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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隐忍

那时候,正赶上国家要把铁路系统中跟生产无关的学校、多种经营公司、公检法、医院等移交给地方,交给地方就从企业变为事业编制,为混个事业编制学校急于献媚,交接时对地方上提出的要求照单全收,其中就包括收了许多地方学校不敢要的问题少年。

地方生中许多家长出外打工,对孩子疏于教导,地方生便渐渐成了惹是生非、地痞流氓的代名词了,还神经质地认为铁路子弟傲骄看不起他们,于是摩擦不断。

范伟之辈就是典型。

“北斗七星”挨个被欺凌个遍,看来不光是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结下的梁子。

也真是邪门了,平时除了秦牧阳和祁煌这种“有妇之夫”因便于“行事”而独来独往,其余兄弟一般都会结伴而行的,谁知怎么那晚都落单了,于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哪怕随便两个兄弟一路,再不济也会互相鼓气、抵抗一番的。

哥几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准备表决,看接下来采取怎样的行动出出这口恶气。

只有阮彬,“一如既往的怂”,他说:“兄弟们,我看就算了吧。这都一月了,还有一百来天就高考了,恨不得不睡觉时间都不够用,哪有心思和他们玩古惑仔游戏!八班那帮人渣,可能球赛就跟咱们接下椽子了,他们觉得自己考大学无望,就想把水搅浑拉几个垫背的,想让我们陪葬在落榜的尸山里,咱可不能上他们的当!”

查霏脾气暴,听着不合自己意的建议,拾起一根笔就砸向阮彬,骂道:“就不该问你这个软蛋的意见,反正就算打你也是缩到最后面的观众。你们这些好学生呀真是迂腐至极,人家都骑到咱头上拉屎了,你还要把手里的题做完。就算考上大学、出了社会一样也有勾心斗角,甚至是更激烈的矛盾,难道你要忍一辈子吗?我的意见就是:忍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唯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暴制暴,让他们彻底怕、彻底服了,再想侵犯我们时他们得好好掂量掂量代价!”

见查霏打了头阵,众人立刻对阮彬群起而攻之,骂他是软蛋,骂他在抗日年代就是汉奸走狗的料。

只有秦牧阳护着阮彬,因为只有他看到了暗巷中阮彬袒护兄弟时的倔强和硬骨头,韩信的“胯下之辱”相对阮彬的“暗巷之辱”都显得轻描淡写、不值一提。只是,阮彬的人生目标被塑造得过于明确了,主要矛盾抓得牢牢地,其余事情他都能忍。

无奈,为了保护阮彬作为一个男人或是一个人起码的尊严,秦牧阳只有装作对阮彬的劫难一无所知的样子。

邵年怎知“暗巷之辱”,拍案而起道:“我支持小查、鄙视阮彬,对待范伟他们那帮‘土著’,唯有用他们最尊崇的暴力才能让他们领悟。越是忍,人家越是看不起咱们;越是看不起咱们,他们就越来劲!”

祁煌虽然也被打了,心确实大呢,仍保持他那睡眼惺忪的痞样,边打着哈欠边说:“你们定了就行。要弄,定要叫他们跪下来给爷磕头;要是不弄,不弄就不弄了......就像憋屁一样再憋一会儿,等秋后放个响亮的!”

祁煌说完,众人都将目光移向秦牧阳,希望他表个态。

秦牧阳深知这不光是自己的事,而是“北斗七星”的事,一定要谨慎,他真想说:“与阮彬的屈辱相比,你们那点伤倒算个屁!”但他却不能说,只得把前晚辗转反侧时安慰自己的话抖将出来安慰大家:“虽然我也觉得阮彬这孙子以前够怂的,但我今天想说,我支持阮彬的看法,理由有二:第一,阮彬也说了,快高考了,咱可是要考大学的好儿郎,穿鞋的和光脚的耗不起的;第二,就算要收拾他们几个,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代表的可是地方生的江南势力,背后可是咱学校几乎所有的地方生!如果真摆开架势大干一场,很可能会挑起铁路子弟和地方生之间大规模斗争,事就闹得不可收拾了。虽然我也是受害者,知道这口恶气不好忍,但奉劝大家还是忍忍吧。等高考完了,我们可以坐下来再好好合计合计此事,一定要把这个闷屁蹦得将学校后山上的树叶震落一地才罢休!”

大家听后,也觉得若挑起子弟与地方上一点就着的怨气事就闹大了,闹大了会失去控制的。

可颜战仍有不甘呢,发话道:“秦牧阳今日判若两人啊。不过秦牧阳,你知道吗?”说到这,他压低了声调:“听说,听说范伟那小子正在追岳雨嫣呢。”

在场的人一片愕然,都把异样的眼光投向秦牧阳。

前晚因为听见怪诞的“誓忠礼”,秦牧阳对范伟觊觎岳雨嫣已经心知肚明了,但为了不牵扯到阮彬,他还是故作惊讶地问道:“追?那追到没有?放心吧,岳雨嫣可是说过要与我们‘化作来年日月辉’的,怎么可能‘一轮明月照沟渠’呢。”

此时一贯文绉绉的刘震鹏却出于意料的强硬,他插话道:“那帮烂人竟然觊觎起我们的岳雨嫣!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腌臜鸟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操!关你鸟事!”秦牧阳憋闷的紧,于是骂道。

骂完早自习铃声也响起了,大家无奈带着各自心里的五味杂陈回到座位上。

嘴上虽不在意,心里哪能不起涟漪。

早自习的时候,秦牧阳一直暗中打量着岳雨嫣:岳雨嫣坐在座位上专注地背着单词,偶尔与秦牧阳四目相对也害羞的避开了。她当然不知道前晚亲吻后秦牧阳都遭遇过什么,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劲。

而想起刘震鹏有意无意的嘲讽,真跟抠喉咙一样让秦牧阳反胃呢:“范伟这个癞蛤蟆居然还追岳雨嫣?岳雨嫣是怎么拒绝范伟自不量力的骚扰的?”

联想到平日岳雨嫣对待“搅局者”心慈手软、不忍伤害的暧昧,再联想到贱男范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德行,秦牧阳真是越想心越慌,越想心越堵:“无缘无故打我一顿我就忍了,还反间阮彬背叛我偷岳雨嫣的......最后竟......哎,怎么总是绕不开那个暗巷?哎。我真想与范伟来场鱼死网破的较量。纠结,纠结,不想了,不想了......”秦牧阳强行拿起英语课本,晃了晃因愤怒而发热的脑袋,大声朗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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