，惹来了聂辰的不快。
“莫非。”
喉咙动了动，从中吐出的声音伴着沉甸甸的不快。
侧耳靠过去，莫非收到了聂辰的吩咐。
“是、少爷。”
轻点一下头，莫非领命。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姜筱夜一如既往面色平静、宠辱不惊。
倒好了酒，她动作优雅自然地将盛满了昂贵红酒的水晶高脚杯递到聂辰面前，轻声说了一句：
“请用。”
从姜筱夜的手中接过高脚杯，聂辰仿佛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82年的拉菲这种红酒，平日里他没少喝，但他从不觉得这酒有好闻到这种程度，竟然令他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酒是这个女人给他倒的？
仅仅是因为这支酒杯是从这女人的手中接过来的？
酒的芬芳竟有如此的天壤之别么？
心头有些乱，聂辰一言未发仰头将水晶高脚杯中的鲜红液体缓缓送入口中。
就只是这样一个品酒的动作，却令站在对面的姜筱夜不由得屏住呼吸。
被水晶大吊灯洒下来的柔光映衬着，独属于聂辰那刀刻斧凿的冷硬线条似乎变得柔和了那么几分，而这份柔和就像拇指肚，不轻不重地按着姜筱夜的心房。
目光无法从品着红酒的聂辰的脸上移开，聂辰的这张脸，明明五官分开来看都冷得骇人，组合在一起这吸引力却是致命的，姜筱夜的胸口传来一阵阵不适，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于是，姜筱夜狼狈地别开头，就这么与莫非的目光不期而遇。
礼貌地朝姜筱夜点点头，莫非的视线就那么移开了。
这时，聂辰磁性充满男性魅力的独特嗓音，响了起来。
“嗯，酒好，倒酒的人也好……这才配做我聂辰的女人。”
优美到极致的双唇第一次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聂辰的女人”这几个字没来由地令姜筱夜眼前一阵阵发黑。
如果可能的话，她并不稀罕什么“聂辰的女人”，然而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她除了欣然接受，甚至感激涕零，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事实上，姜筱夜的确如姜筱晴所言，很少碰酒，不过，上大学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她跟着她的学长伊项霖学习过红酒方面的知识，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能有幸得聂总赏识，是筱夜的荣幸。”
扭头看着聂辰，姜筱夜伪装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采用了一种十分公式化的回答。
这回答，却令聂辰两道洋溢着帝王气息的剑眉，用力皱了起来。
这女人……搞什么鬼？
他分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要她叫他名字。
可这回这女人竟然管他叫什么？“聂总”？
心里暗暗不悦，但下一秒，聂辰就回过劲来，或许姜筱夜是顾及他的身份以及她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刻意说出这样的台词。
这女人……挺识大体的么？
对姜筱夜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聂辰一抬手，用没有握高脚杯的另一只手勾住了姜筱夜曼妙纤细的腰肢。
“……”
倒吸一口凉气，姜筱夜惊呆了。
因为聂辰这一下子搂得十分用力，她重心瞬间不稳，整个人几乎是用扑的，扑进了聂辰的怀里。
聂辰的怀抱，温暖结实，令人心安，恐怕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贪恋这样的怀抱。
但姜筱夜，却很惶恐。
生怕自己的失态令聂辰难堪，姜筱夜挂在唇上的笑意消失了，然而刚一抬头，她就迎上了聂辰的目光。
这灿若星空的湖蓝色眼瞳，仿佛会说话一般，又像是在笑，笑容宠溺。
姜筱夜的心跳瞬间失速了。
不自觉地与聂辰对视，聂辰一双湖蓝色的眸子真的像冬夜里洒满星光的湖泊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能使她溺死其中。
“来，这是给你的奖励。”
充满诱惑力的磁性嗓音拨动姜筱夜的心弦，聂辰这样说着，将还剩下一半的水晶高脚杯递到姜筱夜饱满欲滴的唇边。
脸颊发烫，姜筱夜腼腆地低下头，仿佛听到了从左胸口传来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如果喝酒能让她冷静下来，她不介意把那一整瓶的拉菲都喝下肚。
和姜筱晴矫揉造作的姿态不同，姜筱夜的羞赧是真实自然的，这有些少女的反应曲悦了聂辰。
这边聂辰带着姜筱夜在那里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那边姜筱晴被气得脸上的妆都似乎变了色。
姜筱晴向来争强好胜，见不得任何人比自己好，尤其是姜筱夜。
愤愤然转身，姜筱晴扬起下巴扫了一眼偌大的酒会会场，当看到人群中某个挺拔的身影后，眼前一亮。
“秦峰！”
这响亮的一嗓子几乎让酒会上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射到姜筱晴这边，姜筱夜自然不会听不见。
秦峰……
这个名字从姜筱晴的口中念出来，曾经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得她心脏生疼。
然而现在，她似乎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面对姜筱晴与秦峰如影随形这样的事实，不过，情不自禁地，她还是做了个深呼吸，让充足的氧气流进有些发烫的大脑之中。
姜筱夜的反常，聂辰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明明姜筱夜被他搂在怀里，却对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起了反应。
秦家的独生子秦峰么……
一双蓝瞳微沉，聂辰难得上扬了几分的唇角，又冷冷地垂了下去。
戴了美瞳的眸子滑到眼角故意瞥了姜筱夜一眼，姜筱晴欢快地晃动雪白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甜得仿佛涂满了腻人的奶油。
她挥手的对象，是正朝她走来的青年男子。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看上去气宇轩昂。
“秦峰，你可真是的，怎么把人家丢在一旁自己跑去应酬啊？”
当名叫秦峰的那人来到姜筱晴面前时，姜筱晴一把挽住男人的手臂，翻翘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从那双戴了美瞳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勾人性感和从前一模一样。
姜筱夜就这么冷冷地在旁边看着，看着自己曾经的未婚夫，变成了她姐姐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