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颖望去，目光一怔，她看见了什么？是警告吗？
带头闹事者略微扭曲的五官令她心里发慌，黎颖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后退到莫肖的怀里，她伸手拉扯身后男人的衣角，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你看。”
几乎是同时望去，那名中年大叔突然迈步朝他们这边走来，莫肖凝眸，上前一步，将黎颖护在身后，以防万一。
莫肖护着黎颖的动作并没有让那位中年男人停下来，反而他阴冷一笑，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在众人的诧异之下拉住莫肖的裤腿，“莫院长，我只求你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这应该并不困难，您的父亲是收了谁的好处？”
一计不成又换一计，看见如此蹩脚的表演，向清欢的身形动了，她走到那人身旁，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由于没有考虑到向清欢会有这个动作，中年男人没有任何防备，甚至有些配合向清欢的动作，站起身，等到站定后，他的眼底有些诧异。
“现在，该我问了，我也只想知道，你收了多少好处？”向清欢凌厉的目光直逼眼前已经面露慌张的大树，她在这个时候没有退怯，而是很有兴趣想要知道，幕后黑手是给了他多少好处，才能让他不顾脸面来这边演这么一出连可笑都谈不上的戏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着，那位中年大叔略微心虚地低下头，看着地板，在思考着。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为这家医院开脱吧？”像是忽然想到些什么，中年大叔一脸认真地反问。
向清欢很自然地用手抵住下巴，点点头，“不错，这样吧，我觉得你有必要再回想一下这个。”
向清欢从来没有想到在今天居然会需要把这份证据拿出来，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很快速地找到图片，那是一份诊断书，上面的内容正是当年的器官捐献者的病危通知。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尊称你一声叔，因为当年是有你女儿的心脏，我母亲才得以活过来并且延续生命，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嚷嚷说这家医院草芥人命，现在我请问一下，他们是怎么草芥人命了？还有，你女儿的病例还需要我拿出来给你再看一遍吗？上面明明写着她有疑似心脏方面的问题，当时，你是怎样的‘好心人’，才会拿有疑似病变的器官来捐献，又是怎样的‘父亲’，才会完全忽略掉这一点，事后就连一个关于心脏方面的检查报告都没有？”
站在莫肖身后的黎颖拽着莫肖的衣角，整个人陷入震惊之中，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欢欢居然已经得到这些有关当年的‘证据’了。
“欢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黎颖看着向清欢问。
“本来，我不想现在就拿出来的，可是，今天经过这么一闹，我不能让毫无相关的人被牵扯进来，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得到这些资料，是因为时机不够成熟。”
向清欢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认真和严肃，黎颖看着她，心里涌上满满的同情，或许是她们二人都被老天爷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而产生的同病相怜感，又或许是自然反应，黎颖心里一酸。
中年男人往后退了一步，重重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嘴巴张合着，嘴型在说，“不可能……怎么可能……”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中年男人上前想要抢过向清欢的手机，可是向清欢的手机却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夺走，等到中年男人望去时，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好自为之吧，其实，当年的事情早就应该水落石出，没有人明着去查并不代表就真的不会调查，那些肮脏的交易，也不会就此尘封于过去。”向清欢像是早就已经想好该怎么说。
人群被冲散，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将坐在地上的闹事者控制住，“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不能抓我！”中年男人有些近乎于癫狂，他充满红血丝地双眼瞪着向清欢。
“你以为当年的事情，与接受捐赠者什么关系都没有是吗？那你就错了，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巨大的阴谋！其实你调查的那些还远远不止，还有你更多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叔，你够了！欢欢，我们走。”黎颖上前挽住向清欢的手臂，看着她的脸，抿了抿唇，生怕她会生出什么念想。
向清欢微微转身，留给那个被带走的中年男人一个背影，她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既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回答黎颖。
一场闹剧就此收手，又或许该说，一场阴谋刚刚开始。
等到众人退去，黎颖才出声问：“欢欢，我想问你，你是从哪儿弄到当时的病危通知书的，还有，你既然有，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或者，你可以……”和我商量。
话还没有说完，向清欢抽出手臂，一个人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她的身影很落寞也很孤单和悲伤。
没有一个人追上去，还停留在原地的人同时对视，在心里做了决定，让她一个人去静一静。
走出医院大楼，在花圃旁，向清欢依靠着墙蹲了下来，她双臂将自己的膝盖紧紧抱住，她现在的感受，就像是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却再一次被撕裂开来，她不想旧事重提，可是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由人，不想发生的事情却在发生着。
“你还好吗？我的殿下。”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向清欢猛地抬起头，在看清眼前人时，怔住，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不理会向清欢的错愕，蹲下身来，掏出西服外套口袋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见她久久没有回过神，干脆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殿下这是何苦呢？明明可以毫不费力就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样一条费心又费力的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