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愣愣的站在玻璃窗后面。
她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相依在一起，看着裴安安小鸟依人的在程漠北怀中，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身影。
程漠北像是在哄她，为她小心的开车门，而后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裴安安的嘴角似乎还挂着满足的微笑。
颜欢的心好像被刀子砍的七零八落，那种冰冷的痛楚从心房某一点扩散，她仿佛成了一个渐冻人，被这种痛渐渐冰冻住身体，只有目光中掠过的绝望，才能让人知道她还是有生命的。
料理店的服务员连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那店员一惊，微微愣了一下，才把打包好的餐盒递在她手上。
颜欢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她拼尽全力想让自己镇定一点，嘴角扯了半天，就是扯不出一个简单的微笑。
“小姐，你没事吧？”
颜欢轻轻摇摇头，低垂着眼皮，像个游魂一样走出店门。
店里明明人声嘈杂，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遮挡住她的视线，她明明可以跟那两个人擦肩而过，明明可以看不到这一幕。
却偏偏让她看到。
裴安安的话，却偏偏透过那嘈杂的人声，清清楚楚传进她耳朵里。不要名分，不要他负责，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
颜欢笑起来，怎么当初程漠北跟她闹离婚的时候，她就没想到这么柔软的，动人心弦的话呢？
她怎么从来就不会像裴安安这样，在男人跟前示弱呢？
这或许就是程漠北当初一直不待见她的原因吧……脾气倔强，性格执拗，总是跟男人对着干，谁会怜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秦子涛家门口的。
秦子涛打开门，看到门外那张苍白的小脸，憔悴失落的神情让人心疼。他一怔，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正准备把她让进来，颜欢却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颜欢，出什么事了？”秦子涛连忙把她扶进去。
他自己也受了伤，动作不是太利落，只能勉强拥着她，一直往沙发边走。两人身体偶尔的贴合，让他心中一阵阵的情悸。
他闻到她身上的馨香，铃兰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颜欢坐在沙发上，慢慢蜷缩成一团，双手环住膝盖，像是在尽最大的能力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绝开。她弓着身子，好像一个初生婴儿，眼眶红红的，睫毛是湿润的，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秦子涛坐到她身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发，手却在半空中停下。
他叹了一口气，“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我……”
“你家里有酒吗？”颜欢突然问。
他愣了一下。
“有酒吗？”她抬眼看他。
目光有些寒凉，似乎就在一瞬间，失掉了对这个世界温暖的期待。
秦子涛缓缓站起身，过了一会儿从里屋拿出一瓶杜松子酒。
“我只有这个……”他看着她，“这种酒的酒性比较烈，你确定你受得了吗？”
颜欢一言不发，拿起桌上高脚杯，咕咚咕咚倒了满满一杯。那金褐色的液体随着她心里的哀伤被一股脑倒进她的胃，她顷刻间觉得好似被丢进了一团烈焰之中。
胃被烧痛，一阵翻江倒海。她觉得头重脚轻，双手抱着头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的感觉遍通全身。
这就是烈酒的好处吧。酒性甘冽，仿若一团烈火，就在一杯酒的时间里，让人忘掉所有的不快，浴火重生。
“为什么人在不高兴的时候，都喜欢喝酒呢？”颜欢笑笑。第二杯又是一饮而尽。
她眼角挂着被酒精辣出的眼泪。
“酒只能让人忘记一时的痛苦。”秦子涛按住她要倒第三杯酒的手，深深看着她，“可是一醉醒来，你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痛苦没有走远，反而离你更近。”
“如果不鼓起勇气跨过去，单凭喝酒就想解决问题，那是不可能的。”他抽走她手里的酒瓶，“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在借酒浇愁。颜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是固执的摇头。
秦子涛不勉强她，只静静守在她身边。她还是要酒，他拿出另外几种香槟，用杜松子酒调和，色彩和酒性都减淡了许多。
她侧过头来看着他。
不胜酒力的小脸已经变的红彤彤的，像秋天成熟的苹果。
她眼中已有醉意，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她摇晃着身子，坐都坐不稳，一头扎进秦子涛怀中。
“你怎么样？”
她的样子让他心疼，她越是不肯说，他似乎越是能体会到那种刻骨的痛。能伤到她的人，除了程漠北再无其他。
他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脑袋，手搭在她腰上，又搂的紧了一点
“我做不到……”她在他怀中，像做梦呓语似的低低说了一句。
“做不到什么？”他一愣。
她微闭着双眸，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做不到放下一切去爱他。”
他心头一紧。“颜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办法像裴安安一样，爱他到那种地步……我要名分，要尊严，我要他对我一心一意。所以我们前三年的婚姻里，除了吵架还是吵架……我就是受不了他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你说……是不是我要的太多？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女人百依百顺，不给他们找麻烦？我要的这么多……是我错了吗？”
她字字句句，说的清清楚楚。
她好像喝醉了，却又好像没喝醉。
有一种绝望的气息从她清冽的双眸中散发出来。烈酒一喝，她仿佛突然间清醒了。她和程漠北做夫妻将近四年的时间，冷战热战，闹过离婚，原因只有这一个——她要的太多。
她要丈夫的疼爱，要做丈夫的唯一，不惜拿假怀孕这件事情骗他，她也要当那独一无二的程太太。
她自嘲的笑笑。看裴安安说的多好听，什么都不要，只要在你身边……男人当然都喜欢这种能激发他们保护欲的女人。
所以这一战，她又输了是吗……
“你醉了。”秦子涛沉默半晌，低声在她耳边说，“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我现在不方便开车，你就将就着在我这里睡吧。”
他想把她扶进卧室，颜欢却推开了她。她就窝在那个沙发上，轻轻合上眼睛。
沙发并不宽大，可是她缩成一团，倒显得沙发宽了许多。她的手垂下来，身子还在发抖。
秦子涛拿过一条毯子，小心翼翼该在她身上，听到她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某个人的名字。
他眉头一皱，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夹杂着嫉妒和痛恨，从心底最深处翻腾出来。
颜欢的手包就在他身边……他考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她的手机，翻出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