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关，教堂瞬间陷入一片幽暗。日头已偏西，日光透过窗帘隐约照射进来。
颜欢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四周望望，一片静谧。或许是身在教堂的缘故，她的心情渐渐由忐忑变的平静。
又问了几声“谁？”还是没有人回答。
静寂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吱吱呀呀落在有些古旧的木质地板上。
颜欢惊讶的回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一辆平板手推车，推车上是一套华美的礼服，在暗影之中熠熠生辉，仿佛暗夜中的流星从天际滑过。
程漠北从后面缓缓走出来。
他看她时的目光，带着歉意，带着怜惜，带着春暖之后情愫的暗涌。
颜欢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他，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她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是你让程漠棠把我骗来的，对吧？”
程漠北凝望着她微微涨红的小脸，似乎天地万物一切都消失，他的世界里，只剩了眼前人。
许久，他蓦地一笑。
“看我沦落到什么地步了……”他笑道，“我也要在你身上用‘骗’这种伎俩了……非要用骗的，才能让你出来见我一面。”
她微微转身，冷漠的侧颜拒人于千里，“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
“在家里，你给过我机会吗？”
她垂下眼皮，他依然看的清她眼底的忧伤和委屈。
“颜欢……”他慢慢走到她跟前，轻轻握住她发凉的小手，“我今天约你到这里来，就是想让你试试这件衣服。”
颜欢看过去，那件礼服纯白无暇，轻盈的薄纱上闪耀着钻石的光辉。肩膀的地方打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腰间的镂空设计，给这件清纯的礼服又增添了几分妩媚和神秘。
她不可否认，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礼服好像是灰姑娘的神仙教母挥动魔法棒创造的奇迹，足以配的上世间的任何美好。
他冲她一笑，拉着她的手过去，“快换上给我看！”
她一愣，“你说什么？在这里……换衣服？”
“我看到里面有一件小屋，封闭性很好……你放心，我守在这里，别人进不来！”
“可是我……”
“快去！”
程漠北口气强硬的好像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颜欢被她连推带赶的推进了里间……她匆匆换好衣服，踌躇着要不要走出来，却见程漠北不知按动了什么开馆，教堂所有的垂帘都在缓缓上升。
夕阳此时已经把大地染成了最令人心醉的绯红。
教堂里的光线也比先前亮了许多，像是有荧荧烛光，映现出一片甜美安详。
颜欢穿着礼服站在程漠北面前，她微微低着头，犹豫、紧张、不知所措，这件衣服让她欢喜，却也让她觉得不真实。
不真实的，像是进了一场随时会梦醒的童话。
程漠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冲她微笑，眼底的倾慕和爱恋似乎要溢出来。
他让她坐在观礼的椅子上，轻轻掀起她的裙摆，将她脚上那双鞋慢慢褪下……颜欢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他的大手蓦然覆在她嫩白的脚背上……
他掌心的温暖，让她觉得好似一股电流涌遍全身。
他从地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双高跟鞋，纯白色缎面，鞋面上镶嵌着的水晶折射出七彩的光。
“这件衣服……是我早就设计好的。”程漠北半跪在她身前，低声说道，“颜欢，上次你穿了我给安安设计的衣服，我让你换下来……我知道这件事一直是你心里的一个疙瘩，所以我为你特别设计了一件。”
“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再做出来送给你，但是……现在就拿出来献宝了。”
他笑笑，此刻在她面前，他早已失去了全部的骄傲。
他只是个一心想挽回妻子的丈夫。
“我让裁缝连夜赶制出来这件礼服，本来想配一双水晶鞋……呵，不过颜欢，你老公看样子实在没那么大能耐，可以一夜之间变出一双水晶鞋。我逛了一晚上，只觉得这双鞋还勉强能配得上这衣服……”
他轻轻捏过她的小脚，小心的给她穿上。
他的手背上突然感觉到几滴冰凉。
他一阵心疼，轻轻为她拭去眼泪，讨好的笑道，“颜欢……没有水晶鞋，你还愿意成为我的公主吗？”
颜欢小声啜泣，泪水打湿了裙摆的薄纱。
他蹲在她面前那死缠烂打的样子，让她想狠狠捶他几下。
他给她披上白纱。
“本来是件礼服，我临时改成了婚纱。”他牵着她的手来到神像前。
没有神父，没有颂歌，没有婚礼进行曲，没有宾客。
她的身边只有他。
庄重肃穆的气氛中，他对她的爱意有增无减。
“颜欢，”他转过身，深深凝望着她，“之前的那场婚礼，我没有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一下？”
她的泪又涌出来。今天的眼泪好像不受控制，好像要把前些日子压抑着的情感，在这一刻溃然而发。
她心里不是不委屈的，那张街头巷口人人都看过的照片，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屈辱。
“颜欢，对于那件事，我知道怎么解释也没用。”他不避讳她的双眼，认真的看着她，“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你。”
“颜欢，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们在神父面前许过诺言的。”
“是，我们许过诺言。”她收住眼泪，“可你是怎么对我这个唯一的妻子的？”
程漠北不语。
他只是猛的把她圈进自己的臂弯里。她在他怀中捶打挣扎，他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
她累了，在他怀里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哭出来。
他的手抚摸她的长发，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轻揉揉。他的唇靠过去，寻着她口里的馨香，唇瓣与她完完全全的契合在一起。
她感到唇间的滚烫，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如火热情，感受到舌尖的痴缠……她的小手不由自主的勾住他的脖子，圈住他宽厚的脊背。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喃喃说。
他对她，从头到尾都只有这句苍白的对不起。
她不该原谅他，可是她想原谅他。
“程漠北……”她看着他，倔强的小脸上还挂着泪，“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投降！想让我原谅你，你肯答应我的条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